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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时却也不等阿寅摇头,说是这人我可不认识,邵文功已是哎呦一声惊叫出声。
若是他的眼睛没出毛病,这人不是礼部右侍郎杜跃海的长子杜谌,也就是杜谦的异母兄长,几年前报了重病死的那个?
原来这邵文功既是人称邵公子,本就是出身勋贵世家顺宁伯府,识人自也比阿寅等人多的多。
只可惜他虽是身为顺宁伯的长子,却与方麟一样自幼失母,他那继母也不比方麟的继母强多少。
若不是容程与方麟有心拉拢些能干之人做亲信,前年便将这邵文功招进了锦衣卫、放在手下当差,这人眼下还不知过的是何等日子。
……方麟这一厢既是在何纸马胡同这边处处占了先手,等到后半夜里也不待那六个私兵如何统一行动,更不需闹出多大的打斗动静来,那六人便已是齐齐落网。
阿丑等人先将人捉了,也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六人全都提进了暗牢里,这才在暗牢的四周墙上点亮了火烛。
而方麟借着火烛的光亮、也是头一回瞧见这六人的容貌,等他才一定睛望过去,便指着那个罗九咦了一声。
“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呢?”
那罗九闻声便飞速垂了头、也不答话;仿佛这么一来便能令方麟无法继续细看他,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可是另外五个私兵闻声都不干了,顿时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嘟囔起来,更有一个嗓门大的忍不住指责道,罗九哥你不是说你从未来过京城么。
“这小子怎么反倒认识你?莫不是我们这一行之所以栽在这儿,本就是你和这小子搞的鬼不成!”
殊不知方麟虽是口中说着瞧那罗九有些眼熟,听似有些不够笃定,实则他却在一眼之间便已认出这人。
想当年他有一回前去徽州办差,路上路过肃宁伯世子周仲恩从军的鲁南军营驻扎地,那姓周的还装模作样的招待了他一晚。
那时周仲恩的身边不就跟着这人,周仲恩也一直唤这人罗九,还说是从京中周府带来的?
敢情这罗九本是周仲恩的家奴亲信,而那肃宁伯府周家自打生了帮着江南一派练兵养马的心思,便将这人造了个阵亡,实则却是将人从军中打发出去、给江南一派当狗腿子去了?
他就说么,那私兵之中怎么就会有这么个老练斥候!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是恩是仇
既是罗久恒的身份已经明了,方麟又是先从蒋逵那边得知过肃宁伯府周家的心思,他也便不需罗九认下这个真实身份,就打算直接开始审问了。
待阿丑等人再将另外五个私兵分头关押了,他便留在关押罗九的这间牢房里,冷笑着问道,我猜那周仲恩之所以吃起了空饷、便是为了养活你们这些私兵吧,谁叫那些饷银本就该是你们的。
若问方麟为何这么笃定,只因周仲恩一案既是他为主审,他自是早就将那名为阵亡与病亡、以及意外死亡名单,实则却是空饷名册看过一遍又一遍,还偏巧记住了罗久恒这个名字。
而他当时却以为周仲恩不过是太贪婪,这才贪图起了这些死人的军饷,那周仲恩亦是如此招认的。
那么现如今再叫他瞧见罗久恒不但没死,反而还成了江南派手下的私兵,方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周仲恩乃至周家定是一边打着替江南派练兵的旗号,一边又不愿由自家出那养兵银子,这才一头儿将些手下的兵丁捏造了各种死亡名目送走,一头儿开始吃起了空饷……
这般一来就算养兵真需要些银子,也有一半是从军中饷银出的、而不是周家真正掏的腰包不是?
哪怕这些空饷并不够用,剩下的那些也自有江南派和蒋德章想方设法补贴,周家却从未伤筋动骨。
“周家既是打算和江南一派沆瀣一气,还主动揽了帮人练兵养马的差事,大概从两三年前开始,便分批分拨将你们这些人从他账下差遣出去了,打的就是以老带新的主意,也好尽早叫江南派的私兵队伍壮大起来。”
“只有这么一来,江南派将来若能得志,才不会轻易甩了周家,更甚至叫周家抢到一份大功。”
“只是也不知你们想过没想过,你们的身份被他动过这么一番手脚之后,从此你们便不再是大明朝的百姓,而是江南一派私下豢养的私兵,说白了就是叛军?”
“他是依旧替你们在大明军中领着饷银,一分一毫也没差了你们的,更甚至还叫你们多得了些,可是真正得利的又是谁?”
眼见着罗九听了这话立时变了神色,显然他哪怕从未这么想过,却也禁不起方麟的挑拨,方麟却也没住口。
“想来就是前些日子周仲恩一案尘埃落定,又被判了流放之刑,那些妄图在路上将他劫走的人马也有你一份功劳吧?”
“你这莫不是想要报恩?”
“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这是要报他对你知人善用、给了你一个更好前途的恩?”
“还是要报他哪怕将你从军中打发了、平白将你弄成了一个死人,也一直没欠过你的军饷之恩?”
只是不论这罗九等人屡屡要劫刑车到底是为了什么,方麟也不曾叫对方得逞罢了。
要知道那周仲恩一案看似尘埃落定,不但不曾牵连江南派任何一位官员,连着流放之刑也定了,刑车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上路,这人实则却还一直留在镇抚司的诏狱里。
而那假作押着周仲恩上路的刑车,不过是一个试探、或是掩人耳目而已。
论起来这个结果还多亏容程,是容程提点方麟说“尘埃落定”是假,实则这周案却只是与江南一派彻底清算的开始。
否则若真依着方麟的意思,他既不知陛下的深意,既是那流放之刑已经判定,便该尽早将人送走,也免得在诏狱里多占一个地方,着实令牢房人满为患,又逼得他不得不再另辟蹊径,寻了好几个民宅做暗牢。
却也正是方麟字字句句直击真相,便令那罗九连着心底从未敢仔细想过的、或是只能悄悄压在心里的旧事全都翻腾起来,这人瞬间已是崩溃。
说起来罗九确实是犯了错,这错处犯的还不小,若从军法来论、也确实该是个死罪。
只因他在夜间巡逻执勤时,也不知是哪里疏忽了、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一排营房起了火。
虽说这火势烧起来后,罗九也就觉察了,及时的呼喊疏散也使得大半兵丁逃脱厄运,还是烧死了五个新来的小兵。
因此上等他被判了砍头之罪,他的主子周仲恩不但没为他求过一次情,还主动喊道这个死罪判的好,罗九也没敢生过怨言。
毕竟主子虽是他的主子,却也架不住他惹下的祸事之大。
那么不管是主子要拿他开刀也好,借他为主子治军够严扬名也罢,他便得老老实实受着。
可是罗九却也没想到,周仲恩明里已是认定了他的死罪,暗中却将他放了,说是他这些年跟着主子既是尽心尽力,如今主子不妨还他一条命。
那他之后又怎会不以主子马首是瞻?他这条命可是主子给的!
于是主子若叫他下江南,他便下江南;叫他帮着江南一派练兵,他便练兵;等得听说主子犯了事,他便在流放的必经之路上劫刑车……
现如今再听得方麟这么一说,罗九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又鲜活起来,令他又一次想起军营失火那天,与他一同巡逻的另一个兄弟,那人也是主子手下的亲信之一,人称庞三。
就在那排营房着起火来、又被他发现之时,庞三在哪里?
为何等他被人绑了之后,庞三才匆匆赶回来,身上还带着隐隐的煤油气味?
而这庞三既是与他一起当差巡逻的,为何最终却没与他一起接受军法惩罚?
如今的罗九可不是越想越明白,原来那把火竟是周仲恩授意庞三放的,目的只是给他罗久恒按上一个死罪。
只有这么一来,他罗九才会对主子的法外开恩所感动,继而愿意替主子、替肃宁伯府周家赴汤蹈火,帮着周家前往江南一派替人练兵。
罗九也就不需方麟再说什么,便是惨然一笑:“方大人莫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亏他自打跟着周仲恩进了军中后,不到一年便做了军中斥候,一做便是五年整!
他却是从来都没多想过那一晚庞三的去处,更没想过那人手上的煤油味儿从哪来,还有那把火究竟是如何着起来的!
这就更别论那江南一派的私兵身份再不好,也不曾令他生出什么不满……
私兵就算再见不得人,不也比做死人强些?
方麟随后也便从罗九口中的招供得知,那江南一派的私兵中,像他这样的“死人”便足有一大半,想必都是周仲恩等人陆陆续续从军中挪出来的。
而那另一半不是流民便是山匪,其中更有些死囚;只有绝少数是真正的受苦人儿,不是天生穷得底儿掉,就是当地受了灾,还没等做流民、便被江南一派收留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防人之心
“你这一半又一半的听来倒是唬人,可你倒是跟我讲讲,这些人一共有多少?”
方麟连忙笑着阻止罗九的叙说,只因相对于私兵的数量来说,他并不关心那些私兵的来历。
要知道周仲恩犯案前可是骠骑将军,还是被他亲自带头缇骑从鲁南驻地抓回京城来的。
而那本兵士死亡名册既是周仲恩吃空饷的罪证,他也早就看过了,那名册上的人如今必在江南派手下。
这就更别论那蒋德章更是兵部尚书,那爪子伸得越发长,由这老匹夫照样儿操作的兵丁人数更不会在少数,这些人如今也一定都在江南。
说白了便是江南私兵来路已定,所差的就是人数。
等到这私兵人数也有了准儿,方麟才好请他丈人前去回禀陛下,再由陛下派人带兵前去围剿,也免得对方比自己这一方人数多,再叫自己人吃了大亏。
罗九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因着我只管操练有数几个庄子上的私兵,别处的都不归我管,我能说出的数儿也许没那么准成,这才一直都没讲。”
“可是方大人既然问了,我便不妨仔细回想回想,再给您一个比较准的数目。”
原来罗九虽是只管操练其中一部分私兵,却也称得上是江南派带头之人、两江总督郭致远的心腹了,毕竟江南派中虽是文武官员皆备,若是手里无兵,一切都是白扯。
那些武官倒也些手握兵权的,譬如江西巡抚马旺全,而那郭致远既为两江总督、更是掌管着两江军政。
可这总督与巡抚的职位实属中央官员巡视地方,暂时驻扎在此,指不定哪日便被召回京城去,彻底卸下了这个职务,真正的调兵遣将又怎会由他们说了算?
这就更别论他们手下那些将士若非诚心投靠叛变,哪一个又敢只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将士身上,靠着这些人替他们打天下?
若不是这个缘故清清楚楚摆在这儿,江南派哪一个愿意自掏腰包、大伙儿也全都心甘一起筹钱养私兵呢?
罗九也便仔细回想起来,他之前前往两江总督府上的那有数几回、到底听没听到过还算有用的消息,以及与另外几个私兵头目见面时,对方曾跟他说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