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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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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回来了。”甄玉珍张开笑脸举起了右臂,刻意晃动着提在手中的纸包,说:“不就在这里吗?”

第三天,正月十六,只要吃过元宵,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气派再大的店商行号,到这一天也得燃放鞭炮,开张营业。

头衔再高的官宦仕人,到这一天也得整顿车马,离里履任了,

这一天,也是上午,甄宗威的门外却来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衣着颇为华丽,年轻人的身材也很登样,只可惜,可惜“卖相”差了一点.其貌不扬啊!

只见他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看样子,大概是来拜岁的吧?

这个年未免拜得晚了一些。

不过,要原谅,有些远道的亲戚,在途中必须赶上几天的路,或者家人友众,他们就分了个亲疏先后,只要在尚未落灯之前到达,还是不算失礼。

锦衣青年抬手在门环上碰了两下,堂屋里面随即传出了一个美好的声音。

“谁呀?”

甄宗威的家境不算富裕,但也并不拮据。

他年轻时闯荡江湖,未几即在江南桐庐的一家聚英镖局充任镖头,后因妻子撒手尘寰,而自己的年纪也有了一大把,心萌退意,遂携其女回归临沣故里,养老在祖宅旧居。

年轻入却不出声,他只是恁自地笑了一笑,这大概是要让里面的人一个惊喜吧!

“咿呀”一声,门开了。

果然,里面的人吃了一惊,她是甄玉珍!

“怎会是你?”甄玉珍脱口地说:“你来干什么?”

那个年轻人是谁?

他就是昨日尾随甄玉珍而来,脸上生有很长很密汗毛的那个男子。

“不干什么。”锦衣男子笑意不灭地说:“在下是来探望姑娘你啊!”

“我不认识你!”

甄玉珍一脸肃然,她双手一动.正拟关上大门,但是,锦衣男子却已经一脚跨了进来。

“那我来给甄老爷子拜个年总可以吧?”

“你……”

甄玉珍瞪大了美目,鼓起了桃腮,似乎说不下去了。

“是什么人呀?”甄宗威在屋里已经接上了口,说:“玉珍,你在跟谁说话?”

“喔!是晚辈。”锦衣青年抢先回答说:“晚辈给老爷子拜岁来了。”

“哦!是哪一位贵客?请进,请进。”

锦衣青年得意地朝甄玉珍一扬头,意思是说:“怎么样?”遂大模大样地举步迈了进去。

甄玉珍虽有一脸的不高兴,满心的不情愿,但是她没辙可行,只得殿后关上了大门。

甄宗威已由内间走了出来,待一见来人,不禁也惊异地呼出了声。

“啊!是你。”

他原是武林中的耆宿,江湖内的一波,经验老到.阅历丰富,当然识得这锦衣青年乃何许之人?

可是,彼此之间非但并无交情,而且与对方的上一代还间接有过隙嫌!

锦衣青年当然也看到对方形态,了解彼此的关系。

但他不以为意,故作不知,并且将礼品往八仙桌上一放,然后拱起双手说:“甄老英雄新年如意。”

甄宗成虽然不知对方来意何在.但既然按礼造访,自已又焉能失仪,顿时也抱起了双拳说:“毛公子新年如意。”

锦衣青年的身份终于明朗了。

他姓毛,而且,面孔上又生了一脸既稠且匀的汗毛。

甄玉珍立即会意过来,不由暗暗地说:“原来是他,‘长毛公子’!”

“长毛公子”的目光立即转向了甄玉珍,笑笑说:“甄姑娘你也好啊!”

甄玉珍也没好气地说:“不劳动问!”

“玉珍,不得无礼!”甄宗威似真似假地喝叱着。

然后歉疚地朝“长毛公子”也笑笑说:“小女不懂规矩.毛公子包涵。”

“好说 好说。”

“毛公子请坐。”

“谢谢。”

“长毛公子”并不急于落座,却刻意地指着桌子上的礼品说:“这是大吉昌食品店包的两色糕点,孝敬甄老英雄佐茶之物。

“那些乃正泰祥绸缎庄剪的三块衣料,送给甄姑娘……”

甄宗戚一听立即双手猛摇地说:“毛公子下临家舍,老朽已经感到十分宠幸,这些礼物却是不敢收受。”

“区区物品,甄老英雄又何必推辞?”

“劳动尊驾已经担当不起,至于礼品,更岂可腆颜纳收。”

“必须要收。”

“绝不能收!”

“你是非收不可!”

“长毛公于”的语声已经冷下来了。

甄玉珍再也隐忍不了。

她就针芒相对,也冷冷地接口说:“就算家父顾及颜面,格于情势而非收那份糕点不可,本姑娘决不领受你的衣料!”

甄宗威焉曾是一个没有骨气或者正邪不分的人?

他之所以如此礼待,如此迁就对方,并不是毛氏父子的名头太大,功力太高,而乃是来者是客。

不然的话,他早已倒履相迎,早已阿谀奉承,又何来诸多推辞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

那就是息事宁人,见风使舵。

凡事能圆则圆,能转则转,总不至于一见面立即恶脸相向,何况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今,气氛凝了,甄宗威就借机问一问对万的来意,探一探对方的目的。

“毛公子何甚指教,何妨直言。”

“好!告诉你。”毛延龄神色一正说:“昨天,我在大街上邂逅了令爱,感到一见倾心,是以欲聘甄姑娘为妻室……”

甄玉珍一听霎时脸布寒霜,她踏上一步,戳着手指说:“呸!

你在做梦,本姑娘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样?”毛延龄望望然地说:“湘西毛家。有头有脸,长毛公子,武林闻名……”

“哼!湘四毛家,面日憎人,长毛公子,恶名四扬!”

“丫头,不得胡说!”甄宗威开声喝退了他的女儿。

然后展着笑脸.陪着小心说:“甄家门楣微低,实在攀不上毛家偌人的……”

“同属江湖儿女,当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可是小女貌薄德鲜,也配不上公子的雄才……”

“那也是晚辈自相中意,就没有德貌之说了。”

“奈何小女……小女……”

甄宗威言短辞拙,他再也编不出什么来了。

“令媛怎么样?”

毛延龄既然有所决定,他焉会轻易地放过对方?

遂气势咄咄地逼迫了起来,追问了起来。

这一逼、这一追,倒挤出了甄宗威的灵感。

他立即按口说:“奈何小女已经有了婆家。”

“有了婆家?”毛延龄听了果然怔了一怔,但只是一怔,随后狞声地说:“婆家是谁?”

甄宗威的神色终于也严肃起来了,他说:“至于对方是谁?毛公子似乎不用知道,就算老朽说了,你也未必会知道。”

“说了也是,对方是谁,本公子的确是无须知道,不过……”

毛延龄略一停顿,然后拖长了语气说:“令爱我是要定了,限你三日,三日之内去把这门亲事给退掉!”

他拂袖而行,上前拉开大门,尽自地扬长而去。

“毛延龄,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甄玉珍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礼品,猛地朝对方身后掷去,但是,只听“砰!”地一声,东西却撞在当门之上。

父女二人四目相照。

最后,甄宗威喟然长叹一声说:“玉珍,你知道他叫毛延龄?”

“是的!”

“那你可又知道他父亲乃是何许人物?”

“他父亲不正是横行湘西的‘湘西僵尸’?”

甄宗威黯然地说:“不错,一个‘长毛公子’已经是人见人怕,而‘湘西僵尸’更是武林中的魔头,江湖上的煞星!”

“怕什么?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他是‘长毛公子。’任他是‘湘西僵尸’,到时候女儿倒要好好地斗斗他们!”

甄玉珍说的乃是违心之论。

她当然了解对方的斤两,而他们父女二人又有多重。

但是,事情既然遇上了,明知不敌,也得奋力以赴,总不能束手任人宰割?

甄宗威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唉!真是初生之犊!”

三天很快地过去了。

第三天,毛延龄果然言而有信,他一大清早就来到了甄宗威家的大门外。

“开门!”

甄宗威父女也没有失约,对方才一叫喊,大门就霍然地打了开来。

而且,还递出了一把剑,窜出了一个人!

她是谁?她乃是甄玉珍!

甄玉珍根本尚待字闺中,并未适人。

甄宗威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推托之辞,搪塞之辞。

这就可看出毛延龄的身手来了。

在剑出突然,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他竟然临危不乱,反应快捷,一个鲤鱼打挺,筋斗倒翻.就脱出了对方剑锋区域之内。

“贼子,你再吃姑娘一剑!”

甄玉珍一鼓作气,立时跟进一步,探腕回臂,随即又是一剑,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授予的机会。

可是.毛延龄毕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在甄玉珍悄无声息地亮出一剑,那时候,他的确有些仓促,有些急迫。

如今是第二剑,第二剑可就从容了,毫不在乎了。

只略略地晃动一下身子,简捷了当,轻而易举,又避过那能吹毛断发的宝剑青锋!

“哎呀!你怎么问声不响地暗递冷剑?”

他还挑逗起来呢!

“像你这种邪恶之人,人人皆能得而诛之!”

“是吗?可借凭你却还不配!”

三剑、四剑.甄玉珍细细地展了开来,源源地攻了过去,尽其余力,竭其所能。

毛延龄回手了,他身形摆动,双掌挥划,忽人忽右,或虚或实地还之以颜色。

艺业是难以勉强.体能也勉强不得,十招一过,甄玉珍就气喘了,就力绌了,剑势也就连带地迟钝起来了。

挥洒自如,得心应手,毛延龄越打越显精神,越打越见本能。

他左掌轻探,右掌疾撩,“啪!”的一声,自己手心找对了目标,对方宝剑却指错了方向,它先凌空而出,然后倒返地面,直插尘埃.兀自颤抖不停呢!

“勿伤吾儿!”

甄宗威原本栖在门内窥探着!戒备着,今见他女儿不敌受创就立时掠了出来,猛地攻了过去。

“本公子也舍不得伤她哩!”

毛延龄用的是双掌,甄宗威用的也是双掌。

毛延龄人瘦常薄,甄宗威人壮掌厚。

毛延龄出掌轻淡飘忽,甄宗威的掌势则虎虎生威,骤看起来,优劣分明。

但是,甄宗威竟然是好景不常,他耗力,他伤神,地转动不灵。

因此,只不过多打了十几招,二三十招下来,也就步上了他女儿的后尘,气喘、力短.脚步也开始散乱了!

甄玉珍正如毛廷龄所说:“舍不得伤她。”是以她只是手腕遭对方拍击了一下,经过休憩,经过按摩已不碍事。

如今眼见老父处境危垂,立即拔起宝剑支援了上去。

毛延龄飘忽的身形更见飘忽了,毛延龄快速的掌影益发快速了。

几曾何时,历史重演,故态复现,甄玉珍的宝剑再次地飞向苍穹,而甄宗庆的胸脯上,也挨了人家一掌!

幸亏,毛延龄有所企求,他抑制着恶跟,按擦了凶性,没有运上毒功。

仅以传统的艺业应战对方,不然的话.甄宗威父女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非残即亡了。

“嫁给本公子有何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情不愿?”

“你可曾照过镜子?你又可曾扪过肺腑?”甄玉珍柳眉一竖,满脸不屑地说:“哼!像你这种人,姑娘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

“那倒不是。”甄宗威接口说:“自古薰莸不同器,正邪难共处。”

“哦!那你们是说我的行为不正喽?”

“不错!你可听说过‘十日所视,十日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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