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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春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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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仍是休假,赵宴平不用去衙门,被金氏吵醒后,他索性提前起床,去后院劈柴。
  赵老太太洗完脸走到后门门口,只见孙子双手轮着大斧头,一下一下地劈着那木桩子。孙子赤着上半身,健硕宽阔的后背淌着豆粒大的汗珠,两条手臂修长遒劲有力,一看就力大无穷,怪不得当年能被老捕头看中,收为徒弟。就孙子这身板,寻常小贼吓到要吓死了,哪有胆子再跑?
  “好不容易休息两日,这些活儿都交给郭兴,你一边待着去。”
  赵老太太走过来,舍不得孙子累着。
  赵宴平只管闷声砍柴。
  赵老太太哼了哼,站在一旁道:“朱家的动静你都听见了?咱们再不帮阿娇一把,她真是过不下去了,舅舅疼她又如何,能比得上枕边人?别看朱秀才没去拦着他媳妇,这会儿不定多后悔呢,没准儿这也是两口子故意演得一出戏,逼阿娇答应去给富商老爷们做小妾。”
  赵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孙子,面冷心热,或许孙子不图阿娇的美色,但阿娇过得这么惨,孙子能帮却不帮,肯定过意不去,尤其是阿娇跟孙女香云的命那么像。
  赵宴平继续砍柴。
  翠娘突然在堂屋北门口问:“老太太,今早上吃啥?”
  赵老太太想了想,道:“煮粥,再炸几根麻花,多炸点。”
  翠娘兄妹是从北方过来的,赵老太太既教了翠娘做江南的家常吃食,偶尔也喜欢翠娘做点北方面食尝尝,最爱吃的就是炸麻花。
  翠娘人不机灵,做饭特别好吃,手脚也麻利,很快就把早饭做好了。
  炸得金黄的麻花放在一个大铁盆里,赵老太太分了两根给翠娘兄妹,她与孙子单独坐一桌吃饭。
  赵宴平咬一口麻花喝一口粥,吃得很快。
  锅里还剩三根大麻花的时候,赵老太太可惜道:“早知道你这么爱吃,我该让翠娘多做点。”
  赵宴平道:“够吃了。”他已经饱了。
  赵老太太指着那三根麻花问:“你真不要了?”
  赵宴平点头。
  赵老太太便道:“那我一起拿走去朱家了,今早那边估计没心情做早饭,我去接济接济他们。”
  赵宴平忽然听明白了,祖母是要过去商量纳妾的事。
  “请个媒婆吧。”赵宴平看着祖母道。
  赵老太太眉头一皱:“隔壁住着,都是熟人,请什么媒婆?有给媒婆的赏钱,还不如留着给你打酒。”
  赵宴平坚持道:“她是良家女,纳妾也是良妾,礼不可废。”
  赵老太太心里一咯噔,盯着孙子道:“良妾,怎么,你还想敲锣打鼓雇顶花轿将她迎进门?”
  按照赵老太太的想法,阿娇赖在朱家没人要,朱昶跟金氏都闹成这样了,巴不得将阿娇送走,有人来聘就欢天喜地了,哪有底气再讨价还价争脸面。可她看孙子的意思,居然想给阿娇一个良妾应有的全部体面?
  她知道孙子心善,但要不要这么心善?
  “咱们家银子太多是不是?”赵老太太不悦地瞪着孙子,“县城良妾的行情,聘礼至少五两银子……”
  赵宴平打断她道:“朱昶是秀才,她是秀才的外甥女,您又说她貌似天仙,身价该更高,咱们出十两。”
  赵老太太几欲吐血!
  十两,她省吃俭用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了三十来两银子,留着哪天给孙子办个一等一体面的婚宴,结果孙子竟然要她掏出十两去买一个小妾?
  “你别忘了她当过窑姐儿!”赵老太太抓起一根麻花敲在铁盆上,声情并茂地表达她的不满。
  赵宴平拿昨晚老太太的话堵了回去:“您不是说我纳她是给香云积功德?我越给她体面,积的功德越多,老天爷施给香云身上的好报也就越多。”
  赵老太太登时没了反驳的理由。
  可她生气,气得都不想去请媒婆。
  赵宴平见了,喊来郭兴,叫郭兴去请媒婆,然后又叫了翠娘来,让翠娘把盆里的两根麻花送去隔壁。本来有三根的,但一根被赵老太太攥在手里都捏歪了。
  翠娘没听见祖孙俩的谈话,疑惑道:“两根麻花,给谁吃?”
  赵宴平铁面无私地分配道:“朱秀才一根,阿娇姑娘一根。”
  至于朱秀才的儿子朱时裕,枉读圣贤书做出欺辱表妹的禽兽之事,饿他一顿也罢。


第8章 
  翠娘用碗端着两根麻花来朱家的时候,朱昶还闷在屋里,阿娇也坐在东厢发呆,朱时裕腹中饥饿,从厨房翻了昨晚没吃完的月饼来吃。
  朱家的大门敞着,翠娘见朱时裕站在厨房前,她勉强露出个笑脸,端着麻花往里走。
  朱时裕疑惑地看着她。
  翠娘大声道:“秀才娘子闹架回娘家去了,我们老太太怕秀才老爷、阿娇姑娘饿着,让我送两根麻花来。”
  朱时裕刚要道谢,话出口前突然反应过来,两根麻花?一根给父亲,一根给表妹,好像没他的份?
  朱时裕伸着脖子往翠娘手中的碗里看,他还真没听错,碗里确实只有两根!
  朱时裕愣住了,这是朱家,赵老太太要照顾也该照顾父亲与他吧,为何要直言一根油条是给表妹的?
  朱昶、阿娇也都听到了翠娘的声音。
  家里怎么闹都行,对外还是要讲礼的,朱昶赶紧起床更衣。
  阿娇早就收拾好了,只是不想出门面对舅舅,这时顾不得那些,先出来招待翠娘。
  翠娘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红眼圈,娇滴滴的美人被金氏欺负成这样,翠娘都心疼。
  “阿娇姐姐饿了吧,这是我早上刚炸的麻花,你尝尝,我们老太太可喜欢吃了。”翠娘端着碗小跑到阿娇面前,将那根比较大的麻花递给阿娇。
  阿娇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接了那根麻花,难为情地道:“因为我舅舅舅母才闹了一场,让你们见笑了。”
  翠娘撇撇嘴,小声道:“姐姐不用解释,我们都清楚怎么回事,我们老太太那么抠门的人都心疼你,官爷也特意叫我把麻花分给姐姐与秀才老爷,不给你表哥吃。”
  阿娇错愕道:“官爷真这么说的?”
  翠娘点头,见朱昶从屋里出来了,翠娘朝阿娇眨眨眼睛,继续去给朱昶送麻花了。
  家丑闹得邻居都知道了,朱昶十分难堪,接了麻花,他嘱咐翠娘转告赵老太太,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翠娘不想跟他多废话,敷衍应承一声,端着空碗走了。
  朱昶的身份摆在那里,阿娇将翠娘送出门外,转身后见舅舅还站在院子里,阿娇心里难受,走过去,低着头道:“舅舅,都是我不好,我……”
  “跟你没关系,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住着。”朱昶拍拍外甥女的肩膀,笑容慈爱,然后指着阿娇手里的麻花道:“吃吧,今早咱们靠人接济了,接下来几日还得娇娇辛苦辛苦,下厨做饭给舅舅吃。”
  接下来几日?
  夫妻吵架媳妇回了娘家,这种事舅舅接的越晚越麻烦。
  阿娇真心劝道:“舅舅还是快去接舅母回来吧,您去的晚了,在那边也不好交代。”
  朱昶哼道:“不管,她们爱住多久住多久,我就不信她们真不回来了。”
  说完,朱昶又进屋去了。
  阿娇无奈,想去厨房看看晌午可以吃什么,见朱时裕拿着半块儿月饼站在那边,阿娇眼一垂,目不斜视地回了东厢,将房门落了栓。
  ======
  赵家,郭兴很快就将媒婆请来了,还是之前的老熟人。
  赵宴平不想见媒婆,坐在西屋后窗下磨菜刀,听媒婆进来了,赵宴平放轻动作,侧耳倾听。
  媒婆坐下就朝赵老太太笑:“今儿个老姐姐主动叫我来,是赵官爷开窍了,看上哪家姑娘了?”
  赵老太太知道孙子就在后院听墙角呢,就没向媒婆抱怨孙子,强扯出一张笑脸道:“他倒没什么念想,是我心疼隔壁朱秀才的外甥女,她的情况你都知道吧,去年才从花月楼出来……”
  赵老太太连着数落了金氏快两刻钟,嘴皮子都干了,这才喝口茶,道明了目的:“我见过阿娇姑娘,水灵灵天仙似的人,天天听金氏指桑骂槐地欺负她,我实在难受,便想托老姐去朱家走一趟,与朱秀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阿娇给我孙子做个良妾。”
  媒婆吃了一惊!
  富商老爷、大官老爷们纳妾是常事,但便是那样的人家,没娶正室前就公然纳良妾的也少之又少,顶多收了自家丫鬟当通房,妾都是等正室进门后再张罗的。像赵宴平这种情况,县城小捕头一个,家中过得也节俭,哪有先纳妾再娶妻的道理?
  媒婆真想不明白!
  赵老太太就咬定自家祖孙心善,纳阿娇主要是想解救阿娇于水火,为了发自己这份善心,她不但要纳阿娇,还会给阿娇天大的体面,除了聘金十两不提,赵家还会张罗几张酒席,请亲朋好友来吃喜酒!
  赵老太太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在滴血,酒席也都是银子换来的啊!
  媒婆把赵老太太的咬牙切齿理解成了对金氏的不满,不管怎么说,确定赵老太太真的要用这种条件去纳妾后,媒婆一拍大腿,笑呵呵对赵老太太保证道:“行嘞,这事交给我,我肯定给老姐办成,你就等着听好吧!”
  媒婆信心十足地走了。
  赵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藏钱的方位,越想越疼,十两银子买仨翠娘那样的笨丫头都够了,那阿娇娇娇弱弱的,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杀只鸡恐怕都不敢,真的只有伺候孙子一个用处,这样的孙媳妇娶来赵老太太都觉得亏,何况只是个妾?
  罢了罢了,谁让她倒霉遇到个执拗的孙子,只要阿娇能把孙子的心从俏哥儿身上拉回来,这十两便值了!
  ======
  媒婆走出赵家,转个头再走二三十步,就来到了朱家大门前。
  媒婆对朱家也熟啊,之前好几个富商老爷想要纳阿娇做妾,都是托她来说项的。
  媒婆很清楚朱秀才的要求,做妾可以,但必须是会待阿娇好的那种人家,富商老爷们不符合这条件,隔壁的赵官爷却是最最合适的人选,冷是冷,可赵官爷的品行整个武安县的百姓都有目共睹,保证不会让阿娇吃苦。
  阿娇正收了舅舅的换洗衣服准备去河边洗,从上房出来见到媒婆,阿娇心中一紧,提醒舅舅媒婆来了,阿娇端着盆先去了后院。
  阿娇的心里乱乱的。
  舅舅与舅母都闹成这样了,阿娇说到做到,这次无论什么人家她都嫁,可阿娇还是想亲耳听媒婆说说男方家里的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媒婆比朱昶大了十来岁,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朱昶只请媒婆在堂屋坐了,喊儿子给媒婆上茶。
  朱时叙倒好茶水后,躲在了前面的屋檐下,偷听父亲与媒婆说话。
  赵家就住在朱家隔壁,两家人知根知底,媒婆省了很多唇舌,简单夸了夸赵宴平、赵老太太,然后就将赵老太太的条件一样一样摊开说了出来。
  阿娇就在后面躲着偷听,得知竟然是赵宴平要纳她做良妾,阿娇手中的洗衣盆差点掉落下去。
  怎么会是他?
  除了花月楼里的短暂见面,以及前阵子去洗衣出门时匆匆见了他一面,阿娇再也没见过赵宴平了,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纳她做妾?
  阿娇在震惊,朱昶听完媒婆所说,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不可能与金氏和离的,金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之前还夭折过一个,朱昶永远忘不了那孩子没了时金氏痛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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