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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和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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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青伺候在舆驾一侧,见此情形,也是怵得厉害,倒吸了口凉气,手紧紧攥着衣衫的边沿,面上露出隐隐的不安。
  柔丹果真是粗鄙之地啊,民风太彪悍。在大街上都能载歌载舞起来。
  仪仗行至陵宫,身后柔丹的百姓也跟了上来。沿途走来,甚至周边村落的百姓听闻消息,也纷纷踏尘而来,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舆驾停在陵门外。桃青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到了。”
  画溪定了定神,在万众注视下步下舆驾。天正晌午,虽未下雪,但天气阴沉,昏昏暗暗。
  围观百姓又是一阵狂乱骚动。
  只见舆驾厚厚的毡帘打开,在一群身着繁复礼服宫人的簇拥下,一道袅娜倩影,缓缓走下舆驾,出现在阴沉天际下显得雾蒙蒙的陵门外。
  她穿着柔丹王室祭祀所用的吉服,大红攒金的衣裳高贵厚重;头戴十二毓珠挑牌,面容隐去大半,看不清她面容到底如何。
  但她莲步姗姗,向前行走时,裙裾飘动,身姿如仙。
  鬓边的毓珠帘轻轻晃动,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红的衣,墨的发,白的雪,她袅袅行走在积雪覆盖的陵宫步道,与生俱来的骄矜和高贵,和柔丹的粗犷彪悍,显得格格不入。百姓很快安静了下来,三弦住了声,欢舞的停下脚步。注视着她在礼官的催请下缓缓进入陵宫。
  画溪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着,因周遭过于安静,甚至连鬓边毓珠擦过发丝的窸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陵宫卧着柔丹自开国以来的王上和王后,规模十分宏大。
  画溪跟随礼官,从先祖的陵寝开始祭扫、念祈福祷文,虽有人搀扶打点,但一圈走下来,画溪还是累得口干舌燥,脚趴手软。
  天过黄昏,繁琐的祭礼终于结束,一连阴了许久的天也放了晴。斜阳为茫茫雪地镀上一层暖金光芒。
  日暮将至,碍于来时的盛大场面,侍卫不敢再大张旗鼓送画溪去梵海寺,唯恐有人浑水摸鱼。
  画溪被人扶上马车,由一小队人护送,前往梵海寺。
  马车晃晃悠悠,晃得她头晕。
  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忽然一顿。画溪身形略微向前一倾,紧接着坐稳了身子,手攥着窗下的藤枝扶手。她偏过头,转眼看了一眼桃青。
  桃青不动声色,拉开窗户的毡帘,朝外一望。正好看到温青策马赶来,手一哆嗦,下意识扯下帘子收回脑袋。
  温青直奔马车,也注视到了她,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她乌龟一样缩回脖子,没影儿了。
  画溪古怪地看向她:“怎么了?”
  桃青深深吐纳,压下心神,缓缓摇头,这才又重新打起帘子。对上温青黑得炭一样的脸,她心如鼓擂,惴惴不安地跳个不停:“温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这小白兔崽子在搞什么?温青蹙了蹙眉,黑着脸冷声道:“那边出事了,我过来保护王后。”
  桃青脸儿都白了,身子略僵:“怎么会?”
  “没什么,不过是围观的百姓太多,踩伤了几个人。”
  桃青神情这才一舒,小声说:“温将军辛苦了。”
  温青整队,队伍继续前行。
  画溪听桃青转述温青所言,心头却觉得纳闷。刚才离开陵宫,温青为了安全起见,分两拨离开。一拨由人伪装成画溪,走明道;画溪则由温青亲自护卫,走的秘密小道。来的时候她见柔丹百姓虽激动亢奋,但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又有大批侍卫随行护驾。怎么会发生踩踏?
  她累得不行,无暇深思。
  及至梵海寺,一众僧人列队将画溪迎进早已预备好的精舍。
  禅寺宁静,桃青伺候她用膳梳洗,又服侍她睡下后,这才走出房屋,守在门外。
  *
  景仲转动轮椅,慢慢转动方向,从书桌后出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赫连汝培,眼前浮起一抹墨色。那墨色越来越浓,衬得眼神都凌厉起来。
  “明家人胆儿没这么肥。”景仲漫不经心地开口。
  至少眼下他们还不敢公然对那大邯纤腰如细柳的“公主”动手。
  赫连汝培脸偏到一侧,顿了顿,这才迎上景仲的目光,道:“依属下所见,今日袭击王后舆驾的并非大娘娘的人。”
  景仲侧目,眉心蹙了下:“是什么来路,查清楚了吗?”
  赫连汝培道:“属下倒觉得他们的身手有点像大邯那边的人。不过是谁派出来的,暂时没有眉目。”
  景仲将目光落在赫连汝培身上,他忙道:“属下马上去查。”
  说完,又暗中观察了下景仲的脸色,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这才松了口气。
  “去吧。”景仲挥挥手。赫连汝培起身,疾步走了出去,边走心里还在边骂——哪个缺了眼的王八羔子,竟然在新王后第一次祭扫时搞事,害得他险些落个渎职罪名。
  书房里又恢复宁静。
  景仲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侧眸看向影壁上挂着的画像。女子安安静静地站在荼蘼花丛下,石青的襦裙,暗白的上衣,裙摆逶迤于地,风吹起碎雪一样的花瓣,落在她的裙摆上。
  纤腰如柳,不堪一折。
  景仲瞧着,眉目沉沉——这娇小柔弱的蠢东西,说她无父无母无根基,可在她新年去陵宫祭扫时,有人悄咪咪潜进陵宫,还煽动人群,差点引起混乱。

  ☆、第 20 章

  这夜画溪眠浅,一晚上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次日一早便醒了,窗外雪无声飘下,又积了厚厚一层。
  她梳洗后在桃青的陪伴下去正殿拜了佛,老主持毕恭毕敬,为她做了简单的驱邪法事。
  法事做完,宫人来报,回宫的舆驾已经备好,她再度登上舆驾,回王宫。
  回王宫的路上,画溪微微侧着头,手托在腮下,随着舆驾缓缓前行,鬓边的毓珠轻轻晃动。可她浑若不觉,想着方才登车的事。方才她登车时,发觉今日的侍卫比起昨日来时,多了不少,但又少了几个眼熟的。
  昨夜她睡着之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桃青。”画溪侧眸,看向她。
  桃青诧异地问:“公主,怎么了?”
  画溪勾着她的手臂,问:“昨儿夜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画溪略沉吟,忽的想到昨夜四更天左右,她听到精舍前院有动静,披了衣裳出去看,正好碰到温青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走过,他们神色慌张,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她不懂柔丹话,一句也听不懂。恰好这时,温青也看到她了,两步走过来,沉声道:“回去,闹贼了。守好王后,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然后把门一关,就又走了。桃青本就怕温青,听说闹贼,更是惶恐。忙钻回屋里,裹紧被子,一动不敢动。
  后来不知怎地睡着了。早起怕画溪担心,她也就没说。
  此时她问起,也就不瞒了:“昨夜梵海寺闹贼,动静还不少,我看到温将军带人捉贼呢。”
  画溪眼皮子一直跳,梵海寺可是国寺,昨夜她又入住寺里,柔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般小毛贼避犹不及,哪敢近前。敢揣着胆子冒犯的,又怎会在意寺中那点金银法器?
  多半是冲着她来的。
  画溪拉了拉狐氅的领口,身子微微蜷着。是谁在针对她呢?
  画溪十分忐忑,她担心自己的前路,不仅荆棘遍布,还坎坷丛生,可眼下的情况她也没有退路,披着绮丽的落日回了宫。
  舆驾在西殿停下,她还未下轿,远远看到殿前让宫人侍卫脚步匆匆。
  来往的人里,除了西殿本身的人之外,还有很多大娘娘那边的人。画溪心一沉,下了舆驾,快步往殿内走。
  “哟,这不是王嫂吗?去陵宫祭扫,就去了两日一夜,如今也晓得回来?”明罗从门内走出来,身披鸦青狐氅,小脸隐在毛绒绒的毛领下,手中搀着大娘娘。眼睛落到画溪脸上,半是嫉恨半是幸灾乐祸。
  明罗和大娘娘都在——画溪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有理会明罗的揶揄,快步上前,向明氏福了一礼:“大娘娘。”
  明氏用手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开口道:“陵宫路远,你一路辛苦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画溪看着两边进进出出的侍卫,诧异地问。
  “王嫂心可真大,表哥身染重兵,王嫂不思在旁照顾服侍,反倒贪图安逸,夜宿梵海寺。”明罗银牙咬碎,一字一顿说道。
  “闭嘴,不可胡言。”明氏出言喝止,语气严厉。随即转向画溪,又恢复她的雍容华贵:“今日仲儿面见掩日国君,忽然吐血昏迷。罗丫头和仲儿自小一起长大,听他受伤,难免担心,出口冒犯,还望你海涵。”
  画溪愣愣地看向西殿内,昨日送她离去时,他还精神奕奕,怎么突然就病倒了?这几日,听澹台先生和虞碌说,他恢复得挺好啊。
  片刻的讶异过后,画溪缓缓平静下来,极力朝明氏挤出一抹笑:“大娘娘多虑了,王上年少有为,英伟不凡,多少女儿为她痴心牵挂。更何况罗姐儿,和他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不比寻常。我怎会怪罪。”
  明罗脸色猛地一变,这大邯女人把她说成什么了,难不成她也和那些痴缠表哥的下贱女子一样?她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画溪。过往宫人这么多,听了这话,回头还不知怎么去传。
  “你……”明罗气得牙关颤抖,伸手指向画溪。
  “明罗,成何体统。”明氏剜了她一眼,道:“休得与你王嫂无礼,越发没管教了,再撒泼,回头送你回雾川去。”
  明罗愤愤地收回手,银牙咬碎咽回腹中。
  画溪略福身,便告辞往西殿内走去。
  澹台简正在寝殿门口,画溪走上前:“澹台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澹台简赶紧迎上去,揖了一礼,便将白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画溪。
  柔丹以西,与一小国接壤,国名曰“掩日”。
  掩日国与柔丹素来没什么交集,但因去岁冬来得比往年更早更快,掩日国的粮草筹备不足,牛羊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掩日国国土狭窄,靠畜牧为生,牛羊牲畜冻死大半,百姓无以为生。是以掩日国君特来觐见,借粮草。
  今日他们正在会面,景仲忽然咯血,然后昏迷不醒。
  当时大娘娘正在接待掩日国王后,听到这个消息,特意赶来探望。因没有景仲命令,他们也不敢将人拒之门外。
  “虞碌说王上眼下已经稳定,过三五个时辰约摸就能醒来。”澹台简道:“还劳王后多费心些。”
  “先生客气,我自当尽心竭力。”画溪温顺说道。
  *
  寝殿里点着个火盆,炭火滋滋燃着,冒出熊熊热气。景仲躺在榻上,因今日面见掩日国君,他身着肃穆冕服,衣衫齐整笔挺。比起平日的恣意风流,平添几分刀芒般的锋利,妖孽般邪魅,睡颜都颇有攻击性。
  乌云珠送药进来,画溪接过放在案上,然后坐到床边,刚往景仲下巴上垫了帕子,他眼睫颤了颤。
  她转身去端药,手刚碰到药碗,身后忽然响起咳嗽声。她回头,景仲支起双臂,已坐了起来。
  “王上。”画溪上前,双手搀着他:“你醒了?”
  娇小的脸上有几丝难以察觉的惊喜。
  景仲沙哑开口:“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
  “时间差不多了。”景仲语气散漫,说了句画溪听不懂的话,她下意识仰起脸:“什么?”
  景仲道:“推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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