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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肢柔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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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放三千里是指,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徒步走完三千里,到达指定地点。身体娇弱的流犯,常常死在了半路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江飞白的目光,又在许清菡的身上停了一下。
  她咬着红唇,眸中分明含泪,却憋着不哭,瞧着可怜极了。她的乌黑长发被简单地挽起,几绺发丝垂落肩头,娴静雅致,娇弱如春半桃花,看着……确实不太能活着走到岭南。
  江飞白的心思有所转圜,又想到许沉昔日对自己的恩情,叹口气,道:“罢了,先生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帮先生一把吧。”
  他思索着道:“我的叔父在潮州城有一处宅子,经过潮州时,我会将姑娘送去那里,保她平安。”
  他说完,再次俯身,去扶许沉。
  这回,许沉终于顺着江飞白的力道站起来,他的眸中,泪光闪烁。


第5章 卸下镣铐
  月光倾泻下来,照亮了一片荒野。地上满是萋萋芳草,四周幽静无比,只余野地里的秋虫,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许沉想到自己挟恩图报,把一个年轻的小将军逼到这种地步,心情有些郁郁。
  许清菡走在一旁,一路抹着泪,却什么也没说。
  爹爹的那一拜,让她的心都碎了。她要遵从爹爹的意思。
  许沉爱怜地看着她:“傻孩子,不必有负担。”
  许清菡泪眼朦胧地看他。
  “皇上忌惮我,我一跑,他上天入地,也要把我找出来。你的娘亲也是一样。”
  许沉有一些旧部,十分听从许沉的命令。林氏是许沉的结发妻子,在这些旧部前也有一定的地位,能一定程度地调动他们。
  许清菡却只是个少女。没有人会把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的。
  许清菡听明白了许沉的慈父心肠,她哽咽了一下,眼泪更加汹涌地掉下来。
  许沉叹气,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
  命运在此处发生剧变。此去经年,惟愿女儿,能平安顺利地长大。
  ……
  晨光微明,天边几缕浮云,被东升的旭日照出斑斓的霞光。
  许沉趴在一块木板上,被差役们抬着走。
  许清菡戴着沉重的镣铐,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边扶着林氏的手,一边咬牙往前迈。
  绣鞋又轻又薄,踩在粗粝的地面上,让她的脚火辣辣的疼。
  鞋子大约是破了吧。许清菡微微叹气。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了十五日了,大约再过两三日,便可到达潮州地界。
  江飞白穿着一袭藏青色平素纹长衫,修长有力的手指牵着缰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清贵淡雅,温润如玉。
  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个有坐骑的人,其它人都是徒步行走的。
  行走的过程枯燥而无味,历经百年战乱,南方十室九空,因此,越往南走,他们已经越来越难看见人烟。举目远眺,四周都是枯黄的杂草和满地的落叶。
  今天却有些反常,几波人流往北边涌,已经是深秋了,他们还穿着褴褛的旧衣,蓬头垢面的,倒像是从南边逃荒来了。
  到了午间,江飞白看见前面有一片树林,便命令众人停下,稍作歇息。
  大家纷纷找地方坐下,掏出干粮吃起来。许清菡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到许沉的手边,却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动静。
  她扭过头,看见是一个男子,他面黄肌瘦,看起来像个乞丐,直勾勾地盯着许清菡手上的干粮。
  江飞白也听见了动静,他冷漠的目光射过去,那个男子立刻把头缩回了一棵树干后面。
  江飞白走过去,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见这个男子的衣着,仿佛是和先前的流民一样,从南方来的。
  男子冷不防被问话,嗫嚅道:“大人,湘州发了涝灾,大家都活不下去,纷纷往北边逃了。”
  江飞白若有所思:“湘州离这里可不近,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四个月前。”
  江飞白沉吟了一会儿,命一旁差役分些干粮给这男子,便打发他走了。
  四个月前,正是暮春。此事京城尚无一丝消息,想必是湘州巡抚怕丢了乌纱帽,故而隐情不报,误国误民。
  江飞白一边想,一边暗暗摇头,他走回来,看见许清菡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干粮,眉头微蹙,尽力吞咽着粗糙的食物。
  她的手腕洁白纤细,如同凝脂一般,上面却戴着一副黑漆漆的镣铐。镣铐沉重,把她的手腕都磨红了一片,似要破皮。她一边吃东西,一边疑惑地投来目光,稍有动作,镣铐便哗啦作响。
  江飞白突然道:“把她的镣铐解开。”
  差役们正坐在一棵枯树底下,大口吃着干粮。他们听了这话,停住动作,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道:“大人,这……这不符合规矩,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江飞白心说,就是要放她跑啊。
  他面上冷冰冰的,声线清冷:“她就是个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别啰嗦,解开。”
  “是,大人。”差役犹犹豫豫,慢吞吞地掏出钥匙,把镣铐解了。
  许清菡一下子觉得手脚都轻松很多。她站起来,感激地朝江飞白道谢。
  江飞白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
  是夜,天边升起了一勾弯月,晚风轻拂,他们来到了一间驿站。
  这驿站的位置有些偏僻,久不见人来。驿丞听见敲门声,从里面走出来。
  他长得矮小精瘦,皮肤蜡黄,一双豆子似的小眼看着十分机灵。
  驿丞先问江飞白的身份。
  江飞白道:“我是今年的武举状元,奉陛下之命,将这些人押解到岭南。”
  驿丞立刻起了巴结之心,他道:“大人这边请。下官这就让厨娘准备饭菜,大人先去厢房里歇歇吧。”
  他的目光投向江飞白身后,看见几个差役抬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趴着手脚戴上镣铐的许沉。
  驿丞便朝驿站里面喊道:“你们两个,过来!帮差役大人把这个人抬进去!”
  不一会儿,驿站里出来两个杂役,他们是孪生子,身材高大,鼻子扁阔。一被叫出来,目光便落在许清菡身上,有几分垂涎之意。
  许清菡抿唇,往江飞白的身后躲了一下。
  江飞白察觉到许清菡的动作,抬眸看了杂役两眼,往旁边走了半步,将许清菡完完全全挡在身后。
  他负手立着,身姿清瘦,矜贵沉静。夜风卷过来,带来一阵他身上的清冷暗香,许清菡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两个杂役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驿丞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过来给大人问好!”
  江飞白抬了抬手,眉目清冷如寒潭:“不必。”
  驿丞连连陪笑,对两个杂役道:“你们把他抬到院子里,给他支个帐篷吧。”
  驿丞知道许沉便是流放之人,他对江飞白解释道:“驿站的厢房只招待官员,被这些人弄脏了不好交代。”
  江飞白看他一眼,淡淡地道:“这是‘活诸葛’许沉,许军师。”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若有所指。
  驿丞也是机灵之人,立刻揣摩到江飞白的意思,忙笑道,“竟然是许军师。许军师指挥的战役,无不大胜,让在下甚是仰慕,常向家中小儿念叨。今日,便是为军师破例一回,倒也无妨……”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众人入了驿站。
  厨娘的手脚很利索,此时已经呈上两样小菜,招呼他们先吃。
  驿丞抬脚去了后院,打算吩咐杂役多准备两间厢房。他搔了搔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暗暗思忖道,皇上和许沉一向是明君忠臣,传为佳话,为什么突然会被流放到这里……


第6章 驿站惊心
  时光飞逝,很快众人用过晚膳。驿丞走过来道:“大人,下官盯着杂役,叫他们把后面的厢房都仔细打扫过了。驿站窄小寒碜,还请大人见谅。”
  江飞白放下手中茶盏,问道:“无妨。房间是怎么安排的?”
  驿丞陪笑道:“后院有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和五间后罩房。正房就留给您,东厢房是下官和家中婆娘的住所,西厢房安排给许军师和他的夫人,至于各位差役大人和这位小姐,只能委屈他们住后罩房了。”
  后罩房一般是下人居所,平时就住着厨娘和那两个杂役。
  江飞白颔首。
  驿丞便吩咐杂役把许清菡等人带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他唤来厨娘,重新收拾了桌面,又再上了茶点,和江飞白闲聊。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驿丞问道:“不知京城里出了什么变故?许军师可是丞相,怎么突然全家都被流放了?此地偏僻,下官得知各类消息时,常常比别人慢几个月。”
  江飞白道:“京城出了一桩投毒案,有人用鹤顶红在香荔里下毒,意图谋害皇后。”
  驿丞豆子似的小眼睛猛然瞪大,扭头看了看后院的方向,满脸疑惑,开口道:“许军师……”
  江飞白抬了抬手,止住驿丞的话。他端起茶啜了一口,缓声道:“上午出了投毒案,到了下午,许家就被抄了。”
  这类涉及皇家的案子,常常由大理寺审查。一般而言,普通的案件,大理寺至少需要半旬才能查出结果;涉及投毒的案子,所需时间就更久一些。这次所用的时间,着实太短了。
  驿丞在心里砸吧了一会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大人骑的那匹马,下官已经牵到马厩里了,看它风尘仆仆的,待会下官叫杂役刷刷它的鬃毛。”
  江飞白颔首,心中再次涌现世事难料之感。他看了一眼更漏,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驿丞忙跟着站起来,引着他去往正房。
  穿过一道拱门,便从前厅到了后院。夜色深沉,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庭院中有一棵香樟树,婆娑的树影轻轻随风摇晃。
  江飞白突然想起一事,叫住在前面引路的驿丞,说道:“最近来的路上,我似乎看见了很多的流民。”
  驿丞顿住脚步,看了江飞白一眼:“那些人都是从湘州来的。那边发了洪涝,人都往北边跑。”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很快,京城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江飞白点头道:“既然如此,还劳烦你多给我准备一些粮草。”
  他带着这么一群人,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走到驿站或客栈。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风餐露宿,而人需要干粮,马需要粮草,流民既然大量涌出,越往南,食物就会越贵。
  驿丞忖了忖,明白过来:“下官知道了。只是驿站里也没有多少存货,下官明日早起,去附近的村子里多多采买一些。”
  两人在这边切切说着话,另一边,许清菡出了后罩房,提着一盏纱灯,去官房如厕。
  她出了屋门,先听见江飞白和驿丞说话的声音,但因为香樟树的隔挡,她只瞥见了江飞白的藏青色袍角。
  她收回视线,纱灯里的一小团火焰,朦胧地照亮周围。
  这个驿站,久不见修理,四处昏暗,十分不便。许清菡入了官房,出来后,转到一个墙角时,突然从暗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啪嗒”一下,纱灯摔到地上,烛火熄灭了。
  一时间,重重树影高墙,交杂纷错,憧憧的,无端让人想起夜间鬼魅。许清菡的嘴巴被紧紧捂住,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去掰覆在嘴上的手掌,那手掌却纹丝不动,反而按住了她的双手。
  许清菡一阵心惊肉跳,下一瞬,似乎有另一个人,按住了许清菡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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