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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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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秃驴讲话当真毫不客气。”国舅爷一点羞愧心也无,骂道:“你知不知晓你这般毫不顾忌揭人短在山下是会挨揍的。”
  住持大师也不介意,将两根灵签放回签筒内,凝了国舅爷一眼:“想必施主是为皇后娘娘来的吧。”
  国舅爷矢口否认:“不是。”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皇后这签甚妙。”
  “……”国舅一顿,随即笑开:“确实是好签,帝后同心其利断金,天佑我大梁。”
  住持大师别有用意看他一眼,却不言不语。殿内木鱼敲击声,一声接一声,声声悠长。
  …
  雁回念着今日这签只觉心慌,思来想去便拿过笔墨给谢昀写了第二封信。她在信中直言让谢昀远女色,但没说为何。写下这封信,便交给暗卫,特意嘱咐其让八百里加急给谢昀送去。
  大梁之北,谢昀带领急行军欲提前赶往郦城。就在将要抵达郦城前夜,谢昀收到了来自京都加急送来的密函。
  军队急行数日,眼瞧着便要抵达,谢昀终于舍得休息。便吩咐下去让军队扎营休息三日调整状态,三日后于拂晓前进城。
  主帅帐中,谢昀挑灯看着案牍上的书信。朱公公于一旁垂眉顺眼,因有上回的前车之鉴,这次朱公公再不敢问什么‘娘娘可有担忧’‘娘娘可是忧思圣上’的话。
  果然,聪明如他。
  那厢谢昀读完雁回寄来的信脸色又不好了,甚至还发气般将信函揉做一团,狠狠地往地上掷。
  “她便是这般想朕?”谢昀忆起信上文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朕就这么昏聩?她当真觉得朕如那卫宣公一般淫纵不检?”
  朱公公不敢搭话,他不知皇后娘娘在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更不敢替其好言。
  “朱颐!”谢昀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指着地上那团纸:“朕便让你瞧瞧,朕这皇后有多离谱!”
  朱公公答“喏”,小步上前拾起地上的废纸,小心理平理顺,这才放眼看内容:
  谨呈者:
  日前曾奉一函,谅已先尘左右。圣上御驾亲征乃大梁之福,望圣上远离女色切莫因小失大。
  回叩禀。
  朱公公:“……”
  谢昀气笑了,啜饮一口凉水压了压腹中火气:“皇后曾大言不惭真心待朕,你瞧瞧,这信中可有一句关怀?”
  朱公公不敢置声,唯一能做的大抵便是屏住呼吸,脑中千回百转想得尽是如何才能不引火烧身。
  可他又不敢放任谢昀独自怄气,想了想道:“万岁爷,皇后娘娘心中还是有您的,如若不然也不会特地八百里加急送来这封信函。”
  谢昀瞪着他。
  朱公公垂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番话太牵强。
  谢昀眯了眯眼道:“依你所言,她这是忧心朕的身边有第二个兰贵妃?”
  见谢昀似乎听进去半分,朱公公趁热打铁道:“指不定娘娘便是这个意思,到底圣上才是皇后娘娘的夫君,圣上与旁的女子亲热,娘娘心底多少是难过的。”
  谢昀蹙眉思忖半天,又气道:“若真是这样,她便不会日夜睹画思人,她在意的是朕这张脸,若非如此,当日采选她便不会尽选些貌美的女子送进宫来!”
  谢昀越说越气,大掌捏着杯盏铮铮作响,音调里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朕只不过是舅舅的替身,宠幸谁与谁人亲近,她都是不在意的。朕在她心中估摸就是龌龊不堪的,比不得她心尖上那宛若皎洁月光的人。她将朕想得这般低劣,指不定舅舅在她心中就越光风霁月。”
  朱公公干巴巴道:“怎会,万岁爷风姿哪比国舅……哪会比那人差,圣上是真龙天子,是旁人遥不可及的仰望。”
  谢昀的心情并未因朱公公这两句劝慰而有好转,他起身一把掀开帐帘,晚风扑了他一脸,他现下只着了件单薄的锦衣,铁甲整齐地架在檀木衣架之上,风吹鼓了他的袖袍。
  朱公公赶紧取了件外衣披在谢昀肩头:“圣上要去哪儿?”
  “朕去吹吹风!”
  说罢便沉着脸走出营帐,顺着山路而上,一路上踏碎不少小花。朱公公亦步亦趋地跟着,随着谢昀到了营帐旁高山的半腰,那有一处似看台的崖,驻足在此可眺望山脚连绵的营帐亦可看远处影影绰绰的郦城。
  “这郦城是个好地方。”谢昀幽幽道:“朕将这封地给了郦王,也不算亏待他。”
  朱公公答是。
  帐中密不透风,谢昀本意是出来受点风吹让自己那莫名烦躁的心情冷下来的,可这风越吹越让他混沌,不知为何,他很想问问雁回,舅舅在她心中是何模样,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般亮若曙光皎若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的薄云缠上了那轮月亮,像是泼了一盆脏水盖住了其风华,谢昀的心情这才好受了点。
  “回营!”谢昀道。
  他将将转过身便见远处一道人影于茂密的林间一闪而过,谢昀并非常年习武之人,他都能察觉这身影只不肖说朱公公也发现了。
  朱公公愣了下,不知那身影是什么来头,他是想留在谢昀身旁护驾的。但谢昀递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追去看看。
  朱公公有些犹豫。
  “去。”谢昀蹙眉:“朕没你想的这么弱。”
  谢昀话都这么说了,朱公公不敢不从,便飞身追了上去。谢昀便在原地候着,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不小的动静由远及近。
  谢昀戒备,犀利的目光准确于阴影处觅得动静来源,不多时,便有二人破开黑幕迎面走来,看清来人后他轻吐一口浊气。
  朱公公带着一名女子走近。
  方才于林中狂奔的便是这名女子,朱公公赶去时她正被几只豺狼追赶,身上的衣裳有几处被林间粗粝的树皮挂破,连带裸露的几寸肌肤都划破出了血痕,面上亦是狼狈不堪,鬓发散了几簇下来遮住了半张面容。
  女子并不知谢昀身份,自称自己是居于这山野,白日里赶集回来捱了些时间,那些山中野兽大抵也觉得她孤身一女子手中又无武器好欺负,便盯上了她。
  为感念二人的救命之恩,女子便热情邀请谢昀主仆于自己家中作客。
  谢昀久久凝着她,没把她的热情当回事,乡间女子大多淳朴不比城里的各娇小姐,没习得太多礼仪自然开放些。
  “不必。”谢昀漠然道:“你那小庙还供不起我这尊大佛。”
  朱公公呛了下。
  那女子却不依,蛮横道:“我确实眼拙,瞧不出阁下是哪路神仙。不然这位神仙做做善事大发慈悲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也好让我死了报恩的心。”
  谢昀嗤了声,挑眉示意朱公公隆重介绍自己。
  朱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有所不知,你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正是当今天子!还不磕头行礼?”
  女子一愣。
  谢昀便要离去,擦身而过时余光瞥了女子一眼,忽而顿住。
  大抵是自报了家门,女子单纯就直接信了。回忆自己方才的无礼眼眸中竟有一两分后怕,而面上也浮起了怯懦之意。
  就是这抹怯懦让谢昀倍感熟悉,他忽得想到了雁回,雁回曾也流露过这样的怯懦,在兰贵妃对圣旨蒙尘不依不饶的时候,也在那鸟儿啄伤兰贵妃被自己罚禁足时,还有以前他专宠兰贵妃时,雁回面上这样的怯懦十分常见。
  以前他恨极了雁回作为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上的这股怯懦之情,到后来才知这都是她不想惹事的伪装,以及现在她毫不顾忌的怼怒。
  自此,谢昀才恍然发觉,还是怯懦的雁回看着顺眼多了。
  阿回再不敢邀谢昀去往家中,见谢昀就要离开,慌忙叩首磕了个头:“圣上,阿回可否留于您的身边,以报圣上救命之恩!”
  谢昀半转身看着地上伏身磕头的人,当时雁回为了嫁进天家磋磨了自己棱角变得圆润,而现在这人也为了攀附自己说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谢昀问:“姓名。”
  大抵是承不住天子威压,女子嗓音都是哆嗦的:“民女……民女名阿回。”
  谢昀蹙眉,觉得世上事真说不清,还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朱颐。”谢昀冷声道:“查她来历,若清白便把她带回营中。”
  朱公公一惊,踌躇道:“圣上,皇后娘娘……”
  谢昀瞪他:“又如何?朕已离宫出征还要听她教朕为君之道?”
  朱公公忙垂首敛眸道:“老奴不敢。”
  待谢昀先一步下山,朱公公凝睇天子背影陷入沉思,他总觉得皇后不会无缘无故书写这一封信来,而又好巧不巧真的夜遇了陌生女子。
  思来想去,朱公公连夜书信一封偷偷寄回了京。
  …
  秋季是真的来了,皇家寺庙里的有些树木顶端的叶子便开始枯黄。
  雁回没再隐瞒身份,但太后久病不愈压根分不出精力来指责雁回做这与身份不符的事。
  雁回下旨让陆安来寺庙替太后诊治,又用上了各类好药,但太后病情仍旧每况愈下。
  陆安向雁回禀报,太后这是有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后忧思圣上,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段时日,太后身边伺候的也都不眠不休照顾了数日,雁回便让她们下去休息几日,自己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太后。
  太后夜里会反复发热,雁回便于太后房中守着她。
  是夜,窗外寂静无声。
  雁回服伺太后用药,待太后睡去自己便坐于桌前打盹。她刚阖上眼便被床榻边的动静惊醒,雁回连忙踱步去塌边,撩开帘子见太后浑身是汗,手在半空中胡乱挥着。
  雁回覆手上去,只觉太后手心冰凉,连带着冻得雁回浑身发凉。
  太后手劲极大,狠狠地抓着雁回的手,那指甲嵌进雁回肌肤中留下一串骇人的圆弧印记,细看之下有几处还被抓破了皮浸出点点血珠。
  雁回另一空出来的手替太后掖好被角,又往太后额前探了探,随后松了一口气。
  好在太后今夜并未发热,但似乎被梦魇住了,她睡的很不安稳,双唇翕动似乎再说梦话。
  雁回慢慢倾身向前,想听太后到底说了什么,也好对症下药早日医治好太后这心病。
  “昀儿,昀儿!”太后唤着。
  雁回了然又有些无奈,谢昀出征在外,算着时间应当是刚抵拢郦城,这般算起来,谢昀归京还遥遥无期。
  “母后。”雁回轻声宽慰道:“圣上洪福齐天,且有数位大内高手保护不会有事的。”
  “昀儿,快逃!”太后并没有听进雁回的宽慰,声音带着命悬一线的紧迫:“母后护不住你,快逃!”
  雁回抚着太后跌宕起伏的胸口:“圣上乃一国之尊,无人敢伤圣上。儿臣日日为圣上祈福请菩萨庇佑请列祖列宗庇佑,圣上和大梁必定无碍!”
  话音刚落,太后倏地睁眼,瞪着雁回。
  雁回从未见太后对自己有过这般怨恨的眼神,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太后先怒道:“列祖列宗如何庇佑我儿!巴不得我儿死首当其冲便是先帝!”
  雁回一怔。
  太后又道:“我儿将先帝每一言奉为圭臬,他竟这般算计我儿,算计沈家!”
  太后母家便是沈氏。
  雁回一时分不清太后是尚在梦中还是已然清醒,恍然间,手心一痛。太后双手都握住了她的手,双目不算清明却带着浓浓的怨恨:“我看见了,我看见我儿满身鲜血,你快去救他!”
  “母后!”雁回声音也高了几分:“你说的先帝想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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