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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舍，还是不得不先顾外面大糊涂，再来理会家里的小迷糊。苏湘湘心里盘算着，一低头，却见黑暗中一双乌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紧地盯着她，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一看到他那认真又闪亮的目光，苏湘湘便惊了一下。这小家伙不会要反悔吧？这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打也不能下药，小家伙要是死缠着她，还真是个麻烦呢。苏湘湘顿了一下，心里稍有些不安，脸上却依旧笑着，伸手过去覆上洛水黯的眼睛：“睁着眼睡不好，快闭上，好好睡。”
“娘，我跟你一起去。我们现在就走吧。”洛水黯推开她的手，眼睛仍然睁着，亮闪闪的，十分坚定。
“……你不睡觉了？”
“不睡了，我们赶快去，赶快回来。”洛水黯飞快地爬了起来，不顾仍在呆滞中的苏湘湘，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黯儿，乖，别胡闹，明天你还要上学呢。快回来。”苏湘湘停在床上，望着下面那个小小的身影，试图劝他回来，声音却有点发虚。
这小家伙跟他爹一个脾气，固执起来是劝不住的。今天晚上的事不会有危险，真要让他跟出去，倒是也没什么，但她还是本能地不愿意将儿子牵涉其中。本来就是办坏事，带着儿子一起去，多别扭呀……
苏湘湘这里还想着呢，那边洛水黯已经飞快地穿好了衣服，还把她的衣服抱过来给她，催促道：“快起来。”
衣服被塞到手里，苏湘湘有点发懵。情况忽然诡异起来，好像是她想溜出去的，怎么变成儿子催她了……
“娘，你赶紧穿衣服，我去叫四月师父。”
洛水黯认真地嘱咐她一句，然后便转身跑开，跳窗出了屋。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练的，跳窗的动作敏捷而娴熟，苏湘湘刚刚回过神来，却只见他的身影在窗边闪了一下，窗户随即被轻快地关上，整套动作无比流畅，从头到尾一点声响都没弄出来，活像一个熟练的入户贼。
苏湘湘一下子就怔住了。自从许四月来了之后，她好像就没怎么关注过他，直到现在才忽然发现，短短几天的时间，儿子却似乎忽然变了许多。虽然这些改变都是她所希望的，但猛地看到以往安静乖巧的儿子蹦跳起来，一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滞了一阵子，苏湘湘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摇头暗叹一声。暂时还是先不管他了，儿子跟着许四月，总不可能学坏，还是他那个同样糊涂的爹更紧迫些，一个一个来吧。她起了身，匆匆穿衣。
不一会儿，窗户又悄没声地滑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鬼祟地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苏湘湘早已等在窗前，忽然推开窗，没好气地敲了他的头一下，压低声音骂道：“小坏蛋，跟谁学的，溜窗溜的这么熟练，可是想将来摸进哪个姑娘的屋子里去？”
“……”洛水黯郁闷地捂着脑袋缩了回去，没做声。
“三姐。”许四月的声音，还算镇静，却隐约带着些疑问。
苏湘湘跳出去，又反手掩好窗子，看一眼许四月。他换了一身暗色便装，头发也用墨玉发冠束着，没有带刀剑之类的武器，比平日里还要工整漂亮些，十足一副小公子的模样。虽然没穿夜行衣，但这衣服配合他的身手，却也足够掩藏身形。昊月城宵禁很晚，这个点街上还允许行走，这样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混去当路人，比穿一身纯粹的作案装反而要方便安全。许四月是胡作非为的老手了，这些事情都熟门熟路，不用她担心，可洛水黯却不一样。
目光转到许四月身边的那个小家伙身上，只看了一眼，苏湘湘便忍不住摇头叹息。刚才没顾上打量，此时一看才发现，儿子穿的倒是工整，可是却明显没有办坏事的觉悟，一身淡青小衫，白色里衣，皆是平平整整，一个褶子都不见；束发的仍然是浅色发带，腰间是月白腰带，等等，那是什么……玉佩？！
隐约瞧见几点幽幽莹莹的光，在月光下并不十分显眼，却明显不是应该出现的东西。这小家伙，当这是出去逛街吗？苏湘湘脑子一阵晕眩，勉强稳下神，无力地最后劝了一句：“黯儿，你回去睡觉好不好，我跟四月出去，很快就回来……”
“不行。”洛水黯斩钉截铁地拒绝，走过来几步，抓住她的手，拽她道：“快走。”
他这几天跟着许四月，力气也见长。苏湘湘被他拖着走出去几步，感觉诡异又奇怪。她是要出去放走明荣，揪洛玉枫回家的，可是眼下多了这么个小东西，情况好像忽然就复杂了许多。比如她要如何甩开儿子去见薛总管，如何避免儿子和明荣交流，如何不让儿子看到是她把明荣放去那种地方的，甚至如何不让儿子被洛玉枫发现，也不让他发现洛玉枫……这些问题本来都不用考虑的，可是就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家伙，一下子把她的计划全搅乱了。
苏湘湘微微头痛起来，带着儿子出去办坏事，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不过……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洛水黯腰间的玉佩，苏湘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是把他打晕算了，别给自己找这刺激了。
番外：皇宫历险记 第十四章 出差错
第十四章 出差错
正值月初，月牙弯弯细细的。没什么光亮。附近的人家多半已经安歇下，宅子里的灯也都熄了，墙内透不出光来。周围一片黢黑，翻过墙之后，隐约听到些熟悉的响动，应该是许四月叫来的马车。
有这么个熟练工跟着，倒是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了。苏湘湘微微笑了笑，看向许四月。
周围光线很暗，洛水黯明显紧张了起来，紧紧抓着苏湘湘的手，警惕地四下打量。
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的小手在微微颤抖，身子也全副警戒起来，苏湘湘嘴角不由得带了笑。这才一出门，儿子就紧张成这样，真不是办坏事的料。知道小家伙肯定不会回去，苏湘湘没再试图劝他，偏头对许四月道：“走吧。”
许四月在怀里翻找了一通，很快摸出一个木棍一样的东西，吹了一口气，上面立刻冒出点点火光，不一会儿竟然起了小小的火苗。
幽幽的火光照开一小片黑暗。许四月辨清了路，点头叫二人：“这边。”三人沿路走了没多远，出了这条小街，便见街角停着一辆马车。车前挂着马灯，一个半老车夫正靠着站在那里，许四月走过去，冲他点头示意，老车夫答应一声，起身坐了上去。
“上车。”
许四月说了一声，三人绕到车后，他开了门，先跳了上去。苏湘湘把洛水黯抱起来递给他，随即也跟着上了车。
车里布置很简单，只有一排座位，角落里放着一盏灯，再无其他摆设。洛水黯四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地问道：“哪里来的车？”
“外面叫的。”许四月随口答了一声，关好车门，在苏湘湘身边坐下。
外面传来一声脆亮的鞭响，马儿低低咴鸣一声，车子随即缓缓行驶起来。
苏湘湘松开洛水黯的手，叫他在对面坐好。抬眼看过去，只见这小家伙初时的紧张已经散去不少，一脸新鲜，东张西望的，倒真像是出去游玩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进入这种寻常的环境之中。便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没再担心了。
可是，这毕竟是要去干坏事，还是应该交代一下，让他知道该干什么，别到时候搞出什么乱子。
苏湘湘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眸色也沉静下来，淡淡望着他。刚想提醒几句，却听许四月已经开了口，训斥他道：“坐好了，严肃点，别东张西望。”
洛水黯小小地怔了一下，很快依言坐好，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苏湘湘。
一见他这副毫不严肃的姿态，许四月立刻冷了脸，严厉地教训道：“今天我们是要去办正事，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就是个拖油瓶，三姐让你跟出来，那就这样了。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乖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准添乱。听到没有？”
苏湘湘刚也想说这些话呢，却让他抢了先。这个许四月，平日里没少挨师父的训，此时自己来训孩子，神态语气都严肃而自然，倒真是像模像样的。可是，被这么个调皮捣蛋成性的大孩子训教，儿子能服气吗？
苏湘湘眉梢不由得便带了笑意，目光转向洛水黯，等着他的反应。
洛水黯勉强答应一声，小脸倒是严肃了下来，可望向许四月的目光中却满是不信任。
他这消极应付的态度，立刻便激怒了许四月。这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徒，性子却很不对付，洛水黯不喜欢许四月的散漫无礼，许四月也瞧不上洛水黯的矜贵讲究。二人这几天大大小小的摩擦就没断过，此时看样子是又要开火了。
出门之前只顾着发愁怎么应付儿子，却忘了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矛盾。许四月那火爆脾气，向来是说发作就发作，本来就不是个平静的夜晚，这二人又凑到一起，看来是要更加热闹了。
果然，许四月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张嘴就要骂他。苏湘湘伸手拦住他，淡淡开口劝了一句：“时间不多，你们俩还是回去再吵吧。先跟他说清楚。”
许四月哼了一声。转开头，没再理会他。
苏湘湘笑了笑，看向洛水黯。这小家伙仍然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脸安静，明明心里很是不满，却什么都没说。
这态度真是够讨厌的，不过此时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苏湘湘压下心里的不满，温和而平静地对他道：“黯儿，这是在外面，我们要干的也不是寻常的事。你什么都不懂，乖乖听话便是。”
“嗯。”洛水黯答应一声，声音变得安静而认真。
“等下到了地方，你跟四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一趟——”
“不行，我要跟着你。”洛水黯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十分坚决。
这什么啊，刚刚不还答应了要听话的吗，翻脸就赖帐。苏湘湘一阵头疼，停了话头，眼中浮起几分无奈。
她还没说话呢，许四月已经火了，转头回来，盯着他骂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跟去能干什么，真要遇到点什么事，三姐想自己逃跑都不行，还得顾着你。净瞎添乱！”
他明显是真的怒了，虽然没骂出脏话来，语气却已是十分的不客气。洛水黯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他。
“好啦，别吵。”
这才刚一出门，三个人就内讧了，还干不干活了。苏湘湘心里愈发的无奈，劝了许四月一句。又耐着性子对洛水黯道：“那里都是大人，你一个小孩子去像什么话。娘就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你乖乖在外面等着，别跟进去了。”
洛水黯满脸忧色，待她说完，踌躇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爹叫我看着你的，你、你要是跑了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
瞪眼看着身前一脸严肃认真的儿子，苏湘湘彻底无语了。
她在他心目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离开一下就是要偷跑？……简直气死人！她要是真想甩下他，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在他那个小笨脑袋上敲一下不就得了。这小家伙真是跟他爹一样死心眼，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通，犯起倔来能烦死人，一点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