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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冲出了营帐，她的女儿哭闹着追出去，没有人阻拦她们，在场那些为人母的，和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女奴，此刻都没了再看自己女儿的勇气，同时也想起了她们各自的阿娘。
那些曾经患难与共快乐的时光在这一刻都变得灰暗不堪，阿春的恨意如同一滴墨水，在那些唯一还纯白的回忆中留下肮脏的痕迹，难以拭去。
第354章 风起
大家不欢而散，阿加独自待在营帐中许久，她知道阿春的呐喊所有人都听进去了，只可惜仅仅这样还是无法抵抗她们心中这万年来融在血脉中的奴性和胆怯。
就连阿加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太弱小了，逃？她自己也没想好能逃去哪里，逃掉之后又该做些什么？要怎样才能推翻老巫的政权，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还没想好，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底气也感染不了大家，所以大家根本不愿意陪她冒险。
可是偏偏，先前的梦中她却看到自己一呼百应，兽王族各大营地的女奴纷纷前来投靠，大家跪在她脚下高呼。
阿加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回老巫的营地。
她刚到老巫营地没几个时辰，就看到了被抬回来的老巫和羽霜狼，两副担架上的血流了一路，阿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理会她。
金凌带着小狼一起在阿加身边待着没有跟着进营帐，里面有医者照料。整个天狼营地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营帐中不许出来，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只有几个。
“巴牙，老巫他……”阿加想问，可是马上又被自己要问的吓了一跳。
如果老巫死了，她是该开心还是害怕？阿加忽然发现自己越想越觉得害怕，心里根本没有丁点开心。她有今天的安宁全都是因为老巫，老巫是她的仇人没错，可老巫更是她的护身符。
如果老巫死了，那下一个巫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她，可能会立刻让她和女奴们一样失去自由，那么她的想法和计划就根本没法再实现了。
比起别人，她对老巫的脾气和喜好更清楚，所以老巫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巴牙我出去一趟。”阿加丢下这句话就飞快的跑了，不顾老巫的警告跑出营地。
金凌不知道阿加要做什么，但是刚回来时看阿加愁苦的神情，显然她的计划还是没有成功，女奴们今天的处境不单是因为兽王族的男人们造成的，也有她们自己的原因，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过程产生的深远影响，要在几个月内推翻显然不可能。
但是从现在开始努力了，有些东西就会开始产生变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火迟早会起，就看风势如何了。
接下来半个月里，金凌和小狼每天都守在老巫的营帐门口，看着这些医者和老巫信得过的族人进进出出的忙碌，阿加也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带来一筐疗伤止血用的草药。
初时族中医者对她很反感，可后来草药不够用，检查了阿加带来的没有问题后，就干脆将采药的任务交给了她。
天狼营地里凡是老巫这一派的人都来过，跟老巫不对付的戎赛也曾带了几个人来查看老巫的情况，却被挡在了门外，再加上金凌的威胁，戎赛只好悻悻的离开。
最奇怪的就是巴哈，他亲爹被刺杀在濒死边缘，他却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就连他的心腹翁豹也没接近过这里。
这天，阿加背着一筐草药红着眼来到老巫营帐门口，里面正在给老巫换药，她只能等着。
阿加放下背笼，在金凌身旁靠着营帐坐下，有金凌在身边，阿加总有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再加上金凌不会说话只会听，她时常将心里话告诉金凌。
阿加吸吸鼻子，“巴牙，阿春死了，她女儿也死了。”
阿春？金凌并不知道这个阿春是谁，只能继续听阿加小声的念叨。
“阿春把泰宁大人的三个幼子都杀了，然后试图杀泰宁大人大儿子的时候被……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泰宁大人盛怒之下把她女儿给……给撕了……”
阿加捂着嘴泣不成声，“阿春死不瞑目，要不是翁豹大人，我根本都无法拿到阿春和她女儿的尸骨，她们会被妖兽吞得骨头都不剩。阿春真的去做了，她真的尝试了，可惜她还是太弱小了，呜呜呜……”
金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阿春应该是阿加先前努力过后第一个愿意站出来反抗的人，只是太鲁莽了，和那些男人正面拼杀实在是蠢，这一下只怕那些有点心思也会退缩了。
“阿加！拿药进来！”
里面喊了一声，阿加赶忙用袖子抹掉眼泪，爬起来把草药拿进去，金凌也起来跟在后面。
老巫此时已经转危为安刚刚醒过来，正由人扶着坐起来喝药，裸露的上半身包裹着厚厚的白布，肩膀部位还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
他的羽霜狼有气无力的趴在旁边，身上倒是没什么外伤，就是一身皮毛看起来灰败不堪，身形都消瘦了一大圈。
老巫对身旁人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去巫山，咳咳咳，请游沐风过来，就说他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快去！咳咳咳。”
金凌耳朵动了动，老巫这个时候想起游沐风，看来自己搞出的意外已经让他警惕起来，但是大军出发已经半个多月了，蛊颂和娜仁早在三个半月前就已经着手布置，就是游沐风肯来也回天乏力。
“奥猛，这些日子里里外外，咳咳咳，所有的事情细细跟我说一遍，所有的不论大小。”老巫皱着眉头叫来他一个心腹。
帐内一派忙碌景象，也没金凌什么事情，她将小狼留在了营帐里，自己出去转悠。
穿云雕扑扇翅膀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远，送信的人已经出发了，金凌倒是希望游沐风能来，也方便她了解一些情况，巫山那边被游沐风守得跟铁桶一样，就连蛊颂也没法打进去。
忽然之间，又一阵穿云雕扑扇翅膀的声音响起，听这个传出去的方向居然和送信人的方向一样。
金凌不用睁眼看都猜得到肯定是巴哈派人跟上了，看来这口信是送不到了巫山了，只怕此刻这天狼营地，已经被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滴水不漏了。
夜里，老巫已然无碍，阿加终于和金凌可以回到自己的营帐，阿加把一盆刚刚烤好冒着热气油乎乎的烤羊腿放在桌上，她的肚子一阵叫唤，可她却没有任何吃的*，独自坐在旁边看着手里那朵妖冶的红花怔怔出神。
“哐啷”
整盆的羊腿被金凌掀翻在地，阿加回头见金凌离那些羊腿远远的，鼻子还不时对着那些羊腿方向狂嗅。
阿加放下手中红花神色凝重起来，她拿起一根羊腿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因为羊肉本身的膻味，她竟没闻出来这上面多了一股酸酸的草味，而这个味道可是一种致人昏迷的毒草才有的。
金凌的头转向老巫营帐那边，耳朵不住的抖动，这就按奈不住了吗？巴哈他终于动手了！
第355章 云涌
金凌将阿加的弓箭放在她面前，然后带着小狼来到门口，轻轻的将门帘撩起一条缝隙看出去。
从阿加的营帐正好可以看到老巫营帐的侧后方，金凌听到细密的脚步声，几十个妖兽入体的兽师紧握手中兵器，悄悄的将老巫的营帐包围起来。
整个营地的外围，少说也有百数人守住主要出入口，四面八方都有低呼声和惨嚎声传来，不过似乎都被捂住了嘴，声音很低很压抑。
金凌抽动鼻子，血腥味好重。
“巴哈大人？！”阿加看到巴哈带着翁豹和族中两个元老步入老巫营帐惊呼出声，周围的变化她也察觉到了。
金凌放下门帘退回营帐内，阿加紧握弓箭满面焦急，“巴哈大人他要做什么？他难道要篡位吗？”
金凌瞥了阿加一眼，又看看地上的羊腿，巴哈还真是算无遗策连她都没忘了，可见这一次他的把握很大。
“老巫不能死！”阿加突然压着声音叫道，“老巫死了我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要他看着他苦心经营的兽王族被我推翻，我要他作为兽王族的千古罪人死去，我要他死不瞑目！这一切只有他是兽王族的老巫才能做到，所以他不能死，不能如此光荣的死在夺位之争中，绝对不能！”
阿加抱着自己的双臂，身体因为激动颤抖着，在兽王族中，夺位这种事情并不会被人们鄙视或者诟病，就像狼群中，如果一头狼觉得自己足够强大，那便可以放肆的去挑战头狼，胜者为王，败者不是死就是流放，这是一种传统，兽王族老巫每每更替，总会是一番血雨腥风。
金凌听了阿加的话点了下头，老巫的确不能死，但她和阿加的考量并不一样。
巴哈年轻有能力，从他和个兄弟之间的相处上，处理族中人际关系上，以及这一次夺位的布置上看，巴哈显然有头脑和手段，也懂得隐藏，他会是个合适的掌权者。
现在老巫手中的兽王族一如他自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成为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若是换了巴哈，金凌觉得他有能力将兽王族重新变得年轻而富有活力。
这是金凌所不能忍的，所以老巫不能死，兽王族得由他带领着走向灭亡，而不是由巴哈带领走向新生。
只是翁豹那里，金凌忽然有点疑惑和拿不定主意，但能让蛊颂信任的人，应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得和阿加一起，想办法保下老巫。
有人朝这边过来，金凌推了阿加一把立刻和小狼一起倒在地上装昏迷，阿加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害怕得红了眼眶有些慌乱，想要装昏迷可身体的颤抖她根本无法控制。
一只手已经伸了进来，眼看门帘就要被撩起，金凌闪电般的出手在阿加脑后一击将她打昏过去，到底是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差了些。
“都昏了？”
金凌感觉身子被人用脚踢了踢，还有一根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探了探她的呼吸。
“还有气，和巴火一起带到老巫营帐去。”
“那这一个呢？要不要……”
“不，一起带上，这个阿加比较特殊，还是交给巴哈大人定夺。”
金凌，小狼和阿加被这两个男人一起带到了老巫的营帐之中，粗鲁的丢在一旁。
老巫靠坐在铺满兽皮的床上，羽霜狼蹲坐在旁边，和老巫一样的淡然。地上还有两具尸体，一个是给老巫医治的医者，一个是老巫的心腹奥猛。
没有丁点血迹，这两个人七窍之中流出绿色的汁液，显然是中毒而死。
巴哈吊儿郎当的站着，身后跟着翁豹，和两个族中元老，年约六十多岁的英达和宏达两兄弟，四个人身边都没有妖兽，但身上的兽纹都闪耀着危险的光芒蓄势待发。
金凌被拎进来时，先前的谈话被打断，巴哈笑呵呵的扫了眼昏迷不醒的金凌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阿爸这么宠爱狼女，还让她给我当妹妹，巴牙？嗯，好名字！牙尖嘴利可得罪了不少人。”
“说起来，族中一共七个元老，六个都被巴牙给得罪死了吧？尤其是威望最高的戎赛阿公，告到您这里几次您都不理。要不是这样，我还真没这么快把几位元老笼络过来。大家本来就对阿爸您心中有怨，偏偏阿爸您还纵容巴牙为祸，啧啧啧，阿爸您这是玩火*呐。”
老巫没有说话，面容也没有丝毫变化，受伤的左肩吊着，右手放在羽霜狼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