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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哭哭啼啼的，不愿意被超度。
他知道投胎是怎么回事，投胎等于一切重新开始，不再有之前的记忆，也不会再和哥哥在一起。
在小鬼看来，这和‘死亡’无异。
虽然他早就死了，但他觉得投胎更可怕。一旦去投胎，他就彻底不在了。
小鬼不想投胎，他只想让洛汐救救他哥，只要他哥不消散，他们不介意永远徘徊在阴间当煞神。
“……”
洛汐被他哭的头痛，最后只好敷衍的让他先将他哥带来，看看情况再说。
小鬼哭哭啼啼的走了。
洛汐也不怕他不回来，从那小鬼身上的黑光来看，他哥恐怕离消散不远了。不回来就是死路一条，回来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
不一会儿，那小鬼回来了。鬼魂飘着走，总是比人靠脚走要快。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相似的男孩。一样五六岁的模样，五官很像，整体看起来却瘦的多。
两个小鬼同时盯着洛汐看，青白木然的神色，黝黑的眼瞳，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恐怖。
那个被洛汐欺负过的小鬼没说话，反倒是另一个瘦弱的开了口：“阿弟说你可以救我们？”
洛汐挑眉，这个当哥哥的，显然是比最开始那个小鬼要聪明。知道真相后全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很冷静。
她开口：“不是救，你们作恶罪孽满身，我只能超度你们去地府。地府会清算你们的罪孽，我也不骗你们，以你们身上的罪孽来看，就算能投胎也不会是人胎。”
做弟弟的那个小鬼尖叫起来：“我不要超度！不投胎！不去地府！”
当哥哥的伸手捂住他的嘴，看着洛汐点头：“不用超度我，让阿弟去投胎就行了，他的罪孽，我替他还。”
洛汐对眼前这个小鬼稍稍有了点兴趣，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当哥哥的回道：“阿一，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洛汐指了指被捂着嘴的小鬼：“那他难道叫阿二？”
阿一点头。
洛汐瞅着他们俩五六岁的模样，对这名字的来由了然于心。
这年纪，恐怕也就会数个数。能用数字做名字算是聪明的了，只是阿一听着还没什么，给自己的弟弟起名叫‘二’，也是心大。
她已经可以预见，以后这个小鬼肯定会被人叫做‘二货’。
未来的二货哪怕被哥哥捂住嘴，都还在不忿的怒视洛汐。
说好的不超度不投胎的呢，罪孽他自己洗！
才不要和哥哥分开！
二货比阿一要强大，奋力挣脱之下，阿一自然没控制住。
他虎着脸瞪着洛汐：“你骗人，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都答应了不超度，让我哥哥不消失就行。罪孽我们自己洗，不要你管！”
洛汐认真的纠正他：“我没骗人，你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最多是骗鬼。”
二货瞪圆了眼，仿佛不可置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明明那么漂亮，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他‘哇’的一声就要哭。
小金龙窜出来，恶狠狠地威胁：“不许哭！吵死了！再哭把你关小黑屋！”
小金龙还嫌不够，继续指着他道：“你，作恶多端，本来就是要被灭杀的命，现在免费送你去投胎，你还敢挑！”
洛汐：“……”
小金龙有洛汐撑腰，将狐假虎威展现的淋漓尽致，吼的小鬼都愣住了，吸了下鼻涕，硬是没哭出来。
洛汐看了一眼二货，扭头问阿一：“你确定要这样？你本来就快消散了，承受了你弟弟的罪孽，恐怕当场就……”
阿一毕竟还是个小孩，也会害怕。听到这个让他的小脸更白，却还是挺住了缓缓点头。
他比弟弟要聪明点，隐隐察觉到他们兄弟俩身上的不对劲，却没办法改变。
本来以为他们兄弟最终只能消散，现在有了转机，他本身怎么都是消散的命，还不如让自己承受罪孽，让阿弟去投胎就好。
少了这一身的罪孽，阿弟在地府能少受点罪。
他是当哥哥的，本来就应该保护弟弟。虽然没了生前死后的记忆，但阿一还是记得有个温柔的女声摸着他的头说过——
“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但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弟弟呀。”
那个温柔的让他眷恋的声音，大概就是他们的母亲吧。
阿一不记得母亲了，但还记得这句话，他没有保护好弟弟，让阿弟和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但他还能选择让弟弟去投胎，这也是他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
二货咬着唇，抱着他哥哥哭成傻逼，碍于小金龙的威胁，都不敢哭出声，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小金龙不吭声了，它、它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洛汐沉默半响，突然道：“不想去地府也可以，但强留世间就代表着绝了投胎的路。以你们身上的罪孽，可能要洗很久，功德并不是那么好得的。”
二货傻兮兮的抬眼，“我、我不怕！”
阿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洛汐打断。
洛汐看着他：“至于你，我到是知道一点供养小鬼的方法，可以让你不消散。但你们从此以后不能在害人，在洗掉这一身罪孽之前，每逢阴日还会受阴煞反噬之苦。”
阿一的眼睛微亮，乌黑的瞳孔瞪圆了。
他没想到自己可以不用消散，如果有办法他也不愿意和弟弟分开，尤其是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现在听到洛汐有办法让自己和弟弟都留下来，阿一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不像弟弟那么爱哭，但此刻也有点眼眶泛酸。
阿一将想哭的冲动憋回去，强忍激动的给洛汐透了个信息：“炼化我们的那个人似乎是用我们研究着什么法门，他说过这法门必须是用双生子……”
洛汐：“嗯？？？”
没想到这个阿一竟然存了个心眼，还隐瞒了点事。
居然还必须是双生子？
道家法门本就包罗万象，邪法更是在普通法门的基础上演变。使用的招数有时候听起来都匪夷所思，但双生子？
双生子可不好找，华夏人口虽说不少，但一胎同胞的双生子比起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就少的多。而且并不是每一对双生子都能用在法门里，这一筛选，就更少了。
那个幕后之人为什么会费这种大力气，研究这种冷僻的法门？
“双生子？双生夺煞肯定是要双生子嘛，不稀奇。”
小金龙歪着脑袋补了句，觉得这信息有点鸡肋啊。
洛汐到是多想了一会儿，她问：“你以前身体有这么差吗？我是说炼化之前。”
阿一用力回想，结果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绷着小脸，眼里染上沮丧：“我、我不记得了……”
听到洛汐能帮他们，阿一自然也想回报洛汐。但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所有的记忆都开始于被炼化后，而从成为煞神有记忆后，自己的体质就一直比弟弟差很多。
洛汐观察了下阿一的神色，知道他没说谎。
她略过这个话题，先解决眼前的事。
……
双生小鬼看洛汐摸出黄表纸和朱砂，知道她是要画符了。
他们当鬼许多年，也见识过道士们的符箓，但现场看人画符还是头一回。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见洛汐没拒绝，就磨磨蹭蹭的围在旁边看着。
阿一性子沉静，眼里虽然有好奇，到底没出声。
二货就比较闹了，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见洛汐在黄表纸上画的线条自己没见过，顿时叽叽喳喳的问：“你画的这是什么符呀？能让我哥哥不消散的？”
洛汐没理他，多亏她画符不像普通道士那样需要绝对安静，否则就二货这么吵，符纸都作废好几张了。
偏偏二货根本不懂得察言观色，还一个劲问：“供养小鬼的法子不是都要生辰八字吗？你光画这个顶不顶用啊。”
小金龙见洛汐被一个没见识的小鬼怀疑，顿时不乐意了，它甩了甩尾巴，用眼角鄙视小鬼。
“你个土鳖懂什么，我家洛汐可是水官大帝的传人，秦天星的师妹，她画的符怎么可能没用，闭嘴看着别吵吵。更何况就算问你生辰八字，你说的出来吗！”
二货一脸茫然：“水官大帝？秦天星？”
小金龙不屑的撇嘴，骄傲的道：“我都忘记了你是个没见识的，出去别说和我认识啊，会拉低我的档次。”
二货瞪着小金龙，不甘示弱的骂了句：“坏心眼的大蜥蜴！”
小金龙：“……”
小金龙一尾巴拍在小鬼脸上，气得须须乱颤：“小爷是龙，真龙！才不是蜥蜴！”
二货对‘龙’这个词是有印象的，它以前夺人气运时，有一户人家的孩子特别喜欢看动画片，他跟着看过一个叫《哪吒闹海》的片子，里面那个穿着红兜兜的小娃娃抽掉了龙三太子的龙筋，那条龙看起来特别弱特别惨。
他盯着小金龙看了半响，觉得这家伙说的可能是真的，虽然大小不太一样，但模样似乎差不多？
小金龙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它恶狠狠的瞪过去：“看什么看！”
二货充满同情的道：“你要好好保护你的龙筋啊，千万别让人给抽了。”
小金龙：“？？？”
小金龙一脸懵逼的反应过来，艹，这个死小鬼在咒它！
它张嘴就要教训这个敢诅咒它的二货，结果却被阿一提前阻止了。
阿一认真的给小金龙科普了《哪吒闹海》这个动画片，然后告诉小金龙，二货不是在咒他，而是真的在提醒它保护好它自己。
小金龙一脸惊悚。
它也挺喜欢看动画片的，但哪吒闹海这片子年代太久远了，它没看过。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对龙这么不友好的动画片！
抽筋扒皮什么的，这真的是给小孩子看的吗！
华夏的动画片不是应该宣扬真善美吗！
*
第68章 第68章
洛汐在几只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把符画完了； 在符纸的背面还写了阿一和二货的名字。
一般给鬼魂烧东西，或者供奉鬼魂，都要知道其生辰八字； 这样才能确保香火能被本人收到。但这两只小鬼记忆全无； 出生年月根本想不起来，洛汐就只能用折中的办法。
对于鬼和妖来说，名字是最短的咒。
这个名字并不一定特指户口本上的名字； 更多的是指被其本人承认的名字。
就像眼前这两只； 他们生前死后记忆全无，崭新的鬼生里承认的名字是‘阿一，阿二’； 那这名字对其就有束缚力，用在符箓之上； 确保他们能收到。
洛汐画的是改良版的太阴水法符，威力缩小了很多。这也是避开威力太大的话； 一下将其超度去地府了。
她拿了两个碗出来，将符纸分别放在里面点燃。
幽红泛青的火焰一闪而过，符纸亮了一下，在火焰中缓缓消失； 竟然连香灰都没留下。
若是普通人来看； 两只碗里什么都没有。
但在那两只小鬼的眼里； 那白瓷碗里是一汪清水； 散发着特别诱人的味道。
二货舔了舔嘴； 无措的瞅着哥哥； “这、这是什么？”
他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么香，比夺人气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