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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他飘回来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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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月明跪在兄长身边,眼眶微红,默默地将充作冥衣的五色纸放到燃着的火堆上。
  兄妹俩在张氏墓前待了好一会儿。十月初天气已经微凉,轻风吹来,周绍元皱了皱眉:“卿卿,走吧。”
  点了点头,周月明忽然问了一句:“哥,你知道纪云开葬在哪里吗?”
  惊讶之色自周绍元脸上一闪而过:“你问他做什么?”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回答:“我知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十月一,给他也烧些冥衣。”
  周绍元细一思忖,想到纪云开刚过世时,妹妹自称见鬼一事。后来虽不再提了,但当时她分明吓得不轻。他皱眉:“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让人去烧一些就是了。”
  周月明摇头:“我也去吧。”在兄长惊诧的目光中,她小声道:“我昨晚梦见了他,不去一趟,心里有点不踏实。”
  不管他能不能收到,总要试一试吧。眼看也是初冬了,他一直都是那身衣裳。她看着也觉得不舒服。说到底他还帮过她。
  周绍元不再反对。
  他们的父亲安远侯做主,纪云开的墓地离周家祖坟不远。这座新坟周围尚有一些破烂的白幡。
  “那是引魂幡么?”周月明好奇。看来引魂幡也没什么用。
  周绍元迅速回答:“是。他去世早,没有子嗣,引魂幡是爹让一个小厮扛的……这边冷,咱们回吧。”
  坟地毕竟阴气重,他不想让妹妹在这里久待。
  周月明原本就是烧冥衣而已,自然也没有久留的意思。不过她方才烧纸钱、冥衣等物,手上不知何时沾了一些暗金色的粉状物。她用帕子擦拭了一下,仍有痕迹,便皱了皱眉。
  周绍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你先回马车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
  周月明不疑有他,先回了马车,不多时便听兄长的声音:“卿卿,水来了。”她“咦”了一声,颇觉意外。他们今日出门,只带了香烛纸钱以及贡品等物,水囊里盛着的水也用来擦拭张氏的墓碑了。
  哪儿来的水?
  掀开车帘,只见兄长持着水囊大步走来。他面露笑容:“我就说我没记错,附近有条小溪,我打了些水,你方才想洗手是不是?”
  “嗯。”周月明重重点头,眸中蓄满了笑意。兄长对她,一向细心周到。她甜甜一笑:“哥,你真好。”遂干净利落跳下马车。
  周绍元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含笑打开了水囊。
  青竹帮她挽了挽袖子,周绍元倒水,周月明任由微凉的溪水浇在手上。
  周月明生的好看,她这一双手也不差,手指纤细修长,肌肤白嫩细腻。她洗手之际,指尖沾了些水珠,宛如清早含露的白色山茶花。
  青竹等人看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惊奇,然而落在数十步开外的人眼中,便是一幅画了。
  周月明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她偏了头看去,见不远处有一行人骑马而立,想来也是到郊外祭拜亲人的。她并未多话,飞速用帕子擦了手,冲兄长笑笑:“多谢,咱们回吧。”就转身回了马车。


第18章 作弄
  直到周家一行车马消失不见,马背上的少年公子才问身后的小厮:“阿来,我好像看见了周绍元,我如果没记错,周绍元还没娶妻。那姑娘是他相好还是他妹子?”
  小厮阿来一本正经:“少爷,肯定是妹子啊,今天十月一,周公子总不会带着相好来祭拜先人吧?”
  少爷合拢折扇,在小厮脑袋上敲了一下,点头道:“有道理,那就是他妹子了。”他将折扇反手插进衣领,沉吟:“既是侯府千金,那就不能收进府里了呀。”
  阿来连连点头:“少爷说的是。侯门千金不是小家小户的姑娘。”
  “现在是国孝期间……”少爷双眉紧锁,“走,回去,找老爷子去。”
  他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周月明并不知道这些,她乘马车回了安远侯府。一进自己院子,就看见仍是一身白衣的纪云开负手“站”在槐树下。
  十月初,槐树的叶子已经掉落了大半,枝干光秃秃的,他一身白衣,无端增添了一些凉意。
  周月明轻声对青竹道:“你先去忙吧,我在这儿站会。”
  青竹应声离去后,周月明才低声问向她“走”过来的纪云开:“真没收到衣裳啊?”
  “嗯?”纪云开略一思忖,瞬间明白过来,今日是十月一寒衣节,她去郊外祭拜母亲。听她言下之意,她给他烧了冥衣?他眉眼柔和,轻轻摇了摇头。见她面露失望之色,他反而安慰她:“没事。”
  周月明叹一口气:“那你冷不冷?”
  摇了摇头,纪云开忽然想到什么:“你在这儿站着,会冷吧?”
  “我不冷。”周月明想了想,“那你自己能换衣裳吗?还是说鬼都穿白衣裳?”
  她记忆中的纪云开好像从没穿过白衣。
  纪云开勾唇一笑:“闭上眼睛。”
  “什么?”周月明莫名其妙,但还是双目微阖。听纪云开说“好了”,她才睁开双眼。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面前的纪云开已经换了衣裳。他一身玄色衣衫,眉眼冷峻,正静静地看着她。
  这形容,这神情,分明便是活着的纪云开!一些久远的记忆倏地浮上心头。
  周月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纪云开,你换回来吧。”
  “嗯?”纪云开有些不解,不过她声音轻轻软软的,他没违拗她的意思,身形微动,恢复了先时模样。
  “我觉得,你还是穿白衣裳好看。”
  她声音很轻,纪云开没有认真去思索她话里的深意,耳畔只反复回响着她的“你穿白衣裳好看。”
  好看么?他心情忽的轻快起来。
  国孝期间,民间不得婚嫁,不得宴饮,日子仿佛都变慢了许多。周月明渐渐适应了纪云开的存在,既然知道志怪笔记没有介绍鬼投胎转世的方法,她也就撂开不看,而是专注于随着婶婶徐氏打理家务。
  周家祖训不得纳妾,以和为先。多年来,周家上下一直和睦。二婶徐氏膝下无女,只有两个儿子,她也心疼侄女自小丧母,对其甚是亲切慈爱。
  周月明看账簿,管理家务,或是看书写字、绣花弄草,日子倒比以前充实了许多。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月,天寒地冻,国孝已满。
  表姐薛蓁蓁来周家做客,眉眼间沾染了淡淡的喜意。她将表妹拉到无人处,悄声道:“卿卿,我……”她到底还是嫌声音不够小,干脆附到表妹耳畔:“我娘在给我议亲。”
  “沈小将军么?”周月明脱口而出。
  薛蓁蓁脸颊酡红,轻轻点一点头:“我都不敢相信呢……”
  周月明素知她的心事,见她如今心愿达成,也为其高兴,诚恳道:“那恭喜你啦,我就提前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
  “说什么呢?”薛蓁蓁羞红了脸,她轻轻叹一口气,“你我同年,我的事情有着落了,你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可惜大舅母去世的早……大舅舅他……”
  听她提到母亲,周月明不由心下黯然,强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不是还有祖母和婶婶帮我张罗么?倒是你,你跟我说一说,你的事是怎么成的?莫非是许愿池灵验?”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陪我一起去还愿吧?”薛蓁蓁笑了,“心诚一些,你上次许的心愿兴许也能成呢。”
  周月明对许愿池已经不指望了,不过她想到自己一个多月没出门了,就答应下来。
  次日清早,刚一走出房间,她就看见了熟悉的白影。三个多月的相处,如今她对此已习以为常。自从那次西山回来后,她每天清晨,都能看见纪云开。两人也能和和气气说一会儿话。
  纪云开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见她并不是家常衣裳,心念微动:“你今天要出门?”
  “是啊。”新的一天,周月明心情颇佳,她浅笑盈盈,“去金光寺,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个。”
  纪云开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话,不过在她和她表姐乘马车出门时,他却飘着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今日金光寺人并不多。周月明和表姐上香以后,又在许愿池边歇了一会儿。刚出寺庙没多久,就听有人在身后唤道:“姑娘请留步。”
  这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周月明与薛蓁蓁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人迅速追上她们,笑道:“姑娘,这是你掉落的手帕么?”
  他堪堪挡在她们身前,周月明与表姐齐齐后退了一步。
  周月明一脸警惕看着来者。瞧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俊秀,神态风流。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小厮,年纪不大,排场倒不小。
  他举着一方手帕,笑道:“姑娘,在下谢锦城,当朝太傅谢渊是我祖父……”
  太傅谢渊,周月明自然也是听过的。她轻轻点一点头,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帕子:“原来是谢公子,不过那帕子不是我们的。”
  “不是吗?我分明看到从周姑娘袖中掉落的。”谢锦城挑眉,将帕子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气,“还带着姑娘身上的幽香。”
  周月明一张俏脸瞬间胀得通红,她哪里不知道这是遇上登徒子了?只是这人如何知道她姓周?她强忍怒气,轻哂:“那是公子看错了。”她不愿与他纠缠,拉着表姐就回了马车。
  谢锦城盯着她的手,心中遗憾而艳羡,若是能被这小手摸上一摸,那该是何等滋味。眼看佳人已上了马车,他连声道:“姑娘,姑娘,相逢即是有缘……”
  周月明人在马车里,怒气未消。听到谢锦城的声音,她怒火更盛,本要掀开帘子喝止他,然而刚掀起一角,就见谢锦城平地摔了一跤,口中的“姑娘”变成了“哎呦”。
  她视线微转,见一身白衣的纪云开面无表情飘在谢锦城身侧。
  谢锦城到底是惯常在外走动的,对这一变故,虽然懊恼,但是很快就轻松站起,轻咳一声。抬眼瞧见前面马车帘子掀开,蓝色的帘子上,玉手纤纤,映着佳人半张秀脸,他喉头一紧,快走两步。刚一抬腿,又是一跤。
  方才周月明分明看到纪云开抬了抬手指,她心想,这大概就是他的“戏法”吧。思及此,她不自觉冲他粲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没有男二女二,只有炮灰和助攻。
  其实周月明一开始对纪云开的魂魄态度不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鬼,人对鬼的恐惧让她很难一下子就放下戒备。


第19章 求亲
  碰触到她的目光,纪云开薄唇微扬,回之一笑。
  冬日的阳光下,他一身白衣,抱手而立,神情潇洒而随意。
  周月明忽的心头一跳,知道他是为自己出气,她红唇轻启,无声道:“谢谢。”
  读懂了她的唇语,纪云开只是挑了挑眉。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谢锦城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面红耳赤,低骂一声,匆忙离去。
  见他如此狼狈,周月明先时遇见登徒子的气闷一扫而过。她舒展双臂,笑道:“真好。”
  薛蓁蓁方才也通过帘子缝隙的看到了谢锦城连摔两跤的画面,由衷感叹:“真是连老天都看下去……”
  周月明瞥了表姐一眼,心说,不是老天,是纪云开啊。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一个秘密。
  一想到她和纪云开之间竟然有个秘密,她心里有种无法忽视的微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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