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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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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片混沌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唯一可知便是; 五狱塔正带着他们朝着某个方向漂流而去。塔中的漏钟告诉他们; 他们已经在这里漂浮了三十一个时辰; 出口仍未出现。

    “我们是不是离赤秀很远了?”季遥歌冷不丁开口。

    

    这该死的鬼地方; 让他们无计可施——没有敌人,没有方向; 混沌不堪。

    “是。”这是玄寰唯一能够确定的事。

    季遥歌收回目光; 苦笑地坐回合欢台上。法座太小; 容不下二人并坐; 季遥歌早就自作主张将合欢台按出来,纱幔撩人; 烟香沁鼻,这本是二人情浓之时为偷欢而造,但如今谁还有颠/鸾/倒/凤之心?合欢台便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玉台。

    三十一个时辰,三天两夜的时间,赤秀和北圣斋也不知如何了。

    “想我季遥歌一世为修,谈不上光明磊落,却也不做弃友偷生之事。”她把双腿都蜷到合欢台上,埋头入膝,双手插/进发,发出一声长叹。本就因为赤秀被逼入绝境她才冒险一试,结果这一试倒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临了还要背个逃跑的骂名。

    也不知白斐与花眠该多失望,赤秀离了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消想想,她便五内俱焚,颓败非常。

    纱幔被人掀开,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把她的头发从她手里解救下来。季遥歌抬头便见同样披头散发的玄寰,这抓头发的臭毛病,她大概是和他学来的吧?冰凉的手穿过她的发,由她的发根缓缓梳下,她的头发很长,他一梳到底,手臂画了半个圈。

    “季遥歌,你几时在乎过别人的看法了?”他梳顺她的发,挪到她身边,挨着她肩膀坐下。

    她当然不在乎,不过论及这一点,玄寰似比她更看得开。

    “那你呢?你被高八斗那么陷害,全天下修士都视你为奸恶之辈,我瞧你也不太在乎。”季遥歌反问他。他被逼藏身于梵天轮回三千年,心系的第一件事,却非为自己洗清冤屈,而是查清真相,这男人真真是个顽固的老学究。

    “在乎的。”他身一倒,头一仰,全身都在这一刻松懈,枕着她的腿而躺。

    “嗯?”她拨他面上发丝,指尖顺着他的额滑到鼻梁,在鼻尖处轻轻打圈。他的英俊带着男人的硬朗,轮廓偏深,鼻梁直而挺,鼻头微圆,很迷人。

    “我只和我在乎的人解释,比如……”他想说什么,却被她抢断。

    “比如幽篁?”季遥歌扬眉。

    塔中静谧,聊天是最容易打发时间的事,季遥歌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和玄寰躺在一张床上,就只是纯聊天,而男女聊天,就很容易翻旧账。

    玄寰顿了顿,忽然不可遏制地笑起,苍白的面容似乎变得鲜活,季遥歌恍了恍神,努力不去想楼下那几盏灯和他已经死去这件事。

    “这个坎你是过不去了吗?”玄寰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当初幽篁奉妖楼之命带人前来追捕我,此事不假,不过我与她交情浓厚,她确是听了我的解释,因为信任我才与我同赴虫谷。”他抬手覆在眼上,笑意减退,“要说我在乎她,确也不假。”

    几千年的生死交情,最后为他送命,他如何能不在乎?

    幽篁之于玄寰,就如白砚之于季遥歌,便是人间百年,一人一生都要遇见无数人,何况是漫长仙途?

    可在乎又如何?有时错过便是错过,他与幽篁之间,恩义歉疚远远大过未及开始的懵懂情感。

    季遥歌自然懂得。

    “给你。”

    一张白绢被素白的手递到他面前,他随手接下,问了句:“这是什么?”眼中已瞧见那绢上画的幅女人小像,甜美的容颜,笑如春花。

    “在你随身手札里发现的,还你吧。”季遥歌道。

    那是当日她在虫谷寻到的那本玄寰手札里所夹的幽篁画像,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玄寰露出些微迷茫,看到落款才恍然大悟,语气淡淡:“是幽篁啊……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这么说有些无情,但很诚实。

    “但你记得她这个人,清清楚楚,不曾忘过。”

    容颜会随时光退却,可有些人事,却根植于心。

    他没否认,却道:“你可知道,我从梵天轮回中刚刚回来时,曾经偷偷寻过她的转世。”

    “找到了吗?”她问他。

    “找到了。”玄寰笑起,浅浅的,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你一定想不到,她的转世,是个男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刚成亲,妻子是个大家闺秀,贤惠温婉,他们夫妻感情和睦。我在他们身边呆了三年,和‘她’品酒论诗,‘她’没认出我。我在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满周岁的时候离开的,从此再没相逢。”

    他想起的是自己确认幽篁转世之时那震惊的模样,一定特别好笑,就像季遥歌现在这样。

    瞪着眼,微微张嘴,欲语还堵。

    “轮回没你想得那么浪漫。没有传说里的孟婆汤,也没有忘川河,死亡便是这一世的结束,就如同你吸纳的灵骨,执念不到下辈子。下辈子与这一生再无关联,你爱过的、恨过的、念过的、悔过的……通通消失。”他缓缓道,“这才是真正的死亡,无论有多强烈的感情,也带不到下辈子。也许这听起来无情,却是上苍给众生最大的怜悯。”

    遗忘,放手。

    换来彻底新生。

    也提醒所有人,怜取眼前。

    错过的,就真的再也回不来。

    “给我点火。”他打断季遥歌的失神。

    咻。

    一声轻响,季遥歌指尖生起一簇火焰,玄寰拈着那张小像放到火苗上。青烟一缕,白绢化作灰烬散去。

    季遥歌还在失神,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醒之后什么都记不住。

    她就记得那天他说,不必念他……

    她忽然难过。

    “你休要拿这些话骗我!若是死了便一了百了,那我不管,你更不许死。”季遥歌终于醒悟过来,这兜兜转转的对话,是玄寰给的劝慰——生者有生途,亡者有亡道,他们已不同途。

    她倾身搂住他的脖颈,宛如藤蔓,紧紧缠去。

    玄寰苦笑——劝她之言,何偿不是在劝自己?

    道理他比任何人懂得都多,却是不知,放手如此之难。

    五狱塔却在此时一震,晶壁上的无垠黑暗中出现光亮,仿佛是个出口。季遥歌旋即松手,玄寰弹坐而起,皆一震面色,很快收拾心情,各自站起。合欢台合拢为法座,玄寰坐上操纵,季遥歌则站在他身侧,将灵力渡借予他。

    “站稳了!”他轻喝一声,汇力入八卦晶阵正中。

    轰——

    轰鸣声响起,季遥歌脚下一踉,五狱塔已在玄寰的操纵之下,如离弦之箭飞入那光亮之间。

    刹那间,晶屏上只剩刺眼白眼,二人皆闭上眼。

    待得白光消散,却闻轰地一声,五狱塔不知撞上何物,引得塔身巨震。二人睁眼,便见五狱塔与一山峦擦过,玄寰忙将方向急转,让塔落到地面。塔外景象已改,不再是混沌黑暗。季遥歌大喜,拉起玄寰便冲出五狱塔。

    才刚踏出门,一道火光闪来。

    “嗷——”庞然大物扑到季遥歌脚下,瑟瑟发抖地咬着她的裙角不松。

    “小猊?!你怎么跟来的?”季遥歌惊愕。

    已长成巨兽的小猊抬头看了眼塔檐,又缩头蹭她,示意自己是趴在塔上跟来的,那团黑暗把它吓傻了。

    “……”季遥歌无语,摸了摸它的脑门以作安抚,又与玄寰坐上兽背,轻喝,“去,带我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猊兽驮着二人飞起,浮空探查。五狱塔所落之地,是座草木荒芜的山峦,山岩呈黑褐,四周充斥着灼热气息,山势却不崎岖。有个小村落依山而建,修得颇为简陋,几道灰烟自村中升起,似是有人冶铁炼兵。

    这地方有点眼熟,却又与记忆里的大相径庭,季遥歌不能肯定。

    “这是……妙昆山。”玄寰却先她下了结论。

    季遥歌转头——妙昆山?

    “剑城昆都?”她脱口而出。

    正值惊疑时刻,山脉深处忽有兽鸣传出,几道人影冲天而起,其中一人穿着灰旧道袍,梳个道髻,手握一柄长剑,满面凝重。

    那柄剑,季遥歌曾在昆都见过的。

    花眠领着她兴高采烈去看的,剑就挂在昆都剑宫大殿里最醒目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好的仙剑,却因剑的主而出名——那是花家老祖用得最久的一柄佩剑。

    只不过,眼前这柄剑,比挂在剑宫里的,要新许多。

第258章 长锋花喜

    那柄剑唤作怒风。

    昆都因剑闻名天下; 城中藏有不少神剑,柄柄皆是惊世之宝; 不知强出怒风多少倍,然而怒风剑却一直是花家人最敬仰的一柄剑。挂在剑宫里的怒风早已陈旧斑驳; 剑身上累累痕迹,浸透时光,是万年岁月的见证。

    这是一柄一万年前的剑。

    顷刻之间,从前一直未能解开的谜题逐一闯入季遥歌脑中。

    昆都内保存的火道图、花家老祖的遗训; 以及……以及方都……她转头定定看着玄寰,期望他能说些什么来打破她荒谬的想法,然而玄寰却喃喃而语:“天卷为时; 地卷为空; 人卷为驭; 《溯世之书》乃是一本岁月书; 可开启时光长河; 我想你在误打误撞之间; 让我们进了时空虚河。”

    他说得玄之又玄; 季遥歌的不大懂,却抓到重点:“你想说; 我们回到了过去?”

    玄寰尚末回答; 妙昆山深处的兽鸣却一声高过一声; 天空随着这阵兽鸣亦渐渐变暗; 天地交界处却隐约透着火烧似的光芒,四周越发灼热; 便是季遥歌有修为在身,也觉得烦热难当。

    “嗷——”小猊似乎受到感召般,忽发出声嘹亮兽啸,竟带着玄寰与季遥歌二人朝深处飞去。

    山脉深处飞出的修士共有四名,修为只在元婴中期上下,四人盘旋半空思忖片刻,怒风剑的主人似下了决断,震剑而鸣,带着另外三人朝着同一处攻去。季遥歌不知出了何故,只知小猊失控般也朝着那地方飞去,而越是接近那里,四周温度越高,如同置身丹炉,不过片刻,她已汗湿衣裳,身后玄寰飞快抱紧她,他身上无一丝温度,冰冷旧照,稍稍缓解了她的热意。

    “这是妙昆山的罡火。”玄寰道。

    罡火的滋味,他们当初替花家修建火道时曾领教过,凭借修为抵挡不过,越接近地心处越热,今日这里的热度就接近于当日地心温度,可如今他们还在外面,怎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季遥歌一边疑惑,一边靠近那地方,焦黑的岩地却一阵震颤,几道细细的金色岩浆流过,所过之地,皆被熔化。庞大热浪陡然炸起,向四野荡开,也扑向季遥歌二人,几声惊呼,先前进去的四名修士随着热浪被震出,季遥歌眼明手快,一手化出柔劲接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修士,另一手的荧曜飞快聚起四周罡烈火灵,瞬间便在身前化出一道与热浪相仿的炽热金盾,挡下迎面而来的热浪。

    小猊的行动亦受热浪所阻,不得不停下,待得这阵热浪过后,季遥歌方将救下的人放在茜纱之上。那人已被震晕,面上布满黑色灰烬,身上多处焦黑灼伤,背上衣裳褴褛,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触目惊心,恰正是怒风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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