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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的嘴唇翕动了几次也没发出声音。
秦夭夭第一眼，就湿了眼眶。
苏国强瘦了很多。整个人干瘪的。明明还不到五十，头发就白了大半。
她注意到了一旁的电话，拿起放在耳边，看见苏国强还是满脸震惊，忍不住敲了敲玻璃示意。
苏国强才反应过来，抖着手把话筒拿下来。
“爸”
苏国强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蜷缩住身子，一脸痛苦。
秦夭夭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几声，“爸，您怎么了？”
苏国强突然将手扒在窗户上，浑浊的眼睛蓄满泪水，半天才发出声音，“清，清扬，真的，是你么？”
“是，是我”秦夭夭猛点头，“我是清扬。”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明明”苏国强嚅嗫着。
“我没死，五年前跳下海后被人救了！”秦夭夭赶紧解释道。
苏国强一愣，“是陆家的人？”
秦夭夭摇头，“不是。是别人。这五年来，多亏了那个人照顾我，我才活到了现在。”
接着，秦夭夭就把她跳下海后，这五年里发生的事大致和苏国强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爸，我对不起您，让您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了。”
第279章（）
“事情就是这样。爸，我对不起您，让您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了。”秦夭夭紧紧握住电话筒，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苏国强摇摇头，老泪纵横。
“清扬，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
秦夭夭的眼泪滚滚而出。苏国强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自称爸爸。
“爸”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苏国强睁大眼，“也就是说，你现在还和陆云起在一起？”
秦夭夭愣住了，脸上出现了几丝不自然。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苏国强什么也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一意孤行反对你和他，甚至收了陆响一百万准备带你们离开d城。结果还没来得及，就被就让你妈捅了一刀住院了。”
秦夭夭瞪大眼睛，什么？一百万！
虽然很惊诧，但转念就消化了这个消息，陆响威逼利诱的手段她见的不少。他当然有可能来引诱苏国强了。
“我收了他一百万，也是有命拿，没命花。我本来一直藏在家里衣柜最里面那件大衣的口袋，但等我出院回家去找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
苏国强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我想，应该是你妈带走了”
秦夭夭不愿意回想起那个女人。可还是被这样的可能生气了。
她咬着下唇，眉头紧皱。
苏国强看她一脸为自己不值的模样，笑了，感慨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清扬，不要为我不值。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你妈我欠她的，我这一生亏欠了太多人，欠她的我算是还了。而欠你和小恒的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
“爸，你别这样，你服刑期不是很快就满了么，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会找到小恒，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秦夭夭眼里含泪，却是笑着。
苏国强听言，嘴角下撇，一副想哭又强忍住的模样。
“清扬爸爸对不起你”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一家人一定有重聚的一天。您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到时候我和小恒好好孝敬您！”
苏国强喃喃道，“小恒，小恒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您见过他？”秦夭夭有些激动。
苏国强点点头，“刚进来的时候，他来看过我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他和您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他去哪儿了？”
“没有”
“他是恨我的。”
秦夭夭看着苏国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也大致能猜出苏恒和他说过什么。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苏恒。我一定会带他来见您。”
苏国强看向秦夭夭，是她坚定温柔得目光，一瞬间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清扬啊，我对不起你。我前半生囿于过往，坏事做尽，想着你的身世，对你更是苛刻冷淡。事到如今，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本想将当年的真相讲给你知，但我这个衰人贪恋你给的温暖，贪恋你口中的那个家。这辈子我得到的温暖不多，你一声一声唤我做爸，实在是让我心动了。就当给我点盼望，给我点活下去的希望吧。
秦夭夭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沉重，陆云起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向，在她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还好么？”陆云起关切地问道。
秦夭夭没有回答，走出大门口站在檐下，看夏雨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地上。
他及时撑开伞，俩人走出这个地方，上车离开。
秦夭夭看窗外雨水连绵而下，汇成一股股积水，几乎看不到窗外的景象的。
车里的气氛安静地很。她伸手打开了他车上的车载音乐。
熟悉的前奏响起。秦夭夭一愣。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
她记得他是从来都不听这种口水歌的。
她抬眼去看他。陆云起神色不动，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笑了笑，转回头去看前面。
陆云起虽然没有看她，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心上。似乎察觉到俩人之间没有先前来时的紧迫感，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一下子捉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小手。
秦夭夭挣扎了下没弄开，提醒道：“好好开车。”
陆云起得逞地笑了笑，轻轻掐了掐她掌心的软肉，回道：“哦。”
然后收回手专心开车。
…
李琬杭可以说是又气又急地回到了住处。一路上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消停过，浑身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都觉得身上开始发痒了。
她讨厌不熟悉的人的触碰。
这五年来，她几乎成了一个洁癖狂魔。一天洗两次澡是理所应当的事，人多的，吵闹的地方都不喜去，怕沾染上外人的气息。她承认，她这样的行为几乎达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她颤抖地从包里掏出钥匙，脸上都已经开始发痒。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就以要专研学业的理由不顾宋乔湘的反对搬了出来。从那以后，就一个人独居。这档高级住宅小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她极喜欢。
常常可以宅在里面半个月不出门，甚至电话也不接。非要等到宋乔湘以为她出意外，迫不及待要撬开她的门了，她才现身。她像是一个隐世的怪异女人，她承认，她渐渐地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但她总要谋生，不想靠家里人。想来想去，也就大学老师这个工作适合她。课少清闲，自我支配的时间富足。所以她卯足了劲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考了研读了博，最后成功留校教学。她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要专注的多。
因为，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的心波动了。早在五年前，她的心已经如一潭死水。
该死，怎么打也打不开。
李琬杭皱起眉，拿过钥匙认真看了看，天，竟然拿错了！
身上像被蚂蚁侵蚀一般，红肿发痒的厉害。
脑海里立即闪过三种方案，一，找物业开锁，二，驱车回爸妈家，三，去最近的酒店。
可最后，她什么方案也没选。
第280章（）
李琬杭小心翼翼地坐在房间的床沿，静静打量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却处处透着让她喜欢的劲儿。空气里弥漫着清香，像是墨香。
她用力地嗅了嗅，这股子味道令她很安心，甚至皮肤上的瘙痒也缓解了不少。
突然门被打开，吓得李琬杭立即站起来。
进来的是个头戴帽子，面上带着口罩的成年男子。越是看不着，越是好奇。尽管不礼貌，李琬杭还是控制不住地用眼睛往他脸上瞟，看样子，年岁不大。应该说，挺年轻。与她差不多的年纪。
“李小姐，这是我妹妹的衣物，也不知道您合不合适。事发突然，没办法给您准备，您不如将就一下。”开口声音低沉，却令人舒服。
李琬杭面带羞赧，抱歉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冒昧打扰实在是逼不得已之举。这衣物我用过之后一定会清洗好送回来，非常感谢了！等物业找了开锁匠，我就立即回去。”
巫廿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李小姐您慢用。”
“好的，谢谢！”李琬杭等他关上门，才舒了一口气。紧跟着上前把门反锁上。她走到床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女人衣物。
看到衣领上还未摘下的吊牌，她不免疑惑了下。这衣物，还没人穿过？
兴许是她妹妹还没来得及穿就被他拿过来给我了吧。看来不单单只是清洗好还回去这么简单，最好还是买一件新的比较好。
这样想着，李琬杭就拿着衣物进了浴室。
刚刚在楼道里正烦恼着，隔壁前两天才搬过来的邻居就回来了。
这邻居说来比她还奇怪。大夏天的戴着帽子口罩，长袖长裤的装备让人不免怀疑他简直和别人不是一个季节。而且行事看上去孤僻冷傲，虽然李琬杭也不喜和邻里打招呼什么的，见面却也还是会笑一笑客套。而他则是谁也不理会，进进出出刻意与人避开。
可不知为什么，当李琬杭看着他从楼梯里走出来，走到门前开门准备回家的时候。会这么突兀地提出这个要求。
“您好！我叫李琬杭，是您的邻居，就住在您的隔壁，想请您帮个忙行么？”
男人停住动作，转头看她。
其实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
她过敏的脸上已经有了反应。她克制住瘙痒，为难羞耻道：“我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但现在因为身上沾染了脏东西，全身过敏得厉害。希望能借您家的洗手间一用行么？”
从小带大的教养告诉她，去陌生男人家洗澡是件非常羞耻的行为。尤其是这般古怪打扮的男人，还不知底细不知深浅，随便进别人家里极有可能发生危险。
可说不上来的，他身上令她有种舒心的气息。很怪异。
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她连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很安全。
本来不抱希望别人能答应的，但出人意料的，他不仅点了头，还为她体贴安排好。
站在淋浴头下的李琬杭陷入了沉思，外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是件水蓝色的长裙，很衬她的肤色。李琬杭小小地讶异了下，站在镜子前低头用手指磨砂着裙摆。又看了看床上自己脱下来的衣物，虽然难为情，但让她再穿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实在是受不了。
她将旧衣物塞进巫廿为她准备好的袋子，定了盯心神走了出去。
很香。
是咖啡的香味。
她听到了磨咖啡豆的动静，循声走过去。巫廿正坐在吧台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他很专心地在磨着面前的咖啡豆。
察觉到来人，他停下动作，回身从咖啡机取下咖啡壶，在洗净好的杯子里倒上一杯咖啡。
李琬杭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又回到他的脸上。
温声道，“巫先生，我已经用好洗手间了，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