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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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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开脸上的刀疤,年轻一些孟清和蹙眉,真的很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承运殿中,朱棣独坐上首,沈瑄跪在朱棣面前,“陛下,臣请彻查此事。”

    “瑄儿。”朱棣站起身,走到沈瑄跟前,“起来。”

    “陛下,臣请彻查此事,还兴宁伯清白。”

    “起来!”

    “”

    “不起来?”

    朱棣瞪眼,臭小子,和他耍赖?

    沈瑄垂首,就是不起来。

    “朕知瑄儿同兴宁伯情谊深重,也知兴宁伯忠心耿耿。“

    “陛下。”

    “为查出主谋之人,只能暂时委屈兴宁伯。”

    二十多年战场拼杀,朱棣根本不会被一两场刺杀惊到,他挂心的是行刺之人的一句话。

    迎归天子,以尊正统。

    天子是谁?正统又是谁?

    奉天殿中的一场大火,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是扎在朱棣心中的一根刺。

    继位之后,朱棣昭告天下,建文帝已死。

    真相如何,皇陵里埋的到底是谁,怕是连朱棣都无法真正确定。

    事涉建文帝,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瑄儿,朕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未必有在潜邸时肆意。”朱棣苦笑道,“臣子有委屈,有无奈,可以请朕做主,朕又该找谁?”

    “陛下,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你已经很好了。”朱棣抬手,拍了拍沈瑄的背,“朕视你如亲子,有些话,朕也只能在自己儿子面前说。朝堂之上”

    朱棣没有继续说下去,沈瑄垂首,没有接言。

    换成朱高炽兄弟,这个时候自可表示,为老爹分忧,儿子责无旁贷。

    沈瑄不同。

    义子终究是义子,再受器重,也要谨守君臣上下之分。

    当夜,永乐帝和随驾文武都是整夜未眠。

    翌日,一匹快马将天子遇刺的消息传回南京。

    快报只写天子遇刺,未写受伤与否,伤势如何。更没写天子就此事作何处置。只有大宁杂造局被封,兴宁伯被抓的消息一并传回。

    宫内和朝堂全部震动。

    徐皇后即刻派人给魏国公徐辉祖送信,无论如何,京城不能乱。

    锦衣卫指挥使杨铎求见徐皇后之后,北镇抚司校尉拿着驾帖,缉拿礼部数名官员。礼部尚书李至刚没遇到锦衣卫登门,他的岳父却被抓进了诏狱。

    锦衣卫的行动毫无预兆,且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许多人不免联想,被抓的这些人,难道同天子遇刺有关?

    细想想,说不通啊。

    礼部上下,无一人同兴宁伯有私交,梁子却是结了不少。若是天子遇刺的事同朝中有牵扯,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礼部的头上。

    无奈锦衣卫有天子手令,没人敢阻拦他们的抓人行动。

    很快,连世子妃的同宗兄长也被带去问话,哪怕很快被放回,也让朝堂又发生了一次地震。

    世子妃不能出文华殿,世子妃的母亲却能入宫求见。

    之后,世子妃求见徐皇后,徐皇后没有见她,只令人传懿旨,世子妃娴熟德孝,赏赐贡缎十匹。

    世子妃前脚带着赏赐回宫,后脚就被世子彻底关了紧闭。

    朱高炽下令,不许世子妃和宫外联系,世子妃的家人求见,必先通禀于他。

    宫中的风吹草动也影响到了朝堂之上。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解缙等人各方打探消息,杨士奇和杨荣却以不变应万变,每日行走文渊阁,非必要绝不出言。见解缙几次求见朱高炽,杨士奇暗暗摇头。

    还是太急了。

    就在满朝文武关注宫中动向时,锦衣卫指挥佥事李大和千户纪纲,已奉指挥使杨铎之命出京,秘密前往南昌,监视宁王动向。

    与此同时,圣驾已归北平,行刺杂役的身份也终于水落石出。

    “杜平?”

    孟清和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了此人到底是谁。

    靖难时,他和杨铎一起潜入德州,借由此人才见到了李景隆,使对方中计。

    如果是他,一切就不难解释。

    为何他会对永乐帝有那么大的恨意,为何自己会对他莫名感到熟悉,

    杜平的儿子杜奇,就是死在朱棣手里。

    当初,李景隆兵败之后一路奔逃,单骑逃回南京,麾下将士要么被燕军收编,要么四散,杜平也在乱…军…中消失不见。

    不想,他竟在乱…军之中活了下来,还跑到大宁,隐姓埋名,成了杂造局的一名杂役。

    “杜平手中有路引,顶了一名匠户的户籍。“

    隔着木栅,沈瑄抚过孟清和的颊边,“大宁杂造局内,有五名工匠脱不开干系。大宁都司同样有人牵扯此事。”

    孟清和默然。

    覆上沈瑄的手背,他心中清楚,牵扯到这件事中的绝对不只是大宁都司。

    “事情查明之前,你”

    “我知道。”孟清和笑了,“呆在这里,也能躲个清闲。”

    沈瑄不语,看着孟清和,突然起身,抽—出腰间匕首,几下撬开了锁头。

    牢门拉开,人进来,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赶来的狱卒呆立在外,满脸的囧字,定远侯这是要闹哪样?

    孟清和也囧,尤其是被沈瑄一把捞进怀里时,更囧。

    从大宁到北平,他就洗了一次澡,这也能下得去手?

    “我与十二郎一同躲闲。”

    “侯爷的公务怎么办?”

    “有袁驸马暂代。”

    “伴驾?”

    “无碍,有汉王赵王在侧。”

    “地方太挤。”

    沈瑄放开孟清和,一脚踹倒隔栏,两间囚室打通,瞬间宽敞了。

    孟清和和狱卒一起傻乎乎的举臂,高呼三声:定远侯威武!

    定远侯搬进刑部大牢,不是件小事。

    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没有文书,没办理相关手续,堂堂刑部大牢是想住就能住的?

    交房费,三餐自理也不行!

    北京刑部尚书第一时间报告朱棣。

    朱棣半晌没说话,手不自觉的模向腰间。

    看来,欠抽的熊孩子不只三个。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西,南昌

    宁王府内,朱权面罩黑云,看着垂首立在面前的朱盘烒,拳头握得咔吧咔吧响。

    朱盘烒晓得自己闯祸了,顶着朱权的目光,头也不敢抬。

    “知道怕了?”

    房门关着,门口有心腹护卫看守,朱权仍是压低了嗓音,声音中的怒气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联合他人行刺皇帝,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牵涉到建文余…党,当真是胆大包天!

    事情一旦泄露,即便不是主谋,也是砍头的罪名。

    兄弟如何,侄子又如何?

    朱棣是什么性格,下手有多黑,朱权比谁都清楚!

    “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儿子身边的几个护卫。”犹豫了一下,朱盘烒最终不敢隐瞒,“还有代王。”

    “谁?”

    “代王。”

    半晌,朱权没再出声。

    朱盘烒大着胆子抬头,看到朱权的样子,瞬间腿软。

    老爹头顶冒烟,怒气值爆表了。

    “逆子!”朱权气得恨不能拍死朱盘烒。

    瞒他瞒得这么死,却让代王抓到了把柄,到底是有多蠢,分得清亲疏远近吗?!

    怒到极点,朱权一脚踹翻了凳子,利落卸下一条凳子腿,朝朱盘烒就招呼过去。

    洪武帝留下的优良传统,老朱家的人教训儿子,惯常要用到兵器。

    朱棣善用鞭子,朱权爱用棍子。

    舞起来都是虎虎生风。

    现场没有趁手的兵器,凳子腿也是不错的选择。

    硬生生挨了两下,朱盘烒扛不住了。

    朱权往日里使家法,不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手底下也有分寸。今天这顿打,绝对是往死里揍。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王孙,身板再硬也撑不住。

    朱盘烒比不上朱高炽肉厚,也不及朱高煦和朱高燧久经磨练,当下蹦起来,一边跑一边求饶。不求饶不行,被父王大义灭亲,压根没处说理去。

    宁王妃听到动静,匆忙赶来。

    伺候王妃的宫人内侍跟在后边小步快跑,看到眼前一幕,都吓了一跳。

    “王爷,这是怎么了?”

    六月天,衣服薄,朱盘烒的后背上已多出三四条血檩子。血水渗透了蓝色的外袍,看着就吓人。

    宁王妃的询问,朱权充耳不闻。

    举着棍子,继续一下下打在朱盘烒的背上和腿上。避开要害,力道却一点没少。

    “王爷!”宁王妃连忙上前,挡在朱盘烒面前,劝道,“王爷,盘烒有错,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见朱权根本不听劝,手还要落下,宁王妃急了,一把握住他手中的凳子腿,秀目一瞪,“怎么,王爷连妾也要打?好大的威风!”

    必须承认,朱元璋选亲家很有眼光。

    王妃们的娘家,不是开国功臣就是勋贵武将。

    朱标的皇太子妃出自开平王常家,朱棣的发妻徐皇后是魏国公长女,代王,安王娶的都是魏家女。

    朱权的王妃同样出自将门,长相漂亮,身段骄人,身手同样不一般。

    平日里,事事以朱权为先。一旦触到底线,宁王的夫纲总要动摇那么两下。

    在这件事上,朱权和朱棣都是深有体会。

    什么叫痛并快乐?

    何谓家有贤妻?

    徐皇后和宁王妃,盖如是。

    “凶…器”被牢牢抓住,朱权不好真和发妻动手,胜负难料不说,两口子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演全武行,传出去也着实不好听。

    “唉!”

    叹息一声,朱权松开手,“不是孤不讲理,实在是盘烒惹了大祸。”

    见宁王妃疑惑,朱权令人扶起朱盘烒,送到隔间去用药。关上房门,将朱盘烒参与行刺朱棣一事说了出来。

    虽然不是主谋,但杜平的户籍却是宁王府留在大宁的钉子帮忙办的。顺着向下查,大宁都指挥使司里埋的几个暗桩都会被揪出来。

    “天子一直想将孤的势力从大宁连根…拔…起,盘烒是将刀子送到了他的手里。”宁王负手踱步,脸色沉凝,“势力没了,孤也认了。当今天下已定,孤定是回不去大宁了。可盘烒牵涉进行刺一事,却会要了咱们一家人的命。天子不会手软,即使现在不动手,早晚有一天,也会”

    朱权将事情道出,宁王妃脸色骤变。

    难怪王爷要下这么重的手!

    “王爷说,代王晓得这件事?”

    “是。”朱权点头,“若非如此,事情总能想办法瞒下,大不了多舍几个暗桩。被他知道了,这事绝不可能善了。为了摘出自己,怕是会马上推盘烒出来顶罪,到时,咱们一家都要陷进去。”

    宁王妃不说话了,经历过靖难,又被改迁南昌,她和宁王一样了解天子的手段。

    代王妃是皇后的亲妹,事情泄露,代王当真可以推盘烒出来顶罪。论亲属远近,论天子的忌惮程度,自家都会最先被处置。

    “王爷,”咬咬牙,宁王妃道,“不若主动向天子请罪。”

    “什么?”

    “趁天子尚未发落,主动向天子请罪。”宁王妃性格坚毅,遇事果决,否则,不会陪着朱权一同在大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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