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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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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被从后院带出来,欲向孟王氏告饶,却被一同走出的婆子扭住了胳膊,堵住了嘴。

    “人先送去族老和族长家。”孟清江见孟王氏没有反对,才接着道,“侄子还要去成叔家一趟。”

    孟成是孟重九的长子,族人…侵…占…良田等事,孟重九一支都没有沾手,反而劝说族人尽早罢手。奈何族人不听劝,便是族老也被金银迷住了心窍。

    “应该去。”孟王氏看向孟清义,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打消了念头。九郎回屯都是避着人的,等诸事了结,再去补办户籍,见过九叔的家人也不迟。

    孟清江离开时,孟清义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他走出堂屋,身后才隐隐传来声音,“娘,十二郎可会回来不能就这么放过害了爹和八哥的”

    脚步顿了顿,孟清江终究没有回头。

    自接替孟广孝成为族长,孟广顺一向顺风顺水,很是得意。

    突然见送到十二郎家的丫头被孟清江送回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四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清江没有多言,人送到,转身就走。族老家中也是一样。气得族老大骂他不敬长辈。

    “四郎如此行事,还当自己是孟氏儿郎吗?!”

    “正是记着姓孟,清江才要提醒诸位一句,人心不足必遭祸患!”

    话说得生硬,毫不理会族老的跳脚大骂。

    待他去到孟成家中,十几名锦衣卫连同从营州卫调来的边军,已然进入了孟家屯。

    带队的纪纲骑在马上,从怀里取出一份名单,看着被边军从家中带出的孟氏族人,冷声道:“按照名单,全部抓起来!年十五以上男丁充军戍边,年十五以下发遵化炒铁。家眷发边塞屯田。抄没田契家产造册,呈送指挥后再做决断。记着,切勿惊扰到伯太夫人,不然,本官第一个不放过!”

    “遵令!”

    边军同锦衣卫一起行动,凡是记在名单上的,从孟氏族老到孟氏族长,再到普通族人,一个也未能逃脱。

    从几名族老和族长家中抄出的田契尤其多。明面上挂着孟清和的名字,真正所有者却是捏着田契的孟氏族人。

    “同知请看。”

    接过校尉递上的一叠田契,纪纲问道:“都在这了,没落下?”

    “回同知,弟兄们绝不敢马虎,也不敢私藏。”

    “恩。”纪纲点点头,“东边的,可是孟伯爷提及的族老家宅?”

    “正是。”

    “也莫要惊扰了。”

    “是。”

    锦衣卫和边军的动作很快,孟家屯里先是一阵喧闹,哭声和骂声不绝,随即又很快消失。面对出鞘的腰刀,无人不心生寒意。

    “留几个人同刘百户在这里看着。你们和本官去一趟兴州卫。”

    纪纲将名单收回怀中,拉起马缰。

    孟广孝,孟清海,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他们。戍边都不必,和“来历不明”的那几个扯上关系,这对父子至少要在诏狱里扒层皮。

    是死是活,或许该说,是早死还是晚死,单看他们的造化了。

    顺天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同样的,孟氏族人犯下的错事也被揭开了盖子。

    朝堂上立刻掀起了一波对兴宁伯的讨伐之声。

    孟清和告假,不上朝,消息却十分灵通。

    “要不然,我再回诏狱里住段时间?”

    这个提议被定国公当即否决。

    上门讨要牢房损失费的杨指挥使,头也摇得像拨浪鼓。

    开玩笑,万一北镇抚司也被拆了,让他搬到南镇抚司办公不成?会笑掉历代锦衣卫指挥使的大牙!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孟清和看得很明白,孟氏一族八成只是个引子,为的是引出更大的鱼。不然的话,人都抓了,地也还了,涉及倒…卖木材的几名指挥佥事也论罪了,怎么动静反而越闹越大?

    为防万一,他还是继续到锦衣狱中住着,才更保险。“首恶”进牢房了,旁人还有什么话说?

    “不必。”

    沈瑄斩钉截铁,大有孟清和敢进诏狱,他就连北镇抚司一起拆之意。

    孟伯爷当即老实了。

    得了,杨指挥使人还是不错的,虽说见天上门要账还是别害人家了。

    锦衣狱不能去,要么应天府?还是刑部?

    没等孟伯爷做出选择,沈瑄开始发力了。

    满朝文武彻底见识到,定国公如何将兵法活学活用,在朝堂上一力降十会,接连干趴下四位监察御史,两名侍郎,六名给事中。五军都督府里有不识相的,也照拍不误。

    朝堂上拍完,朝堂下继续切磋。

    老子是文人?年纪大了?

    那好,儿子上。

    武斗不成?

    那就文斗!

    于是乎,群臣再次见证了奇迹,定国公不只会打仗,还会写诗,更会做文章。

    引经据典,阐述经意,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但凡是和他切磋过的,十个里有九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自己苦读十年,竟比不上一介武夫!

    剩下一个,也被沈瑄的武艺折服,卧床不起中。实事求是的讲,当真是“折”了才“服”。

    京城中起了新的八卦,定国公顿时名声大噪。

    孟清和觉得不妥。他不想出“风头”,却也不想沈瑄替代他被推到风口浪尖。

    沈瑄却捏了捏他的耳垂,道:“瑄说过,一切交予我,十二郎安心即可。”

    孟伯爷犹不死心,还想再说。国公爷不多废话,直接堵嘴。

    朱棣接到锦衣卫回报,再看沈瑄种种行事,愈发的手痒。

    沈瑄在宫外,无事绝不进宫,被“扣”在京中不许归藩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倒了大霉。

    武艺差一截,抽!

    读书差两截,再抽!

    综合实力差三截,继续抽!

    朱高煦和朱高燧上蹿下跳,里子面子都在儿子侄子跟前丢了个干净。

    朱棣火出了,气顺了,当即下旨,“诏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永乐五年以前逋负税银,及追偿未完盐粮刍豆诸色课程赃罚悉免。”

    “功臣获罪,可赎银抵罪或随军立功,免刑罚。”

    “有诬告者,视诬告之罪,重惩。”

    诏令陆续下达,不知情的,高呼天子圣明,宽厚仁德,爱民如子,乃当世明君。

    知道内情的,如朱高煦兄弟和近身伺候的郑和侯显等人,只能沉默,表示无语。

    兴宁伯简在帝心,纵观天下,几无出其左右者。

第二百零一章() 
在兴州卫拿下孟广孝和孟清海父子,纪纲一行立即飞驰回京。

    由于孟清和事先打过招呼,孟清江并不在抓捕的名单里。因同孟清海是亲兄弟,也得跟着进京一趟。

    “同知,证据确凿,又住在一起,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什么干系都没有。”一名校尉对纪纲进言,“就算是兴宁伯递了话,也不能”

    “恩?”纪纲冷眼扫过,嗤笑一声,“本同知做事,还要你来教?”

    “卑下不敢!”

    “兴宁伯如何,是你能置喙的?”

    “卑下再不敢了!”

    “带你来这趟差事,是看你有眼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得有数。”

    “谢同知教诲!”

    校尉的额角流下了冷汗,行礼后,立刻退下。

    纪纲没有多言,只让手下看好了囚车里的父子两人,“到京之前别为难他们,水食也别缺了。”

    “是!”

    校尉和力士领命,看着囚车里的孟广孝和孟清海,一甩鞭子。

    想不开,上枷的时候早该撞墙咬舌。没那本事,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孟广孝呆呆的坐着,一声不出。

    孟清海靠在囚车上,发髻凌乱,神情呆滞,眼中偶尔闪过一丝凶狠,没人知道他正想些什么。

    队伍中还有一辆马车,上边坐着孟清江和孟清义。

    孟清江见到从家里搜出的东西,就主动跟纪纲上路。他相信,有孟清和在,到了京城,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孟清义则是带着孟王氏的书信,到京城去找孟清和。既然回来了,身份终有大白的一天。他已经销了户籍,没法开具路引。跟着纪纲是进京的最快办法。而孟清义的真实身份,在见到孟清和之前,孟王氏和孟清江都打算瞒下来。

    听到是给兴宁伯带信,纪纲没有多问,只当是名老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九郎,还撑得住吗?”

    “无碍。”孟清义咳嗽了两声,长期的塞外生活彻底…摧…残…了他的身体,如果不是一股意志撑着,定会像多数被鞑子掳走的边民一般,死在茫茫草原上。

    “再忍忍,就快到京城了。”孟清江低声说道,“等见了十二郎,一切就都好了。”

    孟清义点点头。

    孟王氏和他说起过家中这些年的变化。听到孟清和弃笔从军,跟着今上靖难,以从龙之功获封一等伯,是朝廷的从一品的武官,孟清义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既为十二郎出人头地感到高兴,也为他心疼。

    十一年没见,他可还记得自己这个九哥?

    当年,十二郎才十四,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爹没了,八哥和他都不在,又有孟广孝的逼迫,族人的漠视,十二郎是如何撑起一家的?

    去了边塞,又上了战场,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孟广孝,孟清海!

    如果不是这两个畜生,爹娘本该儿孙环膝,八哥和嫂子不会天人永隔,他和媳妇应儿女双全,十二郎该继续科举,考得功名!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孟清义靠在车厢里,背好像更驼了。

    孟清江想要开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叹息一声,狠狠一甩鞭子,似要将所有的郁气都发泄出去。

    一行人将出兖州府,正当午时,离驿站还远,纪纲下令在路旁休息。

    一名力士提着水囊两个饼子,打开囚车的门,“吃吧!”

    趁着力士回身的当,孟清海突然…暴…起,狠狠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

    一声惨叫,众人骤然一惊,距离较近的一名小旗立刻扑上去,同一名总旗合力,才将孟清海拉开。

    力士捂着缺了一块的耳朵,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凶狠的盯着被按倒的孟清海,“我要杀了你!”

    “杀,你杀啊!不杀你就是孬种,小娘养的!”

    “你!”

    力士红了眼,抽—刀就要上前,却被校尉按住肩膀,怒气无处发泄,双眼逼出了血丝。

    纪纲走过来,让人将力士带到一旁治伤,冷笑一声,一脚踩在孟清海的头上。靴底用力碾压,很快,孟清海的脸就变了形。

    “怎么,想死?”纪纲移开脚,垂低视线,“没那么容易!”

    “同知,就这么放过他?”要是孟清海这时候死了,还是死在锦衣卫手里,他们回京都没法交代。

    “不用上枷,嘴堵上,捆住手脚,拴囚车上。”纪纲睨着孟清海,像在看一个死物,“到京之前,每日给半碗水,两日给一块饼,别让他死了。”

    “遵令!”

    校尉应得爽快,不用旁人,亲自带着两个力士动手。

    孟清海原本是坐在囚车里,手脚一捆,再往车上一绑,坐下站起都不行,想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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