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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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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书生还在磨磨蹭蹭,阿福冷笑一声:“我不得不警告你们,迦蓝花种得很分散,你们再拖延下去,只怕我想要拔掉它们时间也不够了。天亮之前不作决定,一切都晚了。”

    两名书生面『色』微变,仍然没有言语。阿福也不再理睬他们,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起来。他的身躯如此瘦小,食量却大得惊人,片刻之间就将桌上的菜风卷残云打扫了个干净。他意犹未尽地想要招呼伙计再上菜,忽然反应过来:“哎呀,我们恐怕呆得稍微晚了一点吧,人家该打烊了。”

    其实这会儿早过了打烊的时间,但两名书生来得如此生猛,掌柜的怎么也不敢去打扰,只好强撑着一直等待下去,心里早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诅咒遍了。隐隐又想到:上次黄大方也是这样,在雅间里变成了死尸。这想法吓了他一跳,他觉得自己衰迈的心脏不能再经受下一次刺激了。所以他索『性』搬了凳子坐到门口去,让心情轻松一点。

    夜风很凉,但他早已适应了。几十年来,他就是在淮安呼啸的夜风中慢慢变老,变得胆小怕事。但在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在街头舞刀弄枪,从别人的身上放血,用狂野的喧闹打破午夜的宁静。和平的岁月让年轻人血『液』中的野『性』火焰无法平息,只能通过其它的途径发泄出来,然后用时间的流水把这种火焰一点点熄灭,让热血的青年变成糟朽的老年。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考虑到四周万籁俱静,这声音离此应该不近。大概又是街头青年的夜间活动,掌柜的想着,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的,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胆子差点被吓破。在那一瞬间,一个令人惊恐的黑影突然掠过了月亮,令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那是一只低空飞翔的鸟,却并不是人们日常所能见到的任何鸟类。它的身躯并不算庞大,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宽阔翼展,象蛇一样扁平狰狞的头颅,嘴里隐隐能看到尖利的牙齿。它的双目闪着幽蓝的光芒,两翼却呈极醒目的血红『色』,如它凄厉的叫声一样让人颤栗。

    这是一只怎样的怪物啊,掌柜的想。他随即发现,在怪物的身后,还有一个影子在穷追不舍。那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羽人,羽人飞行的速度丝毫不亚于那只怪鸟,像一道白光紧随着从夜空掠过。

    “这是在唱那一出啊?”掌柜的疑『惑』地自言自语。

    血翼鸟居然就这么死掉了。风亦雨觉得手足冰凉,她知道云灭对此不会有太多想法,充其量带着自己迅速离开也就是了,但想到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送命,她仍然觉得心头一紧。但当她悲哀地注视着尸体时,却发现它动了一下。

    本来已经完全不动的尸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背部的羽『毛』渐渐脱落,『露』出一块小小的突起。那突起开始膨胀、变大,最后裂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小脑袋费力而坚决地钻了出来。

    云灭和风亦雨并不知道,当环境恶劣时,血翼鸟往往不会产卵,而是将后代继续留在体内,等待时机;他们也不知道,母体会将所有来自迦蓝花果实的养分都贮存起来,如果自己没能逃过死亡的劫难,就会将全部的养分转给幼鸟。但他们能够看出来:从尸体里爬出的这只小血翼鸟非同一般。

    它左右张望一下,发现四下有人,立时警觉起来。但紧接着,迦蓝花的气息吸引了它,它不顾一切地飞了起来,冲入了宅院,双翼伸展开的长度颇为惊人,令它的飞行稳健而有力。云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风亦雨说:“你还是……算了。”

    风亦雨莫名其妙:“你想做什么?”

    云灭背后的羽翼已经凝出:“我还没忘掉那个书生的话。如果没有果实,它或许会饥不择食地把整株花吞下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想让你离开,但想你肯定不会……”

    说到这里,他已经腾空而起,回过头来喊了一句:“那你就陪我一起送死吧!”

    “陪你一起送死……”风亦雨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脸有些红了。

    “那样也不坏啊。”她轻声说。

    对于云灭而言,这却是坏得不行的遭遇。那只新生的血翼鸟体型太小,自己虽然追了进去,仓促之间无法发现,反而被捉贼的家丁们围了起来。看来这是个富人之家,养了一堆家丁防盗。等到把他们都打发掉,血翼鸟已经踪影全无。

    但愿这只鸟足够蠢,一时找不到迦蓝花;又或者它饿得不算狠,仍然只是想吃果实。然而事实证明,这样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是行不通的。云灭转了一小会儿,正在暗自恼火,却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血腥味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他心里突地一跳,连忙跟随着气味跑了过去。

    拐了几个弯,进入了花圃中,他看到了一幅噩梦般的场景。两具尸体躺在地上,脖颈的位置血肉模糊,头颅已经不在了。他们的头正被一只巨大的怪鸟衔在口中。这怪鸟的体貌依稀有点像之前那只笨拙的血翼鸟,却精壮得多,浑身散发出某种邪气。尤其是一对还在扇动的翅膀,在月光下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

    云灭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血翼鸟,它仍然在按照自己血『液』中蕴含的本能行事,将人兽的头颅取下来。但生生吞下一株迦蓝花后,过于强大的『药』力令它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不再是寻找已经被花粉毒害的生物,而是不分青红皂白袭击所有人。

    血翼鸟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见到了云灭。它微一弯腰,身子已经如流星般疾冲而来,云灭闪身避过,令它扑了个空。血翼鸟好像有些诧异,很快再次袭来,云灭发现,这一次它的速度比刚才明显快了。

    这畜牲还能根据对手来调整自己的攻击速度!云灭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他本来已经扣紧了弦,却并不急于发『射』:“我们来比比谁快吧。”

    他倏地腾空而起,引着血翼鸟向他追来。血翼鸟飞行时带起巨大的风,颇有声势,云灭却像羽『毛』般轻捷,血翼鸟数次攻击都被他躲过。他看准了空隙,倒是在血翼鸟身上『射』了几箭,虽然故意没有『射』中要害,仍然令这怪鸟疼痛不止。

    血翼鸟被激怒了,双翼的血『色』更浓,两爪不断向着云灭狂『乱』地舞动,但都差之毫厘,无法碰到这个羽人。它猛地张嘴,发出一声尖啸,声音高亢刺耳,云灭只觉得有些头晕,动作放缓了。血翼鸟趁此机会从喉中喷出一股毒『液』,向着云灭的面门激『射』而来。

    它却并不知道,云灭也正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在毒『液』喷出的一瞬间,云灭的羽翼已经停止了挥动,身躯刚好下落了一点,避开这致命的一击。紧接着他已飞到血翼鸟的身下,重新升了上去,从怀中『摸』出一把极小而锋利的匕首,在鸟双翼的根部各自划了一刀。这两刀甚至并没有令血翼鸟流太多血,却极精确地制造了两个小伤口,令它不能过于用力的飞行,否则伤口会迅速撕裂。

    “这下你没法打架了,”云灭说,“逃吧,去寻求迦蓝花的庇护吧。”

    受伤的血翼鸟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寻找下一株迦蓝花。它毕竟刚刚诞生,体能无法和成年的血翼鸟相比,只是依靠着那株活吞下去的半死的迦蓝花才能勉强作战。但敌人太强,它无法取胜,必须要找到一株真正有活力的迦蓝花,那样就没有任何生物能战胜自己。它撇下云灭,开始循着气味飞去。云灭也不阻拦,只是跟在它身后,顺利地铲除了两株迦蓝花,其中一株藏在一片废园无人打理的荒草中,另一株则大模大样地『插』在衙门门口的一个花盆里,可见阿福还是颇费了点心思。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解决掉第三株,云灭想,然后应当制服血翼鸟,休息一下。羽人的翼是靠精神力凝结而成,比不得鸟儿天生的血肉之躯,一般的羽人一个月或是一年才能飞行一次,云灭虽然天生异禀,也一样不可能像鸟那样长飞不停。

    可惜他并没能得到这个休息的时机。当血翼鸟掠过泰丰酒楼的上空时,一声清亮的哨音突然从下方响起。云灭心里一沉,他已经听出了这个哨音的主人是谁。

    是阿福。他推开了窗户,怒不可遏地望着天空,嘴里不断发出长短不一的唿哨声。那声音是一种讯号,血翼鸟立刻放弃掉自己的目标,降了下去。云灭无奈,只能跟着跳进了窗户。

    血翼鸟耷拉着羽『毛』,立在一旁,见到云灭进来,示威般地冲他叫了一声。阿福阴沉着脸:“竟然是你,早知道那天我先收拾掉你。”

    云灭不去理睬他,对着两名书生一摊手:“抱歉,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弄砸了。”

    青衣书生摇头:“怪不得你,这厮必然和云州有极深的渊源,否则不可能召唤血翼鸟。云州的生物诡秘罕见,原本不属你所了解的范围。也许是天命如此。”

    云灭哼了一声:“我不会去怪什么天命地命。我接受了你的委托,最后没能成功,就是我的责任。这是出道以来我第一次失手,这笔帐我总得和他算算。”

    他走向阿福,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但阿福并没有半点避让。“你拔掉了我几株?”他问,“两株?三株?真是伟大的成绩,恭喜你。可惜的是,我忘了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之后大概会明白一点。”

    “在云州,人们曾经发现过一个巨大的黑熊聚居地,但幸运的是,这些密林里最危险的杀手全都已经死掉了,总数有好几十头。它们的死因一目了然,都是中了迦蓝花的花粉。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血翼鸟传播花粉总是很分散的,而且每次数量很少,按理不应该出现那么多头熊死在一起的情况。后来才发现:人兽如果只吸入一丁点花粉,只有自己会死亡;但如果大量吸入的话,它的血『液』会产生某种变化,可以将那种至今无人能掌握的毒素通过自己的身体传播出去。毫无疑问,有一头倒霉的熊无意间闯入了头颅之谷,才酿成了那样的惨剧。”

    “在我种下的迦蓝花中,至少有两株距离人非常近,几乎是近在咫尺。你可以想象,当一个人成为毒源,就将飞速地把毒『性』传播开来。那时候的尸坑,一定会非常华丽。”

    他一面说,一面留意着云灭的反应,只等他稍微有心浮气躁,就好偷袭。云灭却没有丝毫变『色』,手指头都不曾动一下:“想激怒我?不是不可能,但得选择正确的方式。这座城市的死活与我无关,我现在对付你,仅仅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阿福摇摇头:“你还真是冷血,看来没别的办法了……”

    “了”字刚刚出口,他的身形已动,竟如鬼魅般一下子欺到云灭身前,右手握成鹰爪,抓向咽喉要害。这一下毫无前兆,突如其来,他满以为能一击而中,却不料在间不容发的一刻,云灭的身影忽然消失,随即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

    他心里有些吃惊,手上却毫不慌『乱』,来不及转身了,左手向后点出,一声轻响,已经挡住了云灭的匕首。原来他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班主夫人头上长长的银簪,竟以这银簪做了武器。他这才转过身来,『揉』身再上,左手银簪如剑般刺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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