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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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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间客栈真不错,”羽人避而不答,环顾着这座巨大的帐篷,“我也跑过不少地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帐篷。”

    “在我们的蛮语里,这种帐篷叫做卡宏,”图马说,“北边太冷了,普通的帐篷挡不住风,所以祖先们就发明了这种方法。其实你仔细看,它只是表面像帐篷,内部结构是先打地基、再铺圆木,然后糊上草泥,直到完全不透风为止,已经很接近东陆的房屋了。”

    “在这种地方住着,可真不容易啊,”羽人在火塘边上搓着手,“给我一个房间。需要登记点什么情况向官家备案吗?”

    “自从战争结束,这里就没有官家了,”图马回答,“进了卡宏的都是客人。”

    ◇

    一般会选择跑到苦『露』镇来受冻的旅客,多半都不是常人,这是图马在多年的客栈营生中得出的结论。所以他也不去过多询问来客的情况,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他很快整理出一个干净舒适的房间,让这位叫做云湛的羽人住了进去,坐骑也放入了牲口棚。

    看来云湛一路跋涉来到这里甚为辛苦,所以他大睡了半天加一夜,到天明的时候才醒来。据他说,他从东陆的宛州出发,走了快一个月才到达这里,浑身的骨架都快被马背颠散了。

    “已经很不错啦,看来现在的官道修得挺不错的,海运也很方便,一个月能从宛州到阴羽原,”图马感慨地说,“换了过去,没有三五个月是走不完的。”

    他为云湛送来了一碗羊杂煨面,把碗放到桌上后突然想起:“哎呀,你们羽人好像不吃肉的!稍等我给你重下一碗……”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云湛抓起筷子,已经夹起一片厚厚的羊肚送进了嘴里。

    “我不是一般的羽人,没那么多忌讳,”云湛嘴里嚼着羊肚,含混不清地说,“再说这么冷的地方,不多吃点肉和油脂,肯定会冻死的。”

    “我喜欢这样的羽人……”图马喃喃地说。

    吃过了饭,云湛就把自己裹得像头熊,出门转悠去了,但苦『露』镇其实没有任何值得转悠的地方。整个镇上除了二十来座或大或小的卡宏外,什么都没有,卡宏里住着的全都是普通牧民,他们的收入依靠的是自己所养的牲畜。这些高寒地带的四角牦牛和羊肉质和『毛』质均属上住,价格不菲,但稍微往南一点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养不好。所以住在这里的牧民固然不缺钱花,却也不能离开这片严寒的冻土。

    云湛下午的时候回到不归客栈,图马正在准备着喂牲畜的草料,在卡宏后方的牲畜棚里,牛羊们饥饿地等待着。

    “对我们牧民来说,牛羊就是命根子,”图马说,“所以牲畜棚也圈在卡宏里,太冷的时候,甚至会把它们牵到火塘旁边。”

    他顿了一顿,又赶紧补充说:“当然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我不会把它们带到大堂来的。”

    云湛微微一笑:“带进来我也不会介意。我可没少过和牲畜挤在一起取暖的日子。”

    图马也笑了:“大家都有过艰难的日子呢。”

    他收拾完草料,喂了牲口,替云湛沏了一壶『奶』味很重的『奶』茶。云湛喝着『奶』茶,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大堂中央的那些挺能吓唬人的刑具。

    图马很流利地向云湛讲述了一翻这些刑具的由来,因为几乎所有来此的客人都会打听那些刑具,他已经不知道讲过多少遍了。

    云湛看来很是好奇:“这些玩意儿,我可以用手『摸』『摸』么?”

    “当然可以,弄坏了都没事,”图马很随意地说,“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放在那里我懒得挪走而已。这间客栈从建成到现在,得有百来年了吧,每一位店主都未必喜欢这些东西,但谁都懒得动手去挪。”

    他轻笑一声:“其实客人们也未必愿意看着这些东西下饭,不过他们也没得挑,这里只有这一间客栈,不住进来,就得去睡雪地。”

    云湛放下茶碗,走上前去,真的开始一一把玩那些不再能派对上用场的刑具。最后他停留在那根铜柱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这可真是残酷的刑具啊。”

    “可不是,这东西不是用来拷问的,而是用来虐杀的,”图马摇摇头,“这是从东陆华族那里学来的,他们种地的民族就是『乱』七八糟的坏点子最多。”

    云湛不答,神情有些怪异地继续看着铜柱,似乎对这根夺走了无数生命的铜柱特别感兴趣。他是联想到了什么吗?图马想着,决定不去打扰他,先去打扫畜栏。走进牲畜栏时,他却忽然一下子僵住了:地面上有几个人的新鲜脚印,但那鞋印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云湛的。

    有外人进过牲畜栏!

    图马连忙清点了一下畜牲,发现从自家的牛羊到云湛骑来的马,一匹也不少,这才先松了口气。他蹲下来,打量着地上的脚印,心里琢磨着。苦『露』镇民风淳朴,绝不会有偷盗之类的事情发生,因此卡宏的门闩起的作用只是防止大门被风吹开,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就能把门弄开,溜进来。

    牧民们偶尔缺东西了会到邻居家里借,如果主人不在家,他们也会像进入自己家一样大模大样进来,但拿了东西一定会留下一点标记作为说明,而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标记留下来,说明并不是邻居干的。

    他想了想,转身进到厨房,发现昨天自己和云湛吃剩下的食物也少了一些,心里更是一阵紧张——有苦『露』镇之外的陌生人潜入了不归客栈。他们想干什么?和云湛一前一后的到达,仅仅是巧合吗?

    蛮族人大多生『性』爽直,不是那种脸上能藏得住事的人,所以他刚刚回到大堂,云湛就看出了不妥:“发生什么事儿了?”

    图马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云湛。云湛的神情陡然变得严峻:“带我去看看!”

    图马把他带到牲畜栏,云湛瞥了一眼那个脚印,闭上了眼睛,五官陡然间扭曲起来,仿佛充满了极度的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他还没死?”

    “谁?谁没死?”图马连忙问。

    云湛勉强镇定下来:“我要杀……一直想要杀我的人。”

    ◇

    两人回到大堂,云湛手里已经握住了一张弓。图马曾经见过类似的弓箭,那是羽族特制的硬弓,『射』程比蛮族著名的青阳长弓还要远,配合羽族天生的神『射』技艺足以令敌人胆寒。

    “他们追了我一路,从南淮城开始,一直到北都城,”云湛说,“我以为我已经在北都摆脱掉了他们,但看来还是没能成功。”

    “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图马终于发问说。

    云湛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取一样东西的。”

    “东西?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和苦『露』镇有关,和你的客栈有关。”云湛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金属圆牌,递给了图马。

    图马接过圆牌,脸上有些变『色』:“这……这个圆牌,你怎么得来的?”

    “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里得到的,”云湛回答,“那上面的字,你都该清楚指的是什么吧?”

    图马叹了口气:“也许吧……既然这件信物到了你的手里,说明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吧。”看起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消息时,仍然难掩悲伤。

    “他的确死了,”云湛阴郁地点点头,“我是一个南淮城的游侠,接受了他的委托,要找到这件信物。我甚至连这样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到这里来找,关键的信息是铜柱。而这些追踪我的人,我并不知道身份,但猜测多半就是杀死他的凶手。”

    “铜柱……能先讲讲我兄弟是怎么死的吗?”图马似乎不大放心,接着问。

    云湛正准备回答,图马忽然嘘了一声:“有动静!在牲口栏里!”

    云湛用眼神示意图马小心,右手扣住了箭袋,图马也抄起一把弯刀,小心戒备。后面好像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云湛打个手势,正准备前去查看一下,突然之间,牲畜栏那边响声大作。

    “糟糕!”图马喊了起来,“他把所有的牲口都赶出来了!”

    阴羽原的牧民们为了保护牲畜,将它们都关在卡宏内以免被冻死,没想到眼下变成了大麻烦。一群群牛羊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手脚,发疯般地冲了出来,顷刻间把不归客栈的大堂撞了个七零八落一塌糊涂,图马大声呼喝,那些牲畜也不怎么听指挥,很快那些摆放了百年的历史遗物都被撞折撞散,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摆出来了。

    云湛已经搭上了箭,一边躲闪着牲畜的冲撞践踏,一边搜寻着敌人的踪迹。这时候一头四角牦牛冲到了他的面前,长长的尖角对准了他的胸膛。他连忙一闪身,躲过这消受不起的一撞。然而刚刚躲开,从牦牛的腹部下方却嗖地一声,飞出了一支箭。这支箭突如其来,而且力量、速度、精准度皆无懈可击。云湛猝不及防,被这支箭一箭『射』穿了肩膀,并被巨大的冲力带倒在地上。

    云湛倒地后,那个藏在牦牛腹部『射』箭的人才翻身跳了出来。此人一身脏兮兮地沾满了羊『毛』,脸脏得看不清面目,但两只眼睛闪烁着精光,手中的弓箭杀气毕『露』。

    ◇

    ——这一定就是那个暗藏在牲畜栏里,并偷东西的人,也是一路跟踪云湛到苦『露』镇的敌人。看他出手的这一箭,绝对是个顶尖的弓术高手。

    图马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去收束狂奔的牛羊了,举起弯刀就想上前拼命。他并没有受过特别的武术训练,但马背上的蛮族人天生就是战士,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也敢于举刀。然而刀刚刚举到头顶,还没来得及劈下去,眼前出现的奇怪的一幕让他硬生生地又收住了手。

    受了伤的云湛奋力把那支贯穿身体的箭拔了出来,伤口处登时血如泉涌。但他压根没有止血,反而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捅进伤口里,使伤口更加扩大,然后他将手指一拨,一股鲜血狂喷而出,飞溅在了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议,那些飞溅的血水溅落在地上后,迅速起了变化,接着从每一滴血中都爬出了一只血红『色』的小虫。这种虫子形状有点像苍蝇的蛆虫,身体不断扭动着,看上去十分恶心。它们漫无目的地在地上爬行着,但只要有牛羊不小心踏在了虫子身上,虫子的身体就会立刻爆裂,溅『射』出紫『色』的血迹,稍微沾到点这种紫血的牛羊,都立即瘫倒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一种秘术!图马惊呆了。他虽然不懂秘术,但也曾听住店的客人聊过,说是武术和秘术是很难兼修兼强的,因为二者的修炼方式有矛盾之处,没有办法同时做到两者都练得很好。但看眼前这种邪恶的秘术,这个云湛分明就是秘术高手,而不像之前聊天时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弓术很好的武士。他的那张弓无疑只是个没用的道具。

    云湛一直在欺骗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呢?而且看这种秘术如此歹毒,修炼它的人,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吧?

    不过已经没时间多想了,那种血红的毒虫在飞速生长着,背上渐渐长出了透明的翅膀,而且翅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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