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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5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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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崖遥遥相对的凤仙岭——难道真的是飞过来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身边已经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带你过来的。”

    他赶忙回头,才发现身边更高的一根树枝上,还坐着一个人。此人看来四十岁左右,眼神像刀锋般锐利,但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却又令他看来很和善。小木匠仰起头喊道:“喂,是你救了我?”他话虽如此问,语气却好似是他救了别人。

    “可以这么算。”对方回答。

    “什么叫‘可以这么算’?”

    “因为你想要抓的那根树藤是我故意弄断的,所以我虽然接住了你,也算不得是救你。”这个面相和善的男人一面说,一面晃动着手指,上面缠绕着一根极细极长的透明绳索。

    小木匠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根绳索,过了好半天才哼了一声:“我就说一定有人偷偷捣鬼……喂,有吃的吗?”

    对方笑意更浓:“我还以为你会跳起来揍我一顿。”

    小木匠撇撇嘴:“第一,我现在饿得没力气了,要揍人也得先吃饱;第二,就算有力气,我也一定打不过你。”

    男子点点头,扔过来一块又冷又硬的面饼。

    “第三,打不过没关系,你会慢慢找机会偷袭我,或者用别的办法报复我,对吗?”男子悠悠地说。

    小木匠愣住了,费力地咽下嘴里干硬的面饼:“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没见过你。”

    男子反问:“你叫安赐,十六岁,家住村西第四间屋,三陇村唯一的木匠。父亲老安木匠,于四年前去世,旁人都叫你小木匠,对么?”

    小木匠死死盯着他,并不回答,男子又说:“你从小到大就莫名其妙地受人歧视,大人不愿亲近你,同龄人都躲着你,连你父亲也不愿意和你多说话。所以你生『性』顽劣,专喜挖空心思与人作对,已经成了村里一害,对么?”

    小木匠忽然笑了起来:“所以我现在不叫安赐了。赐不就是送的意思么?我觉得我不像是送来的,倒像是被当成垃圾扔在这儿的,什么赐不赐的不合事实,但我自己想改名,又觉得叫‘安扔’‘安丢’实在太难听。后来我问了村里的私塾先生,他教了我一个字,我觉得蛮顺口的。”

    “什么字?”

    “弃,抛弃的弃,也就是扔的意思,”小木匠说,“所以现在我的名字叫安弃。”

    “我叫丁风。”

    “管你叫什么……你把我这个小木匠抓到这儿来,想要干什么,请我给你打副棺材吗?”小木匠当此险境,又不知对方底细,嘴上却不肯稍微收敛一点。

    丁风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我如果死了,曝尸荒野也就是了。我只是不想让你给自己准备一副棺材。你的这个计谋,充其量能瞒住那些愚昧的山民,要躲过想抓你的人,可不容易。倒是整个三陇村的人,都被你害死了。”

    小木匠安弃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要退后两步,却发现背临深渊、无路可退。他放下手中的饼,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北谅山山里山外的各个村庄都接到通告,要征调各村的十六岁以上男子入伍,宁国准备与雒国开战。你也知道,村里人都很讨厌你,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把你送走,所以你才想出这个主意,打算假死避难,等抓丁结束了再回去。”

    “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小木匠咕哝着,“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找不到一个山村里的没啥手艺的小木匠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还能花力气专门抓我不成?你和我开这么个大玩笑,又是想干什么?”

    丁风一耸肩:“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他就往树上一靠,不吭气了。安弃满腹疑团却得不到解答,这一夜『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在夜风中冷得瑟瑟发抖,还要随时提防滚落下去的危险。偶尔偷眼看这个奇怪的男子,似乎一直都没睡,只是出神地看着夜空,似乎那上面有金子要掉下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天亮时,安弃终于忍不住问。

    “我只是在等。”丁风透过松树的针叶注视着缓缓升起的朝阳,那阳光已经由柔和逐渐变得刺眼,令人很难直视了。

    “差不多了。”他突然说,然后一把抓起安弃。安弃只觉得身上陡然一轻,随即如腾云驾雾,随着对方在山间纵跃。到此时他才知道,梦里的飞翔和现实中的飞翔差距实在太远,梦里可不会把人颠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在这个远离大海的地方,他却想到了渔民和水手们才能体会到的晕船。

    “晕船”结束时,安弃迫不及待地从丁风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扑到一旁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由于过去半天之内只吃了一张饼,那种干呕的感觉更加难受。等他终于缓过劲来,才顾得上打量四周。

    短短一小会儿工夫,他已经被带到了三陇村旁的半山腰上,可以俯瞰整个三陇村的全貌,看上去,这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至少在此时,村里人都还活着,并没有变成一具具挺尸倒在地上。他们都在村里活动着,从半山望下去,恰如一群小小的蚂蚁。

    但从丁风递给他的千里镜里细看下去就能发现不对。从千里镜黑『色』的小圈里可以看到,人们只是有的在村里随意走动,有的在下地劳作,但一个个都显得动作僵硬,有的干脆无缘无故摔跤。

    “他们这是怎么了?脑子都被驴踢了?”安弃困『惑』地自言自语。他对同村人素无好感,说起话来也是刻薄非常。

    “倒不是被驴踢了,都是怕的,被人收拾了,”丁风事不关己地说,“那些士兵们就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等你一回村,就会动手把你抓起来。喏,注意那个草垛。”

    安弃悚然,仔细看下去,人们的情形的确都很奇怪,一个个目光慌『乱』,不少人脸上还带着伤痕。他们显得十分紧张害怕,以至于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自己绊一跤,然后又赶忙爬起来继续走。

    而在丁风所指的那个草垛背后,安弃看见了金属的反光,再仔细看去,隐隐可以见到红『色』的帽缨。他终于感到了不对劲,放下千里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看来他们真的被人威胁了。按你的说法,是为了我?凭什么?”

    “所谓征兵入伍,本来就只是掩人耳目,”丁风说,“最终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抓你一个人,不过他们只知道你在北谅山中,具体哪个山村却不知道,因此只能出此下策,把所有合乎年龄的人统统圈起来——其中总会有一个是你吧。”

    “至于这些村民,”他继续说,“我想他们原本只是幸灾乐祸,巴不得你被抓走,谁知到给自己惹来了大祸。既然确定了你就是这个村的,知道你存在的人自然必须要被灭口。但敌人或许并不相信你真的会死,并且认为你可能回到村里,所以暂时不杀他们,以便诱使你回村,落入他们的圈套。”

    “等会儿等会儿,先打住!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安弃哼哼唧唧地说,“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抓我?旁人又为什么要被灭口?我他娘的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破木匠,全部家产还不够买两斤猪肉,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和香饽饽一样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丁风:“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丁风淡淡地一笑,突然闪电般出脚,在安弃脚下一绊。安弃还没摔到地上,他又伸手抓住了安弃的脚踝,将小木匠倒提起来。

    “你并没有选择不相信我的资本,所以不妨心平气和一点。”丁风的笑脸依然显得很和善,似乎方才那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只是收拾了一只野兔。

    他看着安弃那张由于上下倒置因而显得奇怪的脸:“我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不用你问也会说;否则的话,你多问一句,也许就会收到我一点特殊奖励,你明白了吗?”

    安弃不吭声了,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丁风满意地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松手,安弃重重摔在地上,好似一张肉饼。晕头转向之中,他听到丁风说:“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我。十六年前,是我把你寄养到这里的;十六年后,也只有我能救你的命。”

第一章、神子3、() 
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原本宁静而平和,首先将村民们从熟睡中惊醒的是声音,一阵由远及近、恍如雷鸣的破空之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听来无比刺耳。人们不安地起身,来到窗前、走出家门,看到了空中的异相。在黯淡的星辰与月亮之外,夜空中出现了一个极其醒目的光点,向着地面飞速冲来。随着距离的接近,光点越变越大,慢慢可以看出,那是一团正在燃烧着的巨大火球,火焰中透出诡异的血红『色』,呼啸着划过夜空,景象蔚为壮观。

    虽然历史上孛星坠落地面的记载屡见不鲜,但极少能如此清晰地被人近距离目睹,不过在此时,没有人顾得上去惊叹这样百年罕见的奇观,因为按照这火球的下坠之势,它将会很快落在村民们的脑袋上,到时候整个三陇村都会化为灰烬。一片『乱』糟糟的哭爹叫娘声中,衣衫不整的人们惊惶万状地夺门而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当他们狼狈地逃到安全地点后,才顾得上再抬头看天,然而此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团火球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地地停止了下落,仿佛是半空中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它生生截住了。火球静止了一小会儿,也就是眨眼功夫,但村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当它又动起来时,人们才稍微镇静了一点,因为它忽然间改变了方向,并不是直直地下坠了,而是呈一条大斜线飞向了远方,绕到了一座山峰的背后。正在村民们欣喜地松了口气,庆幸大家把命捡回来了时,山后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升腾的火光将半边夜空都照亮了。显然,那一团可能是燃烧着的孛星的火球撞击到了地面。

    然后所有的声与光都噶然而止,就像是一场来去匆匆的夏日雷雨。村民们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那些残留在空气中的焦糊味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这时候才有人开始后悔,早知道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刚才就应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看,要知道这样的异像在今后的一生中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走,看看去!”通常说这句话的都是村中胆子最大的安木匠。此人年轻时当过兵打过仗,亲手杀死过两三个敌人,还在军伍里跟着军中文书学过几个字,于是一向自诩为全村最有见识的人。当然了,安木匠是否最有见识,这一点仍然存在争议,但此人头脑最愣胆子最大,却是全村公认的。

    看看去。这话说来容易,那段山路看起来并不甚远,在黑夜里走过去却得花上至少两三个时辰。但眼前的怪事确实带有一种危险的吸引力,男人们犹豫着,还是有几个愣充好汉的年轻人随着他一同去了,后来他们都后悔得恨不能把自己掐死。

    在距离爆炸地点还有两里路左右时,人们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那股尚未消散的热力,山道上烧焦的树木更是触目惊心。越靠近事发地点,脚下的地面就越显得灼烫,但安木匠却颇为兴奋,步伐也快了起来。但就在快要到达爆炸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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