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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深吻……记忆如潮水涌进她的脑海，她记起来了，她把遗忘掉的，统统记起来了。
当那滴温热的泪自她眼角划落，滴到他的脖颈时，薄言停下了他的亲吻。他深深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对不起。”她说，带着浓重而无奈的愧疚，她向他道歉。
“恩恩，还好吗？”
“睡着了。”他艰涩地开了口，“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我得了什么病？”她记得他今天去拿检查报告，她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薄言第一次觉得对她说实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不想说。“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不能。”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薄言抿了抿唇，纠结了许久，他还是交代了，“疑似阿尔茨海默尔综合症。”
“阿尔茨海默尔综合症。”她在网上查询与她类似的症状时，见过这个病名，只是，这个“疑似”，是什么意思？
“疑似……”薄言强颜欢笑，他选择欺骗她，“医生说，这个病还有转寰的余地。”
“真的吗？”
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他用力地点头：“真的。”
向晚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他抱住了她，对她说：“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她面上乖乖地说“好”，私下却去问了大白。
【你确定要听真话？】
向晚很冷静：“嗯。”
【人终有一死，或早死，或晚死。这是避不开的命运。】
“所以，注定早死了吗？”
【节哀顺变。】
【本系统建议，你不应该用情太深，用情太深会伤到你自己。】
“……”向晚没有回应大白。
用情太深？
她控制得住感情这玩意儿吗？
她是人，不是机器人。
“我不是你。”向晚自嘲一笑，“一定会死的么？”
【一定会。】
“好，我知道了。”
如果，她一定会死，怎么都活不了了。
那么……
余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她想和他好好过。
靠在他怀里的她忽然出声道：“薄言。”
“嗯。”
“我们去旅游吧。”
“……”他没有答应她，“配合治疗，可以吗？”
“可以，”凤眸轻轻地眨着，她长长的睫毛看着像两把羽扇，“可是我想去旅游，和你一起。”
“给我点时间考虑。”他没有立即答应她，用蹩脚的理由搪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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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V男神是女生87（）
“最近工作有些忙。”
“如果你不去，”向晚的语气很轻缓，但她说出来的话格外强硬，“我自己去。”
“……我去。”
*
*
他最终是答应她了。
询问过医生，医生也说：“尽量满足病人的要求。”
比绝症更可怕的，是从未见过的病，还是治不了的从未见过的病。
他们去旅游了，二人旅游。
向晚把小薄恩托付给了陆爸陆妈，陆爸陆妈很乐意代他们照顾小薄恩。临行前，陆爸陆妈问向晚：“闺女儿，怎么突然想去旅游了？”
向晚笑言：“心里住着个小女孩，她还想度蜜月。”
不管是陆爸陆妈，还是薄家父母，都不知道向晚生病了。
她不说，也不让薄言说。
陆爸陆妈送他们去了机场，走之前，陆爸陆妈对他们前叮咛万嘱咐，向晚都说好。
“恩恩交给我和你妈，你们放心去玩吧。”陆爸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妈也笑不出来，她说：“早点回来，恩恩会想你们。”
向晚仍是笑吟吟地说“好”，薄言面无表情站在向晚身侧，陆爸陆妈都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走了。”
“爸，妈，再见。”
“再见，闺女儿，女婿。”陆爸陆妈目送着他们走出他们的视线，他们不知道，这一分离，竟会成为永别。
……
他们初步定的旅游时间是两个月，目标是环游世界。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陪在向晚身边的薄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向晚像被折断根的花儿，急速衰败下去。
她长了很多白头发。
她每一天都有记不起他的瞬间。
前半个月，他吻她一下，她就记起来了。
后半个月，他要吻她很久，她才能记起一点点。
她的记忆如云烟，慢慢消散了。
某一日，他们在H国，他醒来时，看到她双眼放空看着前方，他问她在想什么。
她说：“我感觉你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每一天都在过这样的日子，每一天起床，她想在想，与她同床共枕的他究竟是谁？
薄言鼻子狠狠一酸，险些落泪。
环游全球只是一个梦，一个月过去，他们连半球都没走完。
第二个月，他把旅游的地点定在了国内，说服她他花了很多时间，最终她目光复杂地说道：“随你吧。”
第二个月，她的情况更糟糕了。
第二个月的每天早上，不存在她起床之后不会想不起他是谁的情况了，因为她很难醒过来。
每天早上，他要花很多时间让她起床。
她每一天起床的时间都比前一天晚，而且，她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她忘了部分过往的记忆，忘了前一个月做过的事情。
到后来，他都不敢带她出去了，因为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什么都忘了，她只记得一样——他是薄言，她的爱人薄言。
“薄言。”她躺在他怀里，形容枯槁。
“嗯。”他轻轻地应她，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花白的头发。
“我好累啊……”她闭上了眼，连呼吸都变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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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V男神是女生88（）
“不许说累。”他捏了捏她没剩多少肉的脸颊，不让她睡着。
“我真的好累。”
“我撑不下去了……”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果不是对这个世界还有牵挂，她宁愿死。
“晚晚，撑下去。”他紧紧拥着她，嗓音嘶哑，双眼发红，“恩恩很久没见你了，他很想你，还有爸、妈，他们都在等你回家。”
“可是……”她已经记不清小薄恩的面容了，尽管她每天都会看几次小薄恩的照片，可终究无济于事。
她模模糊糊记得，薄恩，是她的十月怀胎的儿子。好像才五岁大，长得很像薄恩，很可爱，就是她怎么也记不起他的具体模样了。
“薄恩……”
她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他焦急的呼唤声里，她陷入了昏迷。
“晚晚！晚晚！”
“晚晚……你醒醒！你不能睡着啊！”
“晚晚……”
……
他最终还是把她送进了医院。
昏迷的向晚尚存几缕意识，她经历了抢救，再被送入重症病房。她偶尔艰难地掀掀眼皮，每次都能看见他憔悴的容颜。
他好狼狈，下巴长了青青的胡茬子，若不是她没什么力气了，她定要上手摸一摸那里，那儿肯定很刺手吧。
她想告诉他，不要时刻守在她的病床边，好好整理整理自己，作为CV圈兼配音圈大神，他不该是这般模样的。
她还想做很多事情，可是她没有力气，所以只能想想了。想太多时，她的脑子负荷不了，她又陷入了昏迷。
向晚做梦了，错综复杂的梦搅得她思绪不清，一会儿她是沈慈，一会儿她成了傅晚，一会儿她又是沈随忆……她的脑子乱成浆糊，乱到她差点儿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是谁呢？沈慈么？傅晚么？顾知夏么？
都不是，她不是这些人。
她是向晚，向晚，向晚。
她是她自己！
她拥有着独立的灵魂，那些人只是她暂时的寄居体，她是向晚。
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她的梦又变了一个模样。这次她梦到的是曾经穿越的世界对她影响或多或少的人，有高沉，有凤洛，有凌以北……
每一张脸熟悉而陌生，每一张脸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张不同的脸快速而疯狂交汇旋转，最后汇集成了一张向晚从未见过的男人脸庞。
向晚想仔细审视那张脸的具体模样，可是她的脑袋剧痛无比，痛得她没法保持冷静，痛得她眼前所见之物都重影了……她的脑袋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痛到要爆炸的地步。
——Boom～
向晚听到一声类似烟花炸开的声音，但下一刻，她彻彻底底失去了意识。
她不会痛了。
因为……
……
“薄先生，请节哀顺变。”
薄言的目光是放空的，和她出去旅游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他的生物钟都乱了，竟忘了今天是几号。
薄言拿起手机，打开手机日历，日历显示，这个月是5月，今天是20号。
好巧呢，还是5月20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的忌日。
薄言古怪地笑了起来，吓走了还想多安慰他几句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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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V男神是女生89（）
他状似平静地往太平间走去，只有十分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一点都不平静。
他的情绪濒临崩溃。
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个极了解他的人，不在世上了。
“晚晚，你好狠的心。”
人生路那么长，她才陪了他六年就走了，余下漫长的人生，他该怎么过？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得太凶太猛，撞到了一个年轻女护士。
女护士抱着的病历本悉数撒落在地，罪魁祸首没有说任何一句对不起，也没有帮忙拾起病历。
女护士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她伸手捡病历时，忽地感觉手背微凉。
那里出现了一小片水渍，应该是刚刚留下的，细心女护士喃喃自语：“难道……”刚才撞到她的那人哭了么？
她东张西望还想寻找那人身影，偶然路过的护士长以为她在偷懒，厉声喝斥她：“小麦，赶紧把病历本送过去，不许偷懒！”
被喝斥的女护士没了找人的心思，只管低头收病历本。
……
陆子令刚刚去世的前三年，陆爸陆妈沉浸在失去爱女的痛苦里，责怪薄言没把陆子令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整整三年都不愿意见薄言。
薄爸薄妈对儿媳妇突然的去世感到震惊，他们也怪薄言没把陆子令生病的事情告诉大家，他们觉得向来稳重的儿子第一次不稳重竟是这么的不稳重，可薄言终归是他们的儿子，再怪，还能怎么怪呢？
陆爸陆妈不愿意见薄言，但愿意见薄爸薄妈，薄爸薄妈用了三年时间劝陆爸陆妈，三年之后，陆爸陆妈想通了，不再怪女婿了。毕竟隐瞒他们，并不是薄言一人做的决定。
……其中参与的，还有他们的女儿。
陆子令去世后的半年，薄言没把薄恩接回去，小薄恩一直在陆爸陆妈那里住着。每当小薄恩问陆爸陆妈：“外公，外婆，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来找我了？是我不乖，他们生气了么？”
陆大富总是沉着脸一言不发，陆妈立刻转过身去，生怕外孙看到自己在哭泣。
小薄恩连续半年都问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