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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凶兽的利爪越来越小，眉心传来的痛楚让它几近癫狂，“吼——”愤怒地吼叫一声，利爪用力，猛地一拉，那颗鲜活的心脏带动着一股血柱，从翎羽的身体脱离。
怨灵凶兽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嗜血光芒，指甲嵌进心脏中，用力一捏。
“嘭——”跳动的心脏在怨灵凶兽的爪子里化作了一股血水。翎羽睁大了眼，用最后一丝意念，将左手的诀扔向怨灵凶兽，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宛如一块巨石坠落地面。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她能看到缓缓飞出的血柱，她能看到飘然而落的翎羽，她能看到怨灵凶兽爪上的动作，却唯独听不见声音。
夕卧奋力一跃，收起全身灵力任由自己下坠，爆发出一声悲恸的嘶吼，“不！”
第167章血色弥漫的夜2（）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不断下落的翎羽，然而两人的距离那么近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翎羽微笑的样子，翎羽抿唇的样子，翎羽生气的样子，翎羽挑眉的样子，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此时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直勾勾地下坠。
她的心好慌，催动着灵力全数前进，一个翻身终于抓到了翎羽的手。
“翎羽！”她伸手一拉，将翎羽抱在怀里，胸前的一大片衣衫被翎羽的鲜血染红。
他心脏的位置紧紧贴着她的右胸，她通过浸湿的衣衫感受着翎羽冰凉的体温，通过僵硬的躯体感受着翎羽的远去。
是真的不在了吗？她的翎羽真的死了吗？这不可能！
夕卧紧紧咬牙，下巴抵在翎羽的肩膀上，眼泪顺着脸颊一路下滑，滴落在他的肩头，浸湿了一片又一片，那月白色的长衫被咸湿的眼泪浸润成了微微泛黄的白色。
“翎羽”她呢喃开口；如鲠在喉；好多话萦绕在胸口却无法诉说。
要怎么说起那些设想过的未来？要如何表达夜烛垂泪的思念？千言万语到最后都化作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翎羽。
双眼仿佛是开了闸的堤坝一般，泪水不断地往外涌，一道又一道的泪痕反反复复地挂在脸颊上，被晚春的微风一吹，皮肤龟裂，火烧火燎的痛感直入心头。
她抬起手抹了抹脸颊，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眼角欲裂却还是固执地盯着翎羽的脸。
“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睡着？”夕卧凄然一笑，伸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翎羽脸上的面具。
那张脸仍然是她熟悉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双眼狭长，原本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水的眼眸此时却被眼帘遮住。
冬夜的冰雪，咸涩的深海，那一抹清冷的气息被浓烈的血腥味掩盖，刺激得她心脏更痛。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垂下眼眸缓缓靠近翎羽的嘴唇，而后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眼里的泪珠儿掉落在他冰凉的脸上，顺着脸庞滑落至乌黑的头发里。
“别睡了，醒一醒吧，一点都不好玩呢，翎羽。”她的唇轻轻摩挲着翎羽冰冷的唇瓣，吻过嘴角吻过脸颊，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诉说。
耳鬓厮磨的亲密模样让她险些窒息，她紧了紧手臂，将翎羽抱得更紧了一些，额头轻轻靠在他的左侧，继续低语，“献珂的援军已经到谷外了，很快就到，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好吗？翎羽，就一小会儿好吗？你听得到吗，翎羽？”
微风拂过逍遥谷，地上的残花轻轻摇摆，整个逍遥谷一片寂静，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滚烫的泪水再次涌出，滴入他的发间。
“你听得到的吧？”她昂起头，泪水滑入鬓角，太阳穴微微泛起蓝光，“翎羽，我爱你，你听得到的，对不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喜欢，在生死面前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成了爱。
或许是第一次伸手要他抱抱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感叹他是小鲜肉的时候，又或许是那个吹风的日子，他转过头来坚定地说我会保护你的时候。
十六年来的生活飞速闪过，那些最为刻骨铭心的画面偏偏都有翎羽的身影。
他吊儿郎当的坏笑，他不请自来的粘人，他一本正经的玩笑，嬉、笑、怒、骂，他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真实，仿佛他还活在世上，仿佛一抬头，他就会勾唇一笑说道，小丫头，哭起来难看死了。
“我没哭呢，翎羽。”夕卧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的泪水却又再次滑落，“我在笑啊，你看，我笑得很开心。”
她微微抽动嘴角，艰难地扯开一个弧度，眼泪却又滑进了嘴角的弧度里，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风，再起，吹得她衣袂飘飘，发丝拂过她的脸颊。
她微微抬起下巴，感受着脸庞上痒痒的触感，就像是翎羽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翎羽翎羽睡着了的翎羽。”
如果只是睡着了，那不管睡多久，也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吧？
她吸了吸鼻子，哭得头晕目眩，躺在地上，右手掌心覆盖在翎羽的左胸上。
宛如葱白的手指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她抚摸着翎羽左胸上的血口，入手粘稠又冰凉，那周围的血已经凝固成了血块。
“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擦掉。”她固执地清理着翎羽胸口上的血块。
她的手指抓起一块块血块，用灵力将那些血块聚集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翎羽左胸的血洞处，淡蓝色的光芒微微闪过，原本空荡荡的左胸被她用血液修复完全，看不出一点被掏心的痕迹。
“我好累啊翎羽，我也想睡觉了。”夕卧呢喃一声，紧紧贴着翎羽的手臂，埋在他的肩头深深吸了一口专属于他身上的气息，“等我杀了打扰我们的怨灵凶兽，我就来陪你。”
寂静如冬雪，清冷如深海。
她贪婪得再次狠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天空，蔚蓝如海，仿佛是他笑起来的眼眸。
夕卧伸出手紧紧抓起了衣服，克制着心里的疼痛感，而后战了起来，看向面前的怨灵凶兽。
此时的怨灵凶兽两只爪子紧紧抱着脑袋，痛苦地在原地打转，全身上下的皮肤一点点撕裂，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肉。
她垂下头，再次泪眼朦胧，险些掉下泪来。
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再抽了抽鼻子，才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翎羽的最后一招，用仅剩的微弱灵力点破了怨灵凶兽的眉心，将聚集在身体里的怨气释放出来，同时祭出法诀打碎了怨灵凶兽引以为傲的坚韧表皮。
怨灵凶兽由阴间的怨气幻化而成，坚韧的皮肤是他最为强大的防御法宝，再加上白镜的灵魂加持，怨灵凶兽的力量和皮肤更加强大。
翎羽知道凭借所剩无几的灵力无法击杀怨灵凶兽，而夕卧一人出马更不是怨灵凶兽的对手，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刻挺身而出，击破怨灵凶兽的防御盔甲和怨气。
“你总是不放心我，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要为我铺路。”夕卧苦笑一声，垂下眼眸盯着沾满鲜血的手指，心脏狠狠地抽痛，“被你悉心保护的我怎么能丢你的脸？翎羽，你看好了，这就是我强大的样子。”
卷翘的睫毛缓缓抬起，瞳仁周围的深蓝色光晕越来越浓，太阳穴处一抹光芒乍现。
第168章血色弥漫的夜3（）
强烈的光芒渐渐包裹住她的全身，宛如夜空高挂的月亮，瞬时照亮了大地。
她目光坚定，瞪大的双眼盯着面前的怨灵凶兽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右脚，踏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她踏得非常谨慎，缓缓抬起轻轻放下，就连落地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从光芒中而来，身上的月白色长衫一尘不染，长发飘扬在身后，银色发簪熠熠生辉。一步又一步，面容严肃，眼眸深沉，太阳穴处的光芒渐渐淡去，一左一右各露出一枚繁复的靛蓝色图腾。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她只知道天地之间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五脏六腑，进入她最为广阔的灵魂空间；她只知道自己要杀掉怨灵凶兽。
怨灵凶兽的哀嚎声仍在继续，一遍又一遍痛苦而又茫然无措。它的皮肤已经滑落一地，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点破的眉心之处黑雾越来越多，怨气四散逃离，将周围的气流渲染得凄厉而可怕。
“怨灵凶兽，白镜，我记住你们了。”夕卧说完一个闪身靠近怨灵凶兽，双手抓住怨灵凶兽的爪子，用力一拧，翻身而起，一脚踢向怨灵凶兽的前胸。
怨灵凶兽一直被翎羽的最后一击所伤，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察觉到夕卧的靠近也没有闪躲。它急速后退，双脚紧紧抓着地面想要让自己停下来。
就在此时，夕卧纵身一跃，一剑挑出，精准地勾住了怨灵凶兽手臂上的经脉。横剑一劈，血花四溅，伴随着怨灵凶兽的一声凄厉吼叫，手臂的经脉全数被夕卧斩断。
血液源源不断地顺着手臂流下，汇集在怨灵凶兽尖锐的指甲末端，滴落在地面，一股又一股，在地面汇成了一股小溪。
“鲜红如朱砂，腥辣微甜，这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她扬起头望着一脸凶狠的怨灵凶兽，讥诮一笑，“血腥味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如何？嗯？白镜，或者说是怨灵凶兽？”
“吼——小柒！我要杀了你！”怨灵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白镜的声音。
“杀我？”夕卧不屑一顾地扬起嘴角，勾唇笑道，“你来吧，我就在这里。不过不是你杀我，而是我会杀了你！”
她站在原地，傲然地挺直后背，目光深远地盯着暴躁不已的怨灵凶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死亡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才最折磨心灵。不管怨灵凶兽有没有心，她都要让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啊！我杀了你！”怨灵凶兽大喝一声，抬起脚一脚踩向地面的夕卧。
冷哼一声，夕卧不躲不闪，猛地抬起手臂，生生接住了怨灵凶兽的脚。
巨大的阻力传来，它使劲往下压却不见脚移动半分。
这个女人的实力为什么这么强？白镜心中生疑，当即操纵着怨灵凶兽再次发动攻击，脚上未动，利爪劈向夕卧的腰！
怨灵凶兽身躯庞大，而夕卧身材娇小，在怨灵凶兽袭击而来的瞬间，她迅速撤离了手上的力道，随后转身飞旋而起，对准怨灵凶兽扬起的爪子，猛地劈下去！
“咔擦”一声，黑烟滚滚而来，怨灵凶兽凄厉地大喊一声，整只手被夕卧砍断，掉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它痛得连连后退，胡乱地挥舞着完好无缺的手臂，想将夕卧打下来。
夕卧不慌不忙，双眼微微一眯，瞄准怨灵凶兽的头，纵身一跃，双腿扣紧了它的脖子，随即右手伸出，精准地戳破了它的双眼。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怨灵凶兽的双眼，右手用力一拉，将怨灵凶兽的眼珠挖了出来。
血红的眼珠躺在她的手心里，转了两圈儿最后归于平静。
“啊——”怨灵凶兽痛苦地呐喊一声，拼命甩头，而骑在它头上的夕卧却纹丝不动。
她垂下眼眸，仔细打量着怨灵凶兽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你是阴间怨气汇集而成，这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