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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主继任绝对是三岛十洲最盛大的盛事之一,徐福身为三岛岛主之一自然不能缺席,提前三天便带着夙越抵达了方丈岛。
彼时夙越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年,方丈岛遍地生长得同杂草一样多如牛毛的奇花异草和那座位于岛中央的金玉琉璃宫分分钟就能吸走他全部的注意力,跟着师父拜见过那位看上去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已能镇定自若地端坐在金座之上接受众人朝拜的年轻岛主后,便肆无忌惮地撒开脚丫满方丈岛地玩儿去了。
继任仪式持续了七天七夜,在这期间,大有不踩遍方丈岛每一寸土地绝不罢休之势的夙越童鞋一共遇到了两个足以改变他人生的转折点。
第一个是九源,他于继任大典结束后的当天晚上架了一朵白云浮在金玉琉璃宫上方养神发呆,结果同抱着一条两米长还活泼乱跳的鲑鱼的夙越撞了个正着。
“哟,岛主,要不要吃三文鱼刺身?”他愣了愣,随即裂开大嘴憨憨一笑。
九源沉默了数秒,甚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于是一对好基友就此奠定了他们长达一生的友谊。
第二个毫无疑问,是花槿熙。彼时的她只是一株连灵识都没有生出来的琉璃木槿,混在方丈岛多如牛毛的奇珍异草之中,从未被任何人察觉过。直到徐福师徒离开的那天,亲自前来相送的九源对夙越道:“难得来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做纪念吗?”
夙越挠了挠脑袋,随手往旁边一指:“那你把那株灵花挖了让我带回去种着玩儿吧。”
九源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花槿熙就这样离开了她生长了数百年的土地,安安稳稳地落到了夙越怀中。
两个少年不识货,不代表身旁的徐福岛主也不识货,当他看清夙越怀中的灵花后,眼底迅速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就多谢岛主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九源沉稳地点头道:“徐岛主,改日再会。”
就这样,夙越带着花槿熙跟着徐福回到了蓬莱。
和住在北阿山的岛主师父不同,夙越生性跳脱热情,化形后便自请搬去了夏之城居住,故而一入蓬莱,他就草草打了个招呼,准备同他家师父分道扬镳。不料徐福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阿越,从今天起,你搬去春之城。”
夙越一愣:“为什么?”
徐福指了指他怀中的灵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怀里的这株可是罕见的琉璃木槿,九州三界除了百花仙子手上有一株外,还从没听说过哪里有第二株的。”
夙越大喜:“真的假的?!它这么稀罕,是不是有什么逆天的功效啊师父?”
“呃,这倒没有。”徐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据说琉璃木槿修成人形后,可造梦替换掉人的记忆。不过百花仙子一般用它来酿酒——话说琉璃槿酒可是连玉帝都难得喝上一樽的稀世佳酿哦!”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稀为贵么?”夙越心情复杂地拈了拈怀中灵花的叶子。
“你懂什么,有了这株花,在品酒这方面你师父我就能直接提升到同玉帝一个档次,多牛逼啊!”徐福兴奋地手舞足蹈,“琉璃木槿最是身娇体贵,咱们蓬莱唯有春之城适合它生长,你搬去春之城后,千万记得要好好照顾它,知道吗?”
夙越哭丧着脸道:“师父,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再说徒儿我根本不会种花啊!”
“说的也是……”徐福为难地皱起了眉,思索了几秒后猛地一拍大腿道:“啊为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为师那儿新来了一个妹纸很会养花,为师回头就将她拨去你那里,专门照顾这株琉璃木槿好了!看它这长势,再有个十来年应该就能开花了……到时候为师一定要给三岛十洲的岛主洲主们都送上一坛,气死玉帝那个抠门鬼哇咔咔!”
夙越:“……”
(66)第一世,情殇(上)
徐福的效率很高,翌日便将那个据说很会种花的妹纸送到了春之城,并在两天内办妥了夙越搬家的所有事宜,把他和春之城城主的职务分分钟掉了个转。摊上这么个坑爹的师父,夙越除了长叹息以掩泣兮之外,也只能乖乖认命了。
春之城的气候四季如春,蓬莱岛上大部分的奇花异草皆出自此,岛上的仙人也多半住在这边,故而夙越郁闷了没两天,便迅速适应了春之城的新生活,将琉璃木槿扔给下面的人后便再也没有关心过它的死活。
这一晚夜空格外清透,明月皎洁群星璀璨,他心血来潮想要练剑,于是屏退了下人,自己提了一壶花雕,慢悠悠地朝后院走去。
在他搬来之前,春之城城主的后院遍布奇花异草,无奈岛主大人特意交代过,要好生照顾琉璃木槿,于是下面的人便自作主张清光了后院,在正中心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琉璃木槿移栽了进去。可别说琉璃木槿还没长成,就是长成了也是十年一开,城主后院就这么空着实在不太好看,因此花匠们又在它周围种满了十数种不同品种的木槿——和琉璃木槿这种反常地开在春天的娇贵异种不同,普通木槿的花期在六到九月,可为了点缀后院这些木槿必须一年到头二十四小时花开不败,光是解决这一问题花匠们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而此时此刻,一手提剑一手提酒,神智已有些不清的夙越看着那一丛丛冠钟状的重瓣花朵,在明月群星的清辉下,或白如美玉,或粉似少女,或紫若妖瞳,直勾得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呵,师父派给我的那几个花匠果真给力,回头得好好赏他们一次。”他嘿嘿一笑,脖子一仰豪迈地喝空了壶中的美酒,提剑冲进花坛,行云流水地舞起了剑——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哈哈哈!木槿木槿,今日尔等为我造势,我为尔等舞剑,何其妙哉!何其妙哉!”(前两句诗出自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夙越兴起而舞,待到兴尽已是深夜,他出了满身的汗筋疲力竭,神智又给花雕的后劲熏得晕晕乎乎地,干脆扔了剑,倒在琉璃木槿之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迷醉的月光下,还未长成的琉璃木槿突然颤了颤,慢慢地幻化出了一个穿着天青色襦裙的少女身影,她痴迷地望着为她和众木槿姐妹们舞了半宿剑术,现下正倒在她身边呼呼大睡毫不设防的俊美男子,半晌没有说话。
“阿嚏!”睡梦中的夙越突然打了个喷嚏,吓了少女一跳,只犹豫了一瞬,她便果断飞进了距离后院最近的,专门照顾她的那位女花匠的房里,趁着她熟睡之际偷了两件最宽大的外袍出来,轻轻地盖在了夙越身上。
刚做完这些,少女虚幻的身影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波动起来——她还远未到幻化人形的时候,只为了见一见眼前的男子才强行撑了这么久,现在若是回去真身,只怕四五年内,都不可能再出来吧?
不过她并不后悔。
被九源拔出土地的那一瞬间,她便生出了灵识,来到蓬莱岛后,短短数日便凝出了三魂七魄,眼前这个男子,说是她命中的贵人也不为过。
古来女子被男子所救,最流行的报恩方式就是以身相许。更何况她的恩人又是那么出众的一个少年。想到这里少女可爱的鹅蛋脸微微一红,随即俯下身在夙越右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恩公,待他日小女幻出人形,必以身相许,到时候……还望恩公不要嫌弃小女啊。”
话音刚落,少女虚幻的身影便彻底消散了,得了专长造梦的琉璃木槿一个亲吻礼后好梦正酣的夙越浑然未觉地咂巴了一下嘴,翻了个身自顾自地死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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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夙越是被早起前来采摘花草晨露的丫鬟们小心翼翼地唤醒的。
“夙大人……醒醒啊,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夙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妈蛋……怕爷着凉的话怎么不早点过来把爷抬回屋里去……”
丫鬟们表示深切的无语——夙大爷,昨晚明明是您屏退了我们,说要自己在后院玩的啊!谁知道您玩high了会直接躺这儿睡啊!要不是我们几个起得早,以您这起床困难户的性子没准儿会一直在这儿睡到日上三竿啊!
“咦?你们看夙大人身上披的外袍,是不是花姑姑的?”
夙越耳朵动了动,终于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他抖开盖在身上的两件女款外袍,呆滞地眨了眨眼睛:“谁是花姑姑?”
“就是岛主派来为夙大人您照料琉璃木槿的花晨熙花姑姑呀!”丫鬟们一脸的理所当然,“花姑姑统管府内所有花草种植,每天都起得很早的。”不过真奇怪,按照花姑姑的脾气,一定会主动喊人送夙大人回房的,怎么只给大人这么随便地披了两件外衣就不管他了啊?
这么说,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有些发冷的时候,是这个花晨熙为自己披衣的?夙越想着,还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她……她是不是还亲了自己一下啊?不过感觉好虚幻哦,大概是自己做梦吧,毕竟先不说自己是她的顶头上司,这世上哪有逮着人就亲的姑娘?也太不矜持了……
“夙大人?夙大人!”
“呃……啊,我知道了,这个那个……我先回房睡了,回头你们记得通知她到我那儿领赏!”
“是……大人。”
诚然,给夙越披衣的人根本不是花晨熙,但这并不妨碍她厚着脸皮顶上这份从天而降的奖赏——她原本只是个长得颇有姿色的普通丫鬟,全靠高超的园艺和圆滑的处事态度一路摸爬滚打至今,好不容易才取得了岛主的信任,委以琉璃木槿的重任给她。不过花晨熙在乎的不是照料琉璃木槿这份殊荣,而是有了能接近新一任蓬莱岛主的机会——徐福老矣,夙越继任指日可待,若她能借此机会拿下未来岛主的心,还怕将来没有好日子过么?
大约真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在帮她吧,当花晨熙抱着今天这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的心情前去夙越那儿领赏时,这个一向跳脱任性的少年竟然罕见地对她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和欲言又止。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三两下便套出了夙越的心思,故作娇羞地红着脸承认自己确实对他钦慕已久。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显得分外水到渠成了——夙越根本抵挡不住花晨熙的爱情三十六计,迅速同其坠入爱河。又因为花晨熙的主要职责是照顾琉璃木槿,所以他们大多数的相处,都在后院进行。
整整五年的时间,如胶似漆的两人无数次在后院弹琴舞剑,赏花品茗,他们在月光下亲吻,对着各色木槿山盟海誓,许下今生今世,永不相离的诺言。
琉璃木槿默默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无法幻出人形,也说不出话来,她的悔恨与痛苦,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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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常说,比起心魔的折磨,天劫所受的皮肉之苦根本不算什么。换而言之,若能承受心理层面上的痛苦,于修仙之道的裨益自然也远胜于百年千年的苦修。正因如此,五年后,琉璃木槿恢复精力提前修成人形虽然震惊了蓬莱岛上下,但唯有她自己清楚,她为此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她幻化出人形的那一天,正是夕阳西下,余晖遍洒后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