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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轻笑一声，日君老人又接着说道：“游儿，欲由心动，妄由心生，你的这番陈词，何尝不是动了妄念呢。真正能做到无欲无求的人，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呢？”
碧游忙低头，一脸的惭愧之意。
“游儿，你一心厌恶江湖争斗，殊不知，昔日之因，必得今日之果。你是否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麒麟山之行？那为师此刻且要告诉你，你当日所种下的因，必需要你亲自去结果。”
碧游惊异地看着师傅。“师傅，当日我已经奉师命将师兄司空曙一案了结，他已经身死。难道徒儿遗忘了什么不成？”
“哈哈哈，游儿，就让为师给你一些启示。当日你在那麒麟山，杀一人，放一人，救一人——”
碧游疑惑不解。
“天地万物，有无相生。是以生中暗蕴死，绝处可逢生。你这一杀一放一救，个中因果，需要你自己去慢慢化解。游儿，你不必烦恼，只要离开碧游岛，前往中原历练，一切，皆随自然造化就是了。好了，你去罢！”日君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碧游依然如坠云里雾中，一杀是说司空曙，一放是说那个小女孩，司空曙的徒弟，可是这一救？当日自己救得不止一人。还想要问时，师傅已经闭上了眼睛。碧游见状，只得走出房门，自回去准备一应物什。
卓南风快步向前，那个女人紧紧地跟着他，已经有大半日了。
他慢她也慢，他快她也快，虽然她武功不济，轻功却不错。跟了半日，他竟然甩不开她。
卓南风生性孤僻，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讨厌拘束。如今被这么个女人跟着，实在是。
终于，他停住脚步：“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我我，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司空毓儿见那紫衣人站住，满面的寒意，自己也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卓南风抱起双臂。他已经因为她曝露了一次，不想再和她有过多牵扯。
“我，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救了我，这说明你的心肠不坏。我的大哥也被困在这树林里，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他，然后带我们走出这片树林。”司空毓儿急切地向前走了两步。
“我是好人？”卓南风大笑起来。这简直是他所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司空毓儿全身一阵寒意。
卓南风还在笑。
他是好人。
自从自己十三年前答应逍遥子的利诱，留在逍遥宫守护母亲的那一刻起，“好人”慕容南风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月姬的儿子，卓南风。而在武林正道人士的眼中，他卓南风不过是一个逍遥宫的妖孽，一个邪魅教派的小小魔头罢了。
他的笑声到最后，不知为何，让司空毓儿听了，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我求你帮我找到燕大哥，燕大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在这世上都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只要你能救我们出谷，我可以不计任何代价，以后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司空毓儿苦苦相求。
“不计代价？”卓南风不无轻蔑地回头看着那个女人。“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为我做什么事？你既非富可敌国，武功尚且不如我，你能为我做些什么？”他一声冷哼。
“我”司空毓儿一时语塞。
是。此时此刻，她身无长物，行李在遇到那恶鬼的时候就已经丢失了。除了玉箫和师傅留给自己的锦囊还系在腰间之外，她没有钱，没有食物，如何为继？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紫衣人忽然开了口。
“什么办法？”司空毓儿上前问道。“只要你肯救我大哥，我什么都愿意。”
“脱掉你的衣服。”
为了尽快甩开她，卓南风索性故技重施。说完，他回过头去，看着她的眼睛。
司空毓儿惊愕地看着紫衣人，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
她后退两步，双手不由得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前襟。
“你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
“不错，刚才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卓南风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司空毓儿连连后退。她转身想要逃走，看着眼前的雾气，忽然倍觉前路苍茫——
想起自己所遇到的那个可怕鬼面，这么独自上路会不会又遇上他？又想到燕大哥至今生死不明，他们还不曾找到方柔嫂嫂，还有南风
身后脚步声传来，那紫衣人已经远去。
燕大哥，毓儿该怎么办？闭上眼，司空毓儿紧紧的掐住自己的手，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把心一横，司空毓儿转回身，对着那个背影大喊：“你等一等。”
“我我答应！”
卓南风僵住，断不曾想到她会如此，站在原地片刻，索性转过身，依旧抱着双臂，淡淡地说道：“你想清楚了吗。”
“我我想清楚了。”狠狠地咬着牙关，她已经缓步走到自己面前。
她停住，哆嗦着伸手去解外衣的带子。
卓南风不由得暗自一震，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愚蠢。
看着她的动作，他忽然觉得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睛。这个莽撞的“少年”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很清澈，很明净。卓南风不由地多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她在强忍住眼泪。
“好了。”卓南风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
司空毓儿惊愕的抬起头。
“这个代价，我先记着。”卓南风转身，走得又快又急。“我会帮你找人。然后教你们如何出谷。”
司空毓儿欣喜得无以复加：“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跟上。”只丢出这一句，卓南风就在前面疾行而去。司空毓儿匆忙系好衣服，紧随其后。
司空毓儿跟着卓南风在雾中走着，起初她并不知该如何是好，始终和那紫衣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片树林之所以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是因为这里地势偏低，成年不见太阳。数百年来腐烂的树叶堆积，形成一股瘴气，令人神智受到迷惑，不辨方向。你按照我说的方法进行调息，便可以控制气息，免受瘴毒。辨认方向，自然就会容易了。”他在前面说着，她在后面则极认真地听着。
两人一路前行，那紫衣人教会她如何调息后，便不再说话。
终于，她鼓足勇气，追上前去，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凭着司空毓儿的记忆，两个人尽量去找寻当日与慕容燕分开的地方。但是依旧没有结果。两个人兜兜转转，忽然，前方走到了尽头，林子的尽头出现了一处山崖。那山崖十分陡峭，绵延而上，延伸至浓密的大雾中。看不到有多高。而在林子的一角，他们赫然发现了一间茅草屋。
“这里怎么会有间茅草屋？”司空毓儿睁大了眼睛。
卓南风也疑惑不解，站在屋外，沉吟不语。
两个人还是走了进去，屋内甚是简陋，角落里有一张木制的床铺，床铺上赫然一具森森白骨——司空毓儿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那是一副女人的骸骨。衣服早已残破不堪，部分腐肉还在骸骨之上，头发还没有腐烂。两个人正是从那斑白的发髻才能看得见出她的性别。卓南风走上前，检视一番，那骸骨身上并无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倒像是老死在此地。
司空毓儿虽然心生恐惧，只是，见到那具骸骨就这么孤单地沉寂在这谜一样的森林里，郁郁终老，死了竟连尸骨都无人来收，实在是于心不忍。
司空毓儿心一软，上前道：“这位老夫人不知是因何故孤独地死在这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我们把她安葬了吧！”
紫衣人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岂料她竟真的动手，收整那老妇人的骸骨。顿时心中暗想，这个女人不但只愚蠢，而且还很爱招惹麻烦。
司空毓儿就在草屋前的不远处用草屋内的铁勺挖了一个葬坑，没有棺木，只能将老妇人的骸骨直接埋葬了，掩好，又用木头做了一块无字碑，立好，才歇了口气。
卓南风只是立在一旁，冷冷地瞧着，一言不发。
又走进这间屋子，卓南风仔细地审视着这里。
地上一个随意搭成的火堆上面，吊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锅子。墙角还有一个破旧的柜子，打开一看，还有一些积满尘埃的女子的衣物，有些还很干净整齐，想必是这女主人生前的。墙上挂着一件蓑衣，屋子的另一头还有锅灶炊皿等物。凡此种种，难道
难道影子谷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至少是曾经。
卓南风进而思忖，如果影子谷有人住的话，那就说明影子谷里面根本就是有人无鬼。而那所谓的影子，或许只不过是有人故意在装神弄鬼。又想到他所曾见过的鬼面男子和那些黑衣杀手，卓南风觉得思路骤时清晰许多。
如果那些黑衣杀手正是一路假扮影子暗中监视这些走入影子森林的武林人士的话，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想到这里，卓南风心中不由地安定下来。只怕影子谷里的种种事端，都是自在城的阴谋无疑。可是，这位自在城城主，究竟意欲何为？
再次走出茅草屋，卓南风在四周的林子里仔细查视一番，并没有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面上难掩失望。司空毓儿瞧在眼里，只道他在找寻出路，便不敢再说话。
最后，他来到那处断崖前面。只见仰头之处，森森藤蔓从山壁上垂下来。那藤蔓似乎已经生长的年深日久，竟十分粗壮。司空毓儿仰头想要看那山壁有多高，却只能看到一团雾气挡住了视线。
这时卓南风却走到近前。只见他长身一跃，双手抓住一根藤蔓，施展轻功向上攀爬而去。
“喂紫衣人，等等我！”司空毓儿惊呼出声，忙施展流云凌幻术，也抓住一根藤蔓，向上攀爬而去。
第19章 崖间石门（）
两人不知攀爬了多久，估摸有百丈之余，司空毓儿已经渐觉体力不支，不由地停了下来，向下看去。只见下面早已被一团雾气笼罩，深不见底，若是此时从半空中掉下去，定是粉身碎骨。不由地全身惊出了一阵冷汗，再不敢懈怠，继续向上爬去。
抬头看时，却看见那紫衣人一个翻身，不见了。
他不会是要把自己给甩掉吧。心中一紧，正要追上去寻找，忽而发现原来上面不远处的山崖，有一处伸展出来的空间。攀住崖壁，司空毓儿也翻身而上。
“想不到你轻功不错！”那紫衣人正站在面前冷冷地站着。
“我从小跟着燕大哥在江湖上风里来雨里走，别的本事我不会，就这项本事还算不给大哥丢脸。”说起轻功，司空毓儿倒是颇为自得，脸上居然现出笑意。
卓南风转过身。这个女人，如今被困在这山林之中，与兄长走散，有什么可开心的。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知为何，几乎是莫名的生气，一声冷哼，卓南风立时寒声对她训斥道：
“愚蠢。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知不知道，轻信他人，可能会害你自己丢失性命！倘使我刚才趁你不留神之际离开将她打落悬崖，你就不会有命站在这里笑了。”
“我”冰冷的声音，铁青的脸。司空毓儿看着眼前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