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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眼看向旁边的大屏幕，那个属于进度条的大屏幕上，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九十。
“不远了。”沐轻声道。
是的，不远了。
距离他脱离系统的身份，不远了。
距离他和那个人赌约时间，不远了。
距离赌局揭底的时候，更是不远了。
第42章 苹果四号 ； ； ；（）
由于遗失了刀片，后面的两天苏奕都没有给苏卿喂食。
让苏奕有些惊讶的是，苏卿并没有对此表现出特别烦躁。平时喂他一些食物他也吃，只是有时候盯着苏奕的手，似乎对血液还是存在一定的渴望。
苏奕本想问问沐苏卿这样的状态有没有办法恢复，但是最近沐不知道是怎么了，苏奕喊了几天，依旧没有收到沐的回信。
大抵是系统在处理什么事，沐没办法回复他。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苏奕开了灯才让这里明亮了几分。福瑞回去过年了，现在正是年关。若不是出现了特殊的状况，苏奕也不会突然回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苏卿蹲坐在沙发上，看着踢踏着拖鞋走来走去四处整理的苏奕，看得有些出神。
总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苏卿总觉得最近自己明白的事越来越少，不懂的事越来越多。
最不明白的，是面前有个人类……对他很好。
苏奕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现在倒是有些讨厌自己每次算得刚刚好的性格了。看来待会儿还要去一次便利店，买点菜回来。
苏奕尝试和苏卿沟通，要他在家里等待，他出去一下就回来。
苏卿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在沙发上乖得像是月下的精灵。直到苏奕说完起身走到了门口，他才像一瞬间明白了苏奕的话一般，猛地窜起来，在苏奕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了他身边。
苏奕这才知道刚才的交流都白费了。
他只好重复给苏卿说明他要离开一会儿，但是要回来。边说便用手势说明，时不时还配上肢体语言。
苏卿起初喉咙里是发出了不同意的呜声，手像个孩子一样地拽住了苏奕的衣角，玫红色的兽瞳看上去有几分危险。
在苏奕无数遍地重复下，他才终于同意放开了手。
他一直在门口站着，直到苏奕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玫红色的兽瞳这才眨了眨，盯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楼下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中等规模，苏奕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菜卖，要是没有，就只能买便利店的盒饭将就着过了今晚。
家里的创可贴也要用完了，应该补一些。
回来的时候，苏奕在电梯里遇见了意外的人。
这个时间段已经算是深夜，不管是电梯还是小区都没什么人。
电梯里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现在还有人，所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苏奕正好看到刚刚分开的两人。
“是你啊。”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小抽首先打招呼，他嘴唇有几分红艳，显示着他刚才做了什么。
“恩。大大你也住这里？”苏奕反问道。
顾小抽似乎并不觉得尴尬，脸上还是当初苏奕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的春风般的笑容。然而他旁边的青年却不是那天那个，面前的青年英俊异常，就是按照苏奕现在看过这么多人的审美来说，青年绝对都是排在一二位的。
顾小抽笑了笑，他身后的青年似乎很喜欢他笑，见他笑凑过去了些，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搂着顾小抽，冷冰冰地看着苏奕。顾小抽似乎刚才被苏奕发现了之后，就没想过隐藏自己的性☆向。
“别这么叫我，有点不习惯，算起来，我们还是同事。我叫顾瑜，叫我名字就好，就住在这里的十三楼。苏奕你看上去脸色很差，最近编辑社也放假了，是病了吗？”顾小抽解释道，说到后面，忽然出声问苏奕。
顾小抽这个人长相不算顶好，可是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气质，让人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很舒服。
苏奕自然不会说出苏卿的事，只是同样笑着回答道：“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顾小抽对他没有说完的话，心里一动，不知怎地就开口问道：“上次你问我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怎么这么问？”
这问题有点唐突，苏奕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
顾瑜倒是不放在心上，他似乎想了想，这才回答道：“那个啊，我就是神经质了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有时候写着写着，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是不是显示，老毛病了。风琰有说过吧。”
“恩。”风琰确实说过，不过是用恶狠狠的语气。
‘顾小抽！你丫要是再分不清楚现实再不交稿！就别怪我不客气！’大抵就是这样的语气。苏奕联想到编辑社的事情，近日紧绷的神经有几分放松，表情也软和了几分。
顾瑜身后的青年似乎对顾瑜和苏奕说这么多话有点不满，搂紧了顾瑜的腰。
顾瑜的表情有点无奈，他拍了拍青年搂着自己的手，以示安慰。
苏奕看着他们默契又亲昵的模样，有几分羡慕和祝福。
说话间，苏奕的楼层已经到了，电梯打开之后苏奕对顾瑜笑着道：“大……顾瑜，我到了，就先走了。”说完点头示意，准备离开电梯。
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很快的影子一般的东西直接朝着苏奕身侧的顾瑜袭来。
“小心！”苏奕几乎是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帮顾瑜挡了一下。
左肩的位置一疼，苏奕微眯眼看去，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一看过去，发现自己肩头插☆入了一只手，而动手的人……是苏卿。
苏卿玫红色的眼瞳满是兽☆性的光，此刻的他几乎是爪牙毕露，略微尖锐的犬齿和尖利的指甲全都在电梯明晃晃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他瞪大着眼，带着几分痛苦和愤怒地盯着苏奕和顾瑜，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兽吼。那兽吼很低沉，像是哀声一般。
他左手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苏奕的左肩，可是很奇怪，明明看到陷进去，苏奕的肩头却看不到伤和血液。
“苏卿！”苏奕低声喊道。
苏卿突然出现，全身没有一点遮拦。
尖细的耳朵，玫红色的兽瞳，手臂上蜿蜒着似乎在发光的符文，尖利的手指，这些没一样可以证明苏奕是个正常的人类。该暴露的都暴露了个彻底。
现在是在电梯里，除了苏奕还有顾瑜和青年。
苏奕担心苏卿的身份暴露，以至于招来意外之祸。
苏卿似乎还想要攻击顾瑜，苏奕发现得早，身体移了移，挡在了顾瑜的面前。他的身体阻拦了苏卿的攻击路线。
完全没有办法再对顾瑜下手的苏卿不甘心地低吼了几声，声音充斥着愤怒和痛苦。
苏卿凶狠的目光就从顾瑜身上移到了苏奕身上，那目光带着不可置信的痛苦，和一众被背叛的愤怒，还有满腔的哀伤。
苏奕这个时候最应该给顾瑜解释情况，却被苏卿的眼神所震住，半晌都没有言语。
苏卿……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苏奕想，苏卿一定是误会了。误会了自己和顾瑜的关系。
兽类对自己领域和东西总是过分的看重，苏奕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如今智商和情商都和野兽靠齐的苏卿自然也不例外。
他动手的理由，苏奕也明了了。
可他现在不能解释。
苏卿低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一声声，都像是在控诉着苏奕。
你明明是属于我的……
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苏奕觉得自己是听得懂苏卿的“言语”的。
苏奕看见从他瞪大的眼睛中流出一抹和他眼瞳颜色同样艳丽的液体，那玫红色的半透明液体在他脸上蜿蜒出一条暗红的痕迹，在他白皙的面容上显得十分的触目惊心。
那是他的眼泪，玫红色的，从心底流出的。
苏卿的肩头涌出殷红的血液，这些血液迅速地浸湿了他的衣衫，然后从里面透出，带着鲜艳到了极致的颜色，在短短几秒之中，蔓延了苏卿半个胸膛。是血。
苏卿怔怔看着那地方，看着那片殷红，不久前也有这样的事。
伤口转移……
当时自己被兽夹夹到，伤口也这么转移去了苏卿身上。
而现在，苏奕能感受到，苏卿不知是痛。
他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比那红更让苏奕触目惊心。
满满都只写着：“你骗我。”
苏奕心脏紧缩了一下，像是被人猛然用手捏了一下。
“不是的……”他喉咙干涩，声音也变得干涩。
连带着这话……也干巴巴的。
自己肩头的属于苏卿的手在慢慢地抽走，苏奕半分痛也没有感受到。
当苏卿的手完全抽走，苏奕的肩头还是完整的，半点伤都没有。而苏卿肩头滔滔不绝涌着的鲜血，却在提醒着他，这伤，不在他身上。
似乎只有大伤害才会转移，苏奕盯着那还在渲染着的鲜血，呆呆地想。苏卿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想到了自己会受伤所以提前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苏卿抽回手，表情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苏奕盯着那只慢慢从自己眼前抽走的手。
那手慢慢地被苏卿收回。
苏奕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如果让苏卿走了，你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他半分迟疑都没有，动手迅速地抓住了苏卿的手，用力得指节泛白。仿佛一松手，苏卿就不见了。
这一刻，他没有想起来要跟他身后一直帮着按着电梯门的顾瑜和青年解释。
“苏卿……”
苏卿被他喊得有点迟疑，手都忘了抽开。
苏奕心里一喜，抓着他手顺势而上，抓着他，整个人几乎要抱着他。
苏卿自然是挣扎的，他似乎不准备再接受苏奕的好意和心情。
他现在很烦躁，很想把一切都撕碎。
尤其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然而只是这么想，心里另一股更为浓烈的悲哀感就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痛苦而绝望。
苏卿的挣扎，让身上的血沾到了苏奕的身上，让苏奕看上去很可怖，苏奕却是什么也顾不上。
苏奕本身个子不高，气力也不大，却几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所有的潜能，死死地扣着双手，不让苏卿走。
苏奕欣喜苏卿的迟疑之后便是惶然无措。
苏卿受了伤，可是他们却没有医院可以去……
即使苏奕不是学医的，但是按照这样的出血量，苏卿最后必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死亡……多近的词。
苏奕已经见证不止一次。
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苏奕只感觉到无力。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力，自己的无奈。
世界是如此的……现实。
而苏卿也因为血液的失去而变得有些无力，苏奕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上属于苏卿的重量在增加。而这些重量不只是加在苏奕身上的，苏奕感觉自己的心脏更重。
重得，仿佛要坠落深渊。
怎么办？
“苏卿，你撑着点……撑着点……我带你回去……”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