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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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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海一向心中谨记,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只做不知。不料今日就被这玄空给带进了沟里,生拉硬拽,说话做事都要带上护国寺一份。

    如果不是当着皇帝和太后、皇后的面,他当面便拂袖而走。

    顾宜芳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揽到皇家跟前的哪一路哪一门,都难免沾染了些世俗气。护国寺如今香火盛,和尚却越发圆滑世故,爱打机锋。

    那玄空初次相见,比慈海的圆滑更多添了些狡猾,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扫了眼悄悄走回自己身后的高洪书,微一侧头,高洪书便俯身过来,低声将含章殿惠妃那里的情况说了。

    顾宜芳点点头,皇后中了魇胜之术牵扯甚大,他仗着一股气将谢玖揽在羽翼之下,也知多有不和常理之处。虽则谢玖在中元节这几日颇为难过,在他身边才会好些,但若在此时带来昭阳宫,依皇后方才硬着脖子敢和他顶撞的架式,能把谢玖给撕碎了。

    黑狗血在子时至阴之时淋在人偶上便破了魇胜术,可这和尚道士虽是方外之人,留在昭阳宫皇后这里,怎么也不其妥当。

    顾宜芳便道:“如今天色已晚,想必二位大师还未用膳。传召二位入宫本是为祖先祈福。不料出了这等腌臜事。昭阳宫中多有不便,请二位随膳回含章殿同用晚膳,晚些再作商议。”

    含章殿乃天子之所,自然不能淋那污秽的黑狗血。半夜昭阳宫也不方便,只能再择他地而行施术。

    慈海和玄空连忙起身谢恩。

    “母后坐了一下午,身子也乏了,便回宫歇息歇息,待有了好消息,朕明日一早派人告知母后。”顾宜芳扶起太后便往宫外走,连看也没看皇后一眼。

    张伏慧扫了眼脸色陡变的皇后,扶着皇帝的手,宫外夜凉如水,满天星斗。她看了眼皇帝。欲言又止。

    直到坐上轿辇许久,她才幽幽一叹,“翠玉啊,你觉得今天皇上……”

    “想是皇上担忧皇后情绪不稳。”郭嬷嬷接口道。难道她能说,看着不像惠妃心心念念想整死皇后。倒想是你儿子那小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的直想戳死皇后?

    原来不是她多心,连翠玉都看出皇帝不对劲来。

    张伏慧手指轻敲大腿,皇帝向来维护皇后脸面,平素连句重话都没有,怎么今天突然就一反常态处处刁难,半点儿脸面也不给皇后留?

    前朝朱维中虽与皇帝小有分歧。这是历朝历代新皇上台,都难免要与文官系统的一番斗法。皇帝便是厌烦朱维中,也不致给身为嫡妻的朱德音难看,如果他的儿子是个只知道拿妻子撒气的浑气,别说皇后不干,她这个当亲娘的也绝对呸他一脸唾沫。有本事拿出来和老岳丈斗。再憋屈也不能拿媳妇撒气!

    可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皇帝这么打人脸?

    如果是一般帝后的话,她顶多猜测是那方面不和\谐。可他这儿子儿媳,以她过来人的身份瞧着,那方面就没和\谐过……

    “究竟是为什么呢?”太后一边摸\摸坐了一下午做的酸软的老腰,一边喃喃自语。

    为什么她不清楚。皇后更加不清楚。

    几乎一瞬间,拥挤的昭阳宫就让皇帝\都给带走了,正殿里空荡荡的只剩宁兰与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太监在,朱德音再也忍不住,顺手抄起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然后腾地站起身,连皇帝刚才坐过的椅子都给掀了。

    宁兰知道皇后不发泄出来,谁劝也没有用,便冷眼旁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正殿的摆设已经砸的七七八八。

    乱飞的碎茶杯划破了一个绿衣宫女的脸,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也不了吭,毕恭毕敬地垂下了头,鲜血滴到了地上她的裙角。

    朱德音面色青白,粗喘着气,指甲抠着掌手牵出血丝,她恨恨地道:“皇帝——欺人太甚!”

    “娘娘。”宁兰掏出锦帕擦擦皇后的手,轻声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回暖厢歇歇,再想办法不迟。”

    宁兰说完,扶着皇后走向小门旁通着的暖厢,她回头看了一眼,宫女太监迅速有训地清理皇后盛怒下砸的乱七八糟的正殿。

    朱德音靠在软垫上,稳了稳心神。宁兰便将方才在外看到高洪书同一个陌生宫女谈话的事,告诉了皇后。

    “是谢氏那贱婢身边的?”

    宁兰摇头,“宁安宫的宫人都抓到了尚方监,唯有花真和安春在含章殿伺候惠妃,下午也让人抓走。奴婢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到底是哪个。”

    “总逃不过是皇帝的人。皇上当本宫是个好欺负的,此事他若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永远不算完!”朱德音冷声道:“你叫人让杜月兰递牌子进宫,本宫有话要让她传给父亲。”

200 密报() 
咸熙宫灯火通明,张伏慧腰腿酸软地由郭嬷嬷扶着走进宫门,便见台阶下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长着对猫眼,娇小可爱。

    张伏慧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头陡地一跳。

    小宫女慌忙下拜,“奴婢灵儿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随哀家进殿。”张伏慧声音忽冷,脚下生风,到了偏殿便挥退众人,只留下郭嬷嬷在身侧。

    “奴婢惶恐,不知该是好。”殿内灯火通明,照的灵儿一张俏脸煞白,毫无血色。她跪伏在地,满面惊慌。

    张伏慧揉揉额际,灵儿是她放在张修盈身边的宫女。并非是做为眼线,而是看灵儿天真活泼,看样子能与自家侄女脾性相投,果然张修盈十分喜爱灵儿,走哪儿都带着她,待她比旁人不同。

    如今这紧要关头灵儿慌慌张张跑来,张伏慧隐隐地一阵恐慌。

    这种感觉,除了顾宜芳登基之前那一个月,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她柔声道。

    灵儿额上冒着一层冷汗,微喘着道:“奴婢遵命,奴婢不敢……”她忽地擦擦汗,“前几日傍晚,奴婢曾见娘娘身边的吴枝交给宁安宫的侍琪一小包东西。奴婢可能是想太多了,可是还是觉得应该禀告太后……”

    自灵儿擅自迎惠妃进了永福宫,张妃便恼了灵儿,将她一降再降,后来甚至只做些粗使活计。她便是在被支使去跑腿之时,看到张妃大宫女吴枝居然与宁安宫的侍琪凑到一块儿,她不想过去打扰,远远地扫了眼,是个小小的包裹。

    以前张妃与还是美人位的惠妃交好时,常带着灵儿去宁安宫玩,她生性活泼,到哪儿都能和旁人迅速地打成一片。侍琪也成天笑嘻嘻的,两人很是能聊到一处,所以对侍琪的印象很深。

    初时还不觉得,可是中午那魇胜巫蛊一事爆出来。灵儿脑中时不时地就冒出那个场景。

    张妃以前不喜欢吴枝性子沉闷,从不带着四处走,更不曾带去近宁安宫。而惠妃身边从来都只有安春和花真,后来又多了个名唤素锦的。

    吴枝和侍琪根本没有机会相交,却突然在傍晚凑到一块拿什么包裹,那两人当时的神色,分明是极为相熟的。

    有个可怕的念头破茧而出,灵儿再三思量,还是到宁安宫。

    太后与张妃利益一致,如果张妃出了纰漏。不会有人比太后更能伸手帮她的了。

    张妃天真娇憨,总是在诚心待人,想她不过一个小小宫女,张妃知道她家乡闹了虫灾,居然掏了五百两银子给她。让她安顿好家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连父母也是为了哥哥弟\弟能够活下去,把她卖到宫里。

    她不过是小小宫女,没有什么手段或者心机为张妃所用,不过是每天陪着张妃玩罢了,却不料竟得了张妃全心的对待。

    她不知道这事到底和巫蛊案有没有关系,没关系更好。若一旦有关,她只恐凭张妃的心机手段生生折在惠妃和皇后手里。

    太后听了灵儿支支吾吾的话,右手忽地攥紧。

    灵儿或许一知半解,只是揣测,可是没有比张伏慧更清楚。那吴枝是代国府自小送进宫里,只等张家二姑娘进宫便调到身边。谁知张二姑娘越长大越偏激。宁可上吊自杀也不进宫,无奈之下才将单纯的张修盈迎了进来。

    而那侍琪,是张伏慧安到谢玖身边的一个钉子,有朝一日定会为她所用。

    这两个人勾搭在一块儿会有什么好事儿,她用膝盖都能想出来!

    “哀家知道了。”张伏慧面色不变。微微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宫女之间交换些物什是常有的。这话,你对旁人可说过?”

    灵儿坚定地摇头:“奴婢蒙张妃娘娘的厚爱留在身边服侍,奴婢心里记着那份恩情。便是随便说一句话,惹得外人对我家娘娘观感不佳,奴婢万死也不会做的……奴婢愿以一死护我家娘娘清白,请太后放心。”

    张伏慧目光复杂,偏偏是最单纯的修盈……她真是单纯的吗?

    “你很好。虽然是件小事,但哀家看得出你是为真心为张妃谋划,好好回去侍候。今天到哀家这里,你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过一阵子,哀家调你过来咸熙宫服侍哀家,你可愿意?”

    灵儿一怔,嚅嚅地道:“奴婢听凭太后差遣。”

    咸熙宫比有名无实的永福宫不知强上几十倍,张伏慧见灵儿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而颇显意外踌躇,便知她是抱着或许会被灭口的心硬着头皮来的,心下便对灵儿多了几分喜爱。

    “你放心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是。”灵儿显然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张伏慧忽地目光狠厉,郭嬷嬷毫不怀疑如果张妃现在站在太后面前,她会狠狠地一个巴掌扇过去。

    “她怎会如此愚蠢?!要谢氏的命,哀家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可她现在死了,又有什么好处?哀家原本只当她心思纯善,至少还有个优点。不想竟只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

    她怒极反笑,“哀家一步步为她铺路,她不安生地坐享其成,现在蹦出来,便是斗垮了谢氏,她能得到什么?死了个谢氏,还会有赵氏、钱氏,孙氏,皇帝看上眼儿的女人就杀,她杀得过来吗!?”

    郭嬷嬷暗自摇头,她也想不明白这张妃是个什么打算。

    太后这一步一步的,就是想看宫里一阵乱斗狗咬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捧张妃做上后位。

    可张妃这是个什么意思?和太后一条船,却不是一条心,净和太后扯着干。

    “或许是代国夫人自作主张?”她猜测。

    张伏慧冷笑,“张妃蠢,就是随了她娘,只知道窝里横,到外面熊的跟什么似的,一个庶妹都敢有事没事刺她几句。她在宫里谋划,能避得过张妃,这话你信?”

    郭嬷嬷无语,依那母女俩一个赛一个的蠢,她是真信啊……

    她俩干出什么事她都信。

    “不能任由她们胡闹。”张伏慧眼神阴冷,“侍琪身为哀家的人,居然敢背着哀家自作主张,叫人灭口。再有死她一个太明显,再随便找个宫女太监陪葬。你仔细些,她若留下哪些痕迹,都抹干净了。”

    郭嬷嬷面无表情,“奴婢马上去办。”

    谢玖一晚上不知道见了多少鬼,乌泱泱的,偏阴气足起来看鬼也像看人,别说舒宜找的那帮子鬼没传过来半句话,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回来。不要说用晚膳,她在这屋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特么的,都给老娘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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