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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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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昙愣了愣,未料到她会忽然领悟到这一点。见她这么决绝地丢了药瓶,反而又担心起来:“实在难受的时候,吃一粒倒也无妨。毕竟现在端木姑娘也不在你的身边,要是硬撑到倒下去,岂不更加麻烦?”

    “不是依赖药丸,就是依赖大夫!”玉旈云不耐烦,“这叫我今后还怎么带兵打仗?是不是我也该修炼些什么内家功夫,可以自己治疗自己?”

    “内功只能强身健体,并不能包治百病。”乌昙道,“我当初以内功救你,其实也是冒险一试。我只是大约知道接续真气的法子罢了,从前也是为了医治受了内伤的弟兄才向师父学的。若是旁的疾病,我完全不从下手……对了,我发现王爷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寒气——”即将那诡异的症状向玉旈云描述了一番:“王爷自己可有感觉?”

    玉旈云不是习武之人,完全不明所言何意:“什么奇怪的寒气?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我……”乌昙忽然两颊发烧——其实有何大不了,无论是当初在船上为玉旈云换药裹伤,还是后来带着她上江阳求医,两人之间肌肤之亲远胜于方才在车厢内握住她的手腕。但不知怎么的,一时竟说不出口。最后只咕哝了一句:“我也说不清楚……但这寒气不像是病,倒像是古怪的内伤。我毕竟不是大夫,瞧不出原因,也暂时想不出对策。”

    “只要我一时半会不死就行了。”玉旈云道,“走,咱上岑家军大营去吧!”

    于是,待小莫与诸海盗准备停当,一行人就出了城——守军自然有所盘问,但谁也不敢阻拦内亲王大驾。天公作美,雪夜晴好。虽然寒风彻骨,路面结冰,但车辆马匹都做好了防滑的措施。即使速度慢过平常,还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来到了岑家军的大营。

    当值的守卫大感惊讶:“内亲王……您……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本王说了今日要来。白天有事耽搁了,所以只能夜晚来了。”玉旈云道,“否则,你们还不当我是失信之人?”

    “卑职等岂敢!”那士兵说着,飞跑去报信。不时,郢城驻军的将领就都迎了出来——钱大虎区区一个把总,其实是郢城驻军最末等的军官——只不过七品而已。此地负责军营事务的,乃是副将陈熙山,其下尚有参将、游击等。更有几名千总驻守在离开郢城稍远一些的地方。除了钱大虎等低级军官,年纪三十多岁,余人都是岑家军的老部众了,不仅个个都曾经在十八年前攻打过楚国,有些甚至追随过樾□□,算是从龙入关的老将。但是和玉旈云并肩作战,只是近些年的事。交情不深,落雁谷之后就再未通过音讯。好些人虽然听说她征讨郑国的战绩,肯定了她的本领,但始终还视她为皇亲国戚——外放出来历练了好升官而已。对她借与翼王定亲而跻身议政亲王之列,颇不以为然。此番她广邀西疆英雄围猎,老将们都拒绝出席。只有钱大虎心存好奇,去一看究竟——这些,小莫都已跟玉旈云说了。

    为了让岑家军的老将们摒弃对自己的成见,玉旈云虽然乘车而来,但在离开军营一里地时,就弃车上马。因此,当将军们急匆匆迎出来,所见到的是漆黑战马上的青年将军——大冷天里,也没有穿着臃肿的棉衣或披着华丽的大氅,只不过寻常青衣夹袄,一袭鲜红色的披风正猎猎飞舞。那时,雪光将周围朝得亮如白昼,玉旈云满面坚毅,正和当初他们征讨馘国时一样。众人的心中都不由一震,齐齐跪了下来:“下官等参见内亲王!”

    玉旈云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本王被反贼耽搁了,未能如约检阅岑家军操练,还望诸位见谅。”

    “王爷昨日松针峡遇袭,此事下官等都听说了。”陈熙山道,“恶贼如此胆大包天,都怪下官等早先剿匪不力。”

    “从前的事,不提也罢。”玉旈云道,“本王又不是为了追究谁的责任才来的——正是想和各位商量如何铲除复兴会的逆贼,维护西疆的安定。我也不怕和诸位直说——尔等应该都听说了,此刻我军已经夺取了揽江、镇海,刘子飞将军正在揽江以南和楚国冷千山的部众苦战。石梦泉将军亦会渡过大青河,攻击平崖城。我此来西疆,就是为了找平北公,商议南征大计。若是复兴会继续在西疆作乱,必然成为我军南征的心腹大患!”

    小莫再也没有想到她就这么开门见山的把来意说了,一时愣住。而那些将领们,暗地里对玉旈云来西疆的真正目的也多有猜测,估摸着她微服而来,必然不会轻易相告,岂料她毫无避讳地说了。反而让人难以相信。

    玉旈云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众人惊愕的表情。跳下了马,径自往大营里走,边走边道:“馘国遗族贼心不死,相信诸位也知道。先前,平北公带领诸位在西疆镇压,好些馘国贼子逃去了楚国。这其中有废景康帝的亲弟弟袁哲霖,他企图在楚国得势,再借楚军之力复国。结果在楚国掀起轩然大波,庙堂江湖都被他搞得天翻地覆——连程亦风都丢了官位——诸位都听说过此事吧?”

    西疆虽然不算樾楚对峙最关键的地点,但兵部仍是将重要的消息传抄过来。哲霖风波,樾军七品以上的武官个个知晓——当然,玉旈云如何利用细作策划假官票事件,此乃绝密,兵部之中也少有人知,自然不会写在文书里。

    “下官等都听说过袁哲霖的事。”陈熙山道,“此人应该颇有些本事,但心术不正,竟用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以至于自己身败名裂,还连累了楚国一干人等。对我大樾国,却是一件好事。”

    “诸位不要掉以轻心。”玉旈云道,“依我之见,馘国不止有一个袁哲霖,还有不少这样既有本事也有心计的人。也极有可能他们在楚国失败之后,秘密回到了西疆。否则,那已经被平北公镇压得不成气候的复兴会,怎么忽然又嚣张起来?不仅行刺本王,今日还袭击郢城府衙,连曹非攻曹大人都身受重伤。”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不过是分析局势。陈熙山等人则好像是遭遇敌人火炮的攻击,被炸得差点儿全体跳了起来:“王爷说曹大人身受重伤?”

    “啊……想是风雪阻碍,张大人那边又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还未向兵营传信。”玉旈云道,“复兴会的贼人今日在府衙盗走前朝玉玺,重伤曹大人和好几位本地贵胄子弟,也有几位公子不幸罹难。若非本王有位武功高强的护卫在身边,只怕也遭了贼人的毒手。不过诸位放心,曹大人应该并无性命之忧。本王离开府衙时,他气色尚好,且有那位来自铁山寺的无妄大师陪伴,稍加休息,便会痊愈了。”

    陈熙山等听言,皆舒了一口气。

    玉旈云又接着道:“张大人已经派出衙役追击贼人,护军应该也出动了。却不知几时能将叛党捉拿归案。依我看,这些乱党本领不小,而且盗走玉玺——绝非之前鸡鸣狗盗骚扰顺民之辈,应该是意图打正旗号,光复馘国。极大可能是袁哲霖一党潜回西疆。单凭官差护军,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才来找诸位,共商剿匪大计。无论如何,要消灭复兴会,扫除南征的后顾之忧。”

    “这袁哲霖听说武功超群,还在楚国考了个状元?”一名参将道,“楚国太子似乎都被他骗得团团转。如此一个人物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就算他潜回西疆图谋不轨,若没有一支军队,也成不了大气候。”

    “那却也不一定。”另一人道,“他是馘国御弟——他哥哥是的软骨头,遇事便逃亡楚国,在那里做个逍遥快活的侯爷。馘国这里即便有些存着复国念头的,见皇上如此,还不心灰意冷?但若是御弟振臂疾呼,且又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说不准好些人就蠢蠢欲动了。当初投降来的那些馘国将领,不知哪个是有异心的!”

    “不要胡乱猜疑!”陈熙山道,“平北公一向教导咱们,用人毋疑。馘国降将,只要是还在军中任职的,哪一个不是平北公他老人家亲自考验过的?再说,他们也并无一人手握重兵,甚至也无一人掌握粮草、马匹、军械的调度权。真有异心,也连一匹马、一支箭都领不到。”

    “军中的马匹、粮草、军械他们得不到,还有民间的呢?”有人提醒,“看看郢城那群纨绔子弟,出游打猎时,哪一个不是配着宝剑,骑着好马?他们用的羽箭虽然不是军械司下面的工匠所造,但听说他们当时跟岑公子结交,都拿了他的羽箭去模仿。所以民间那些工匠打造出来的,也跟咱们军中使用的差不多。”

    “竟有这种事?”玉旈云皱眉道,“我军兵器都是军械司潜心研制,无论是样式还是用材都精益求精,竟让民间作坊轻易模仿?”

    “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吧。”陈熙山道,“初初我等发觉时,以为是军械库失窃,后来查明是民间仿造,平北公也曾命令禁止。但因此和岑公子吵了一架。或许是念及岑公子的身体,不想让他连一点儿开心之事也做不了,最终就……”

    就不了了之了?玉旈云挑了挑眉毛,未接茬。倒是另一个参将道:“也不是单单为了岑公子。其实自从王爷从西瑶带回了铸造秘要,我军铸造兵器所用之钢铁都添加重石,比民间所用寻常铁器尖利百倍。民间无法得到重石,所以他们铸造的兵器始终只有形似而已。”

    “民间并非不能铸造兵器。”玉旈云笑了笑,让大家不要误以为她是来追究责任的,“民间自有许多的能人。西瑶的铸造术也不是他们朝廷所发明,还不是民间能人不断探索,之后被总结出来?发动民间的能人为朝廷做事,才事半功倍嘛!要是为了防人造反,就把菜刀都禁了,那人家才真的要造反了。我们要对付的是少数反贼。治了他们,西疆自然就太平。”

    “王爷说得极是!”岑家军诸将不得不赞同。

    “下官有一事不明——”陈熙山转换了话题,“那馘国玉玺,怎么会在平北公府?当初清点皇宫宝物,下官也参与其中,记得搜到十七枚不同的馘国皇帝玉玺,全数当场加封,而后运送回西京。这当中应该不会有所遗漏才是。”

    “大人……”官阶最低的钱大虎方才一直未敢出声,这时插嘴道,“卑职当日也是负责抄查皇宫的。记得那馘国总管太监的清单上有二十枚玉玺。我军只是找到了十七枚。其他三枚,怀疑不是被废帝带去了楚国,就其余逃亡旁的皇亲贵族带走。若是这三枚中的一枚,倒有可能遗留在民间。只是竟被藏在平北公府,这实在蹊跷。”

    “啊!”一个参将忽然想起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个人……”才出声,便被余人狠狠地盯住,他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怕是关键所在了。玉旈云不追问,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岑家军诸将。曾经一同出生入死。就算他们不是那么喜欢这位心胸狭窄且野心勃勃的“黄毛丫头”,对她却相当了解。她不可能蠢到听不出方才话中的破绽,也不可能容许他们就这样糊弄过去。沉默了片刻,陈熙山终于叹了口气,道:“是岑公子的夫人……”

    “夫人?”玉旈云想起来了,在依阕关,那个陪着岑远在花园里散步的绝世佳人。

    “据说原本是废帝宫中绣房的宫女。”陈熙山道,“郢城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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