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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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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嫂子!”韩瑶这一声叫得可谓非常甜了。

    朱雀街上鱼龙作舞,暗香盈盈,锦衣司内,韩蛰走出狱门时脸色冷沉。

    这座牢狱建得坚固高大,墙壁都以打磨平整的石块砌成,只设一尺见方的小小天窗,牢内以火把取亮,种种刑具挂在两旁,每回走进去,都觉得阴沉可怖。

    但若不是这份长年累月攒出的阴沉震慑,那些铁骨硬汉也未必肯松口。

    他抬起衣袖,将溅在边缘的些微血迹擦去。

    副手樊衡紧跟着走出来,“彭刚既松了口,这边交给属下就行,大人放心。”

    韩蛰颔首,“河阳每年交的赋税有限,大半扣在了裴烈和彭刚手里。私吞军资、暗中谋逆这等大罪要问清楚,他二人在河阳侵占良田、欺压百姓的事也不能放过,事无巨细,全都问清楚。”

    “属下明白!”

    韩蛰挥手叫他回去,自踱步出了锦衣司,脸色微沉。皇帝荒唐无能、穷奢极欲,内监干政弄权、谗主贪利,地方上节度使又各自为政、跋扈骄横,纵然有祖父的铁腕,也难挽颓势。真要彻查,这些豪霸一方的人,谁没做过欺压盘剥百姓、视法度为无物的事?

    听说南边已有流民闹事,这艰难维系的太平景象,不知会在哪天轰然崩塌。

    锦衣司附近重兵把守,闲人不敢靠近,走得远些,渐渐听到鼓乐欢呼传来,是元夕夜热闹赏灯的百姓。巷外街上有花车驶过,凤箫声动,舞姬妖娆,引得纨绔少年们竞相追逐,呼喝不止。

    他往相府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而往朱雀街走来。

    街上人群熙攘,少女们挽臂而行,灯烛璀璨。走到辉明楼外,里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只因韩蛰气势冷厉,腰间悬着乌沉沉的剑,像是浑身带刺似的,旁人都避其锋芒,自觉让开条路,见前面有人堵着,还偷偷拽衣角提醒避开。

    韩蛰没费多少力气,便到了三层。

    雅间里,令容和韩瑶、唐解忧猜了一圈回来,博了不少彩头,都堆在旁边桌上。因底下有花车驶过,众人都聚在窗边看热闹,唯有韩瑶站在桌边,还在观玩高修远那幅画,目光一错不错。

    韩蛰进门瞧见,随口道:“什么好东西?”

    韩瑶没听见,倒是唐解忧听见,回头笑道:“是那位高公子送给表嫂的画。”因雅间门洞开,还望那边指了指。

    令容原本正跟杨氏说话,回头见是韩蛰,便只一笑,“是猜灯谜博的头彩,给瑶瑶了。”

    她今晚打扮得分外娇丽,青丝挽了十字髻,顶心束了金环,耳侧垂着丁香耳坠,簇新的团锦琢花衫下穿着月牙凤尾罗裙,身上一袭月影披风,领口丝带飘然。转过头时,恰巧一辆花车驶过,彩灯夺目,香气熏然,她盈盈笑着,双眸亮若星辰。

    十三岁的豆蔻年华,眉目如画,比去岁端午初见时添了些许韵味,笑容悦目。

    韩蛰点了点头,见令容仍回身跟杨氏说话,复看向那幅画——做得确实很好,比旁的灯谜彩头都贵重许多。

    韩蛰微诧,回头瞧向外面,就见熙攘人群里,田保那位姓高的表侄站在灯谜前,正跟人笑谈,灯谜高悬,那幅画隐约跟韩瑶眼前这幅相似。

    他收回目光,瞧见那句高山流水足相思,再一瞧韩瑶,暗自摇头。

    少年人啊。

    遂站到窗边,陪着杨氏看了会儿花车,待花车尽数过去,朱雀街上最热闹的盛宴便也过去了。杨氏动身起行,从辉明楼的后门出去,走了一阵,便到广通河边。

    游灯的船早就备好了,仆妇扶着杨氏和两位姑娘先上船,韩瑶回头见旁边的鱼灯有趣,想回岸去挑一只,带回府里玩。

    令容恰好还没上船,便道:“我去挑吧。表妹要吗?”

    “我不要了。”唐解忧笑着摆手。

    令容遂挪步去摊边挑花灯,韩蛰因见还有别家等着排队上船,便让杨氏先行,她看着令容。杨氏巴不得小夫妻独处赏灯,遂叫人开船,只给他俩留一艘小些的画船。

    令容挑好花灯回头,就见韩家的船已不见踪影,唯有韩蛰站在两三步外,薄唇微抿。

    花灯摊紧邻河岸,石栏旁有人趁着热闹放起烟花,孩童欢呼,少女轻笑。绚烂烟花映衬五彩华灯,令容索性驻足看了会儿,见人越来越多,笑着退让,不防撞到旁人,回身一瞧,却是韩蛰的玄色衣裳,暗纹细密。他站在那里,稳如渊停,伸臂护着她肩膀,像是揽在怀里的姿势。

    令容被人挤着,脚下没站稳,身子前倾撞在他胸膛。

    惶然抬头,就见韩蛰双眼深邃沉静,却不似平常冷淡。

    风拂动岸边柳树,明月挑在楼头,花灯柔和的光芒照在他脸上,硬朗冷峻。

    令容愣了一瞬才收回目光,握着两只鱼灯,“夫君,去乘船吗?”

    “嗯。”韩蛰别开目光,携她上船。

    桨摇水波,依河而行,两侧灯影绚烂,暗香隐约,连夜风都似柔和了。画船不大,两人对坐在内,隔着两尺的距离,都只瞧两岸花灯,没人说话。

    令容左右手各执鱼灯,半倚轩窗,渐渐绽出笑容。

    桨声灯影中,韩蛰忽然开口了,吩咐艄公,“往右边拐。”

    艄公应命,令容闻言瞧过去,右边的河渠旁虽也有花灯,却显得稀疏冷落,不似这边热闹繁丽。她觉得诧异,“母亲她们应该还在前面,去那边做什么?”

    “先坐过来。”韩蛰没回答,伸手给她。

    令容只好坐过去,留了半尺空隙,却被韩蛰揽住腰身,裹在他披风里,紧靠在肩上。他的神情冷峻如旧,身子却显然绷着,极低的声音传入令容耳中,“别慌,仍旧看花灯。”行了一阵,又吩咐艄公驶向更僻静的河渠。

    如是两番,周遭船只越来越少,那艄公似领会了意思,无需吩咐,自择僻路而行。

    灯影渐暗,夜风清冷,令容自知有异,紧绷着身子,呼吸都放轻了。忽听夜风里有利箭破空声传来,耳边金戈交鸣,韩蛰的匕首翻转,将连射而来的三支利箭击开,有一支铮然钉在船身,箭尾疾振。右边有箭疾射而来,冷风几乎扫到令容鼻尖,被韩蛰就势一拨,铮然转了方向,随后有人惨呼,扑通落入水里。

    令容心里咚咚狂跳,抱紧韩蛰的腰,被他揽着腾空而起,落在旁边民房。

    有呼哨声此起彼伏,仓促中就听那艄公喝道:“主人先走!”

亲吻() 
民房重檐歇山;铺了青瓦;令容刚踩实;就听韩蛰低声道:“躲在屋脊后面。”

    令容会意;忙矮身蹲着;双手轻攀檐头吻兽;整个人缩在两重屋檐之间。

    韩蛰转身之间剑已出鞘;如巨鹰扑向藏在附近的弓。弩手。他动作奇快,未待对方搭上弩。箭,便已扑至跟前;手起剑落,稳稳刺进对方琵琶骨中。那弩手一声惨呼,弓。弩脱手飞出;被韩蛰抬脚踢到艄公手中;趁势割了箭筒扔过去。

    艄公会意,迅速挽弓搭箭;瞧着有人射向韩蛰便放箭将射歪;一时间箭支纷飞;铮然之声不绝于耳。

    激战之中;韩蛰袖中哨箭窜出;发出尖锐哨鸣。

    令容竭力镇定,攀着屋脊从两檐夹缝瞧过去;便见河道两侧先后有数人扑进水里,暗沉灯光下鲜血浸染。因这一带多是人家后墙;无人游赏;连巡逻的官兵也不曾察觉。

    韩蛰将令容附近弩手都清了,跃过河面扑向对岸。

    利箭嗖嗖破空,艄公紧随在附近,箭头撞出重重火花。

    对岸埋伏的人不少,数支铁箭射来,虽被击飞,韩蛰的左臂却仿佛颤了下。不远处有呼哨声传来,韩蛰鸣哨应答,三起三伏,暂时丢下旁的弓。弩手,往逃窜的头领追过去,艄公见状紧随其后。

    不多时,两名锦衣司高手赶来,扑向对面的埋伏,捉住时却都是死士。

    令容仍躲在屋檐间,等了半天才见韩蛰和艄公回来,提着个男人,脸色阴郁。

    艄公自与锦衣司的人交割,韩蛰往这边来找她,令容正想钻出去,才探出头,就见方才被韩蛰刺穿琵琶骨的那人不知何时转到她斜前方的暗影里,以腿脚撑开弓。弩,那只垂落的手臂勉强搭箭,正瞄着韩蛰的方向。他显然是瞧见了她,因失了臂力,才设此陷阱等韩蛰自投罗网。

    令容大惊,高喊了声“夫君小心!”惊慌之下揭了屋瓦,便往那人砸去。

    韩蛰反应极快,按令容摔屋瓦的姿势猜出方向,矮身扑过去,瞧见暗影里蜷缩的身影,袖箭飞射而出。对方仓皇射出的利箭呼啸着贴顶而过,夹带了令容惊慌的呼声,他疾扑过去,堪堪接住失足滑落的令容。

    手臂传来断裂般的剧痛,韩蛰嘶地吸了口凉气,拳头紧握,忍住涌上喉头的痛呼。

    回头看那刺客时,头颅低垂,额角流血,正瘫在那里。

    韩蛰强忍剧痛过去试了试,那人呼吸尚在,像是被砸晕了过去——是今晚仅剩的活口。

    他阴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这才觉得眩晕,身子晃了晃。

    令容忙上前扶住,见他左臂玄色衣裳颜色暗沉,触手湿冷,脸色都变了。

    韩蛰就势扶在她肩上,声音有些嘶哑,吩咐那艄公,“箭上有毒,带几支过去,找解药拿来,半个时辰为限。”又让剩下两人守在这里等人接应,才半扶令容半扶墙壁往近处人家走。

    令容活了两辈子,除了临死前那支铁箭,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心肝乱颤,口舌干燥,偏偏还不能慌乱。

    她稳稳抱着韩蛰的腰,拐进巷中一处人家,褪了腕间两只玉镯给那妇人,“快找清水!”

    妇人为照顾襁褓里的孙子,今晚没去赏灯,方才就听见动静,只没敢出门,如今见娇滴滴的小娘子扶着重伤男人进来,又有那两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心中胡乱猜测,忙去井里打水。

    令容扶着韩蛰坐下,解开他半边衣裳,外头还瞧不出来,里头中衣几乎被血染透,触目惊心。褪下里衣,就见左臂近肩处伤口深紫,皮肉外翻,有些肿了。

    手忍不住的颤抖,她按着韩蛰的吩咐冲净血迹,颤声道:“夫君,怎么止血?”

    “不用。”韩蛰倒还清醒,掏出匕首递给她,“划开伤口,挤出毒血。”

    伤口血肉模糊,令容心惊胆战,握着匕首不敢划,被韩蛰握住手,咬牙割了个十字。那些人既是索命而来,箭头定有剧毒,令容知道轻重,颤声道:“你忍一忍,我小心些。”随手扯个东西垫在地下,双手拇指食指轻轻一挤,颜色深浓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出,韩蛰牙关紧要,肩膀微微颤抖。

    “再挤”他哑声开口,豆大的汗珠自鬓旁滚落。

    令容狠心又挤了几下,那血的颜色稍稍淡了些。

    颤抖着抬头,见韩蛰额边青筋暴起,却咬着牙不吭一声,脸色又十分苍白,像是要疼晕过去一般。他如此强行忍耐,全副心思都落在伤口上,八分的疼痛也要憋出十分的痛感来。

    令容仓皇之下无计可施,慌乱害怕得想哭,猛然心思一动,将唇凑过去,在他苍白汗湿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牙关紧咬的人,唇仿佛都是苦涩的,令容稍作停留,察觉他僵了一下,赶紧退开。

    柔软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韩蛰仿佛怔住了,睁眼看她,浓云翻滚的眼底布满血丝。

    “痛就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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