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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师爷-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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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落苼忽然停了脚步;冷冷地看着王小柱;道:“那乞丐同那‘羊’是何时出现在九合的?”

    王小柱被吓他的冷眼吓得一愣,片刻后才道:“没没多久;大概也就两日前。”

    “知道了。”寇落苼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扯了傅云书往里走。直到回了他房间;反手将门关上,才道:“这种行乞方式,名叫采生折割,是极为阴毒的一种手段。”

    傅云书一愣;“采生折割?”

    寇落苼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拎着水壶给他倒了一盏茶,道:“我们平常不是经常能看到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乞丐么;其实许多这样的残疾乞丐,原本与我们一样;都是健全的正常人。”

    傅云书面露惊恐;道:“你的意思是”

    “采,即采取;生,指生坯,折割便是刀砍斧削之意。采生折割,就是将正常的健全人抓来,特别是小孩子,斩手或砍脚,将他从一个健全人,变成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形怪物。”寇落苼道。

    “可”傅云书结结巴巴地道:“可那头羊那个人身上的羊毛怎么解释?即便是刀砍斧削,也不能让一个普通人身上长羊毛?”

    寇落苼道:“先捉来一个孩童,再养一头羊,将孩童剥衣捆住,用药使小孩整副皮囊烂掉,再用针将浑身扎遍,使其鲜血淋漓,趁血还热时,便杀羊,将羊皮剥下,包在孩童身上,使人血羊血相胶粘,再栓上锁链,牵上集市,以‘东洋异兽’之名骗人钱财。用此法,十不得一活,可若成一羊,便可长久获利。”顿了顿,又道:“他们将其称为,人羊。而除了人羊之外,另有人狗、人熊曾现世间。”

    傅云书手中茶盏跌落,碎了一地的瓷片。

    寇落苼无奈地蹲下身去帮他把碎瓷片捡起,边捡边说:“以后再跟你讲这些事就不让你喝茶了,说一回摔一回,家里的杯子都快不够用了。”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东洋异兽’,其实是个可怜的小孩子!”傅云书却没听他在念叨什么,“腾”地站起身就要朝外冲去,“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把人救下!”

    “且慢!”寇落苼连忙将人拦下,“不要冲动!”

    傅云书诧异地看着他,问:“为何?区区一个老乞丐,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需要我来忌惮不成?”

    寇落苼道:“若只是区区一个老乞丐,我早就当场将人拿下了,还用得着把你拉回家来细谈?”顿了顿,牵着傅云书的手把人拉回桌边,又按着肩膀坐下,道:“因‘采生折割法’来钱快且多,先帝时有无数乞丐纷纷效仿,后竟自成一派,名唤采生门。后新帝登基,改法严惩,采生折割者,一律凌迟处死,家产全部罚与死者之家,这才将这股邪风压了下来没想到安稳十三年,如今竟又见人羊,可见采生门未灭。”说着,他重重一拍傅云书的肩膀,道:“傅兄,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打草惊蛇。”

    傅云书垂头丧气地道:“我知道了。”

    寇落苼道:“我去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晚上回哪里去。”

    说完匆匆出门,没过多久又匆忙赶回,板着脸关上房门,一言不发。傅云书见他神情凝重,心中忽生出不祥的预感,忙问:“怎么了?”

    寇落苼眉头紧蹙,道:“那乞丐和人羊不见了。”

    寇落苼指派了王小柱去盯人,谁知王小柱去了没多久就慌忙回来禀报,说连人带羊都没影儿了,他问了在周围摆摊的百姓,说是那乞丐在让羊写完字没多久后,就称身体不适,牵着羊急匆匆地走了。

    “还真是谨慎,”寇落苼幽幽地道:“我只不过多问了一句,便起疑跑路了,怪不得在严打之下还敢行此阴毒之事。”

    “莫慌,”傅云书镇定地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绝对出不了九合县,我命人快马加鞭传令闭锁城门,无论如何,先将这二人找到再说。”

    九合县除却周遭有土匪慑人,倒也一贯安稳平静,县令忽然下令封锁城门,官差骑着快马从长街上如风掠过,城门缓缓关阖,惊倒了全县百姓,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嘀咕着是不是县外金雕山上的土匪们有什么大手笔?

    紧接着捕快们纷纷前来敲门,板着脸一家家询问是否看见过牵着羊的古怪乞丐。

    县东头卖豆浆的王老柱紧紧地牵着王小柱的手,关切地问:“儿啊,饭吃过了没啊?”拍一拍他结实的手臂,哀叹道:“肯定没吃过!你看你咋就瘦成这样了?”

    “爹!”王小柱瞥见身边同僚憋笑的脸,窘迫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我在执行公务呢!”

    “执行公务咋了?!”王老柱瞪着眼睛一吹胡子,“执行公务就不给吃饭了?”从摊头端起一碗热腾腾的豆浆送到王小柱嘴边,道:“来,赶紧的,趁热喝了。”

    王小柱拗不过,只得捏着鼻子灌药一般“吨吨吨”地将整碗豆浆灌下,然后一抹嘴巴,在王老柱满意的眼神中问:“爹,这两天咱县里来的那只会吟诗写字的羊你知道吗?”

    “知道啊,那羊的模样丑得很,辣眼睛。”王老柱嫌弃地摆摆手,又凑到王小柱耳边得意地道:“爹看了,没给钱!”

    “爹,”王小柱问:“那牵羊的乞丐可能是个拍花子,县令大人要抓他去审问,你看见他了吗?”

    “嗯”王老柱捋着山羊胡子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先前忙着卖豆浆,倒确实没怎么注意看,现在想想,好像不久之前确实有个牵着羊的老头儿着急忙慌地从这儿过。”

    王小柱忙问:“他朝哪儿去了?”

    王老柱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儿!”

    王小柱与同僚对视一眼,“追!”

    眼见儿子撒开丫子跑得就要没影儿了,王老柱扯着嗓子喊:“儿,记得吃饭呐!”

    王小柱边跑边挥手,“知道了,爹!”

    两人朝着王老柱指的方向一路追,直到天色也沉,跟着王小柱一块儿抓人的那个衙役终于吃不消了,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王小柱,是不是你爹老眼昏花看错了啊?这追了半天连根羊毛都没见着。”

    王小柱虽然心中也这样怀疑,但自家老爹还是要维护的,“你才老眼昏花呢!我爹眼睛亮得很!你身子虚就直说,我自个儿去追。”说完深吸几口气,直起身子继续朝前走去,没走几步,一处草丛忽然晃了晃,里头隐约传来一个声音——“救命。”

    这个声音极细极轻,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羊发出的最后悲鸣。

    另一个衙役也听见了,此时夜风幽幽,吹得人毛骨悚然,他战战兢兢地问:“是谁?是谁在说话?”

    王小柱吞了口唾沫,抽出腰间佩刀,磨磨蹭蹭地挪前两步,用刀轻轻将草丛拨开。

    草丛里躺了一只毛团,模样似羊,却没有蹄子,两只人手一般的爪子揪着草轻轻地晃,听见响动,它转过脸来,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晶亮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王小柱,启唇道:“救我。”

    乞丐见事情败露,弃“羊”独逃。王小柱同另一衙役问附近村民借了块门板,将“羊”搁在门板上,一前一后抬回了县衙。

    “羊”一得救便陷入昏迷,直到了县衙仍是紧闭着眼睛。两人将它放在傅云书面前,正要将它叫醒,却被傅云书抬手拦下,道:“他刚逃出生天,想必累极,让他睡一会儿,你们不要吵他。”

    寇落苼蹲下身去,轻轻拔了下它脸上覆盖着的毛,不知是尚未长牢还是如何,竟轻易连皮带毛扯下一大块来,露出羊毛下一张乌漆嘛黑的脸来。这张脸有鼻子有眼,嘴唇小小一点,眼睫纤长,以前想必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傅云书看寇落苼随手便扯下一大块皮毛来,吓了一跳,连忙打了下他的手,“你干什么呢?”

    寇落苼回头委屈地看着他,“我没用力,轻轻一扯就下来了肯定是那个乞丐技术不到家!”又立即转移话题,问:“哎,怎么就把这‘羊’带了回来,那个乞丐老头儿呢?”

    王小柱说:“我们在那儿附近就差掘地三尺了,可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傅云书颔首喃喃地道:“肯定是嫌带着这个孩子跑太过累赘,弃卒保车,自己落跑了。”复又抬头,道:“城门已闭,他跑不出多远,再多张贴几张悬赏告示,务必要尽快把人逮到我面前!”

    “是!”两人领命而去。

    傅云书正要松一口气,余光却瞥见寇落苼的手又耐不住寂寞在那个可怜孩子身上揪了一把。

    “哎呀,又揪下来一把。”寇落苼看着自己手上带着皮的羊毛道:“看来粘得真不是很牢嘛。”

    傅云书忍无可忍,咬牙道:“寇落苼!”

    寇落苼盯着自己手中的这团羊毛看了许久,忽然正色道:“浥尘,你快去将县里的几个名医召来。”

    傅云书忙问:“怎么了?”

    寇落苼轻轻揉了揉那孩子身上脏兮兮的羊毛,道:“他兴许还有得救。”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采生门(七)() 
闻言;傅云书大为诧异;却也并未多问,急匆匆出门去命人请大夫了。眼下天色分明已晚;因近日来县令府事务繁多;几个大夫得了吩咐要随时待命;只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竟纷纷到了府里;见了神色紧张的傅云书;忙齐声问:“傅大人,可是寇先生的伤势加剧?”

    “不是。”傅云书道:“此事情况说来复杂;各位大夫请随我来。”

    几位大夫随傅云书入了厅;寇落苼正蹲在厅中央;扭头看了眼他们,起身让到一旁,露出躺在地上那只古怪的“羊”。几位大夫中也有看过那场热闹的,轻轻地“咦”了一声;道:“傅大人;这不是那只能写字吟诗的东洋异兽么?怎么到您府上来了?”

    “这并非所谓的‘东洋异兽’,”傅云书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啊?!”几位大夫既惊且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多言。

    傅云书道:“此番将几位请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孩子,还能不能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几人对此种情况别说医治;都是听都未曾听说,一时犹疑。只有邵大夫对诸多疑难杂症都颇有研究,思索片刻便大步上前,蹲下身,捏住小孩儿的一只手按了会儿脉,道:“脉相虽虚,倒也平稳,性命应无大碍。”捡起寇落苼刚才扯下又扔在地上的皮毛看了看,又凑到鼻前嗅了嗅,又看了看小孩儿被扯下毛后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块脸皮,啧啧摇头叹息道:“作孽啊,竟将好好的一个娃儿折磨成这样。”

    另几位大夫听他这样讲,也按捺不住走上前来,将这小孩儿团团围了起来。有位大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这羊毛应当未覆在这小娃娃身上很久的时间,人皮与羊皮还未黏连牢固,不然不会轻易被扯下,若将羊毛揭去,再敷药疗养,兴许能复原。”

    傅云书有些欣喜,“当真?”

    寇落苼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让你把大夫们请来,只是”他顿住,又对几个大夫们朗声道:“这孩子几乎全身都被羊皮所覆盖,若全部揭下,露出原先受损皮肤,会否伤及他的本体?”

    邵大夫颔首,道:“寇先生所言有理,这孩子被人用针刺遍全身,若贸然揭下,受损皮肤无法抵御侵袭,反倒会另生祸端。”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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