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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不虞-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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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敛抹了一把她嘴角的血,只能干巴巴的说:“眉若,别说了,你不会死的,我让阮奚来救你。”

    谢眉若奄奄一息,泪水止不住的流,口中喃喃的对她说:“少主,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楚敛蹙眉沉声道:“快去叫阮奚,让他给我滚过来。”

    “少主,少主,我真害怕,好多死人,真的好疼啊,好疼啊!”

    “不,眉若,是我委屈你了。”楚敛有点可怜她,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救了谢眉若出火坑,即便是利用她也理所当然,哪怕是整个谢家在她手中,也可以当作棋子,更何况一个不得宠的女儿。

    她应当感恩戴德才是,自己给了她庇护,才能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谢眉若背叛自己就是罪无可恕。

    可到底,而今她才明白,是自己将她拉出一个火坑,生生又推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阮奚一看谢眉若伤口的位置,又为她把脉,最后摇头道:“少主,已经不行了,刺中了心脉。”

    楚钰剑神情些微黯然,她擦净了手上的血,低声自语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含章看到她的面容,隐约明白了什么,只看一双眉眼,活生生年少的薛敬轶,他知道当年的事情里的隐情,也劝阻过楚肆,可他到底是不清楚,三弟楚帧应是最清楚的。

    楚敛口齿冷然,徐徐道:“今日兵戎相见,实非我属愿,但是灭族之仇,不能不报。”这铸剑山庄与她已是囊中之物,楚敛不能不得意的。

    “好歹楚家也将你养大成人,你就是如此回报我们的吗,楚敛,别忘了,你喊了家主十多年的父亲。”楚钰剑眼神冷淡,满覆寒霜,霍然怒声吼道。

    “不杀你们,难道我还应该感恩戴德不成?”楚敛声声凛然,心硬如石,忍不住带着无限的恶意,口吻清淡地说:

    “是你们自己,创造了置自己于死地的兵刃,铸剑山庄,多么辉煌的存在,但今日之后,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楚敛,你太贪婪了。”楚钰剑盯着她,冷声说。

    楚敛昂了昂下巴,道:“那又如何,我是楚氏少主,你们谁敢将此事说出去,你们没有机会了。

    今夜之后,铸剑山庄里的各位,将不幸罹难,只留存少主一人,楚少主过于悲恸,闭门谢客。”

    楚含章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想做什么,灭门吗?”

    “灭门不敢,只是恕我,不能给你们卷土重来的机会。”楚敛徐徐地坐了下来,双手撑膝,看着他们目中含笑。

    “楚敛,你疯了。”楚钰剑忍不住斥骂,恨不得立时扒了楚敛的这层面皮,咬牙恨齿道:“什么所谓的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你的野心掩饰罢了,你对薛氏根本没有任何感激之情,何谈复仇之说。

    楚敛,就算你真的是楚家子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你敢说,今日的事情不会发生吗,你不会亲手杀了你的兄长吗,弑父杀兄吗?”

    楚敛突然自我嘲讽的嗤笑一声,霍然而笑,摇着头道:“这很难说呀,兴许我真的会,不过,若真的是血脉相连,我没准还留各位一条命呢。”

    “我楚氏男儿顶天立地,无需与你这狼心狗肺之人求饶。”

    楚敛抿紧了唇,她指骨抵住了额头,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说是交战,不如说是碾压式的屠杀,楚家的几位主子带着所有的人负隅顽抗,晦暗不明的光影落在众人的眉眼上。

    楚敛一一的看过去,为首的楚含章父子,他们目光炯炯,没有任何退缩之色。

    这其中却没有楚肆,他会在什么地方呢,他可不像是会当缩头乌龟的人。

    “你休想进入铸剑阁。”楚含章父子率人持剑守阁,誓死不要楚敛踏进一步。

    “那我就杀了你们,再进去也不迟。”楚敛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她眉骨高深,眼睑一如从前的纤长秀气,白皙面皮却透出青色来,额上伤疤越发狰狞起来,透出一股阴狠的气息。

    “那就不要废话了。”

    抬手,落下,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想过,少主的剑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多年来,铸剑阁第一次遭遇了血洗。

    这是楚敛多年来,第一次进入铸剑阁,楚肆是楚家主,但真正能够铸剑的楚含章,掌握官场人脉的是楚岷,行商敛财的是楚帧,铸剑山庄能够维持到现在,缺一不可。

    她手中的饮鸠剑,就是当年楚含章的骄傲,迄今为止,楚含章手下过了上百把剑,可唯独这一把饮鸠剑,谁与争锋。

    “少主,槐花剑不见了。”槐花剑之前被楚家收回来了,直接交给了楚含章,应该在铸剑阁里的,方才也没看见楚含章父子用的是不是槐花剑。

    “许是趁乱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拾走了。”楚敛并不太在意。

    总之日后,这里也不是从前的铸剑山庄了,一直都是徒有虚名罢了,没了乌衣骑,整个楚氏一族都不复存在,何谈一个山庄了。

    躺在地上的楚可言渐渐失去了意识,他模糊记得那个人曾指点过他,那人外罩的长袍外衫角落绣几杆翠竹掩映,风流蕴藉。

    微凉的衣袍轻轻掠过他的手,鼻尖拂过清冽优雅的冷香,那人没有停留的,抬脚越过他往里走去。

    他们正在屠戮他的同伴,可他没有力气去杀了这个人,他的手不停的轻颤着,最终在无力与悲凄中停止了挣扎。

    “楚宁憬?”楚敛的声音里带了点疑惑,似乎很不解,楚宁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拧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宁憬面色坚毅道:“自然是来阻拦你伤害楚家。”

    楚敛有些匪夷所思的笑,她扯了扯嘴角,阻拦她,伤害楚家,这句话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她都不会如此惊诧。

    可这个人,是楚宁憬,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被楚家鄙夷厌弃的少年。

    半晌,楚敛又笑不出来了,楚宁憬尚且如此,其余的楚氏子弟更甚,就连先前的自己,亦是如此。

    为什么坏人总是得不到惩罚,这是楚宁憬心中的疑问,他总也不明白,现在少主应该就是最大的坏人了。

    楚敛威胁道:“你乖乖的滚一边去,我可饶你不死。”因为楚宁憬的挺身而出,其他人显然也有所触动。

    楚宁憬红了眼睛,他缓缓站了起来,大吼道:“你休想。”

    这少年随即一头撞向了楚敛,双臂如同铁箍死死搂着楚敛的腰,竭力把他奋力往后推去。

    “呃!”楚敛一时不防,被他抱住腰腹,向后顶撞得连连倒退几步,登时弓起手肘,毫不留情地狠狠向下一砸,楚宁憬的后背遭受重击,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楚宁憬你找死,滚开。”

    楚敛森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膝盖狠狠向上一顶,随手一掌将其掀翻,楚宁憬被她打得意识模糊,紧接着腹部一疼,顿时凌空飞了起来,很快就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别打了。”

    他挣扎着滚了一下,疼得爬不起来,他不明白,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又糊里糊涂的看着这个家族被少主亲手摧毁。

    为何呢,这里不是家吗,不是他的家吗?

    没有人来解答他的疑问,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也看不到那场对决,不知道最终是谁胜谁负。

    他睁开眼看,淌下血来,阶下被染红,青檐廊下,灯火辉煌,简直就如葳蕤盛世一般,他想,这境况就是二十年,也不见得能看见一次。

    父子对决,荒唐,荒唐,楚宁憬低下头去,撑着手臂,努力了多次都爬不起来。

    楚敛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然道:“真是楚家的好孩子,来人,给我带下去关上。”很快就来了人将楚宁憬强制押走。

    苍梧堂,楚肆一身石青绣柏枝纹直裰,身姿挺拔,在檐下负手而对,晚风轻拂过堂前翠竹,楚凡侍立一旁,垂眸低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敛看着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天她分明等了太久,满身心的伤疤与疲倦乏力。

    “少主。”

    楚敛从容的穿越过人群,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着这个中年男人,长袍飞扬,她已经从那个茕茕孑立的孩子,长成了而今足以与他分庭抗礼的楚敛。

    “这些年,你把我当做什么,当年,你又是为了什么?”楚敛不知看到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在拆穿了一切后,他不是父亲,连义父都不算,他是仇人。

    在江湖上,此时即便手刃了他,江湖好汉也只会拍手称快,道其乃是烈性儿女,为报灭门之仇,隐忍多年。

    “杀了这么多人,你满意了吗?”

    她手持饮鸠剑,咬紧了后槽牙,面皮绷的紧紧的,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挑起唇角,身姿僵直,音色清越朗然,昂然道:

    “你杀我父,我便杀你子,你灭我宗族,我便屠你满门。楚家主,意下如何?”

    夜风来袭,门外杀声渐低,幽香沁脾的荼蘼花香也被带了进来,烛火葳蕤,楚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也是这一日,他站在这里。

    薛敬轶携剑走了进来,站在这里,一言不发,他知道了他的背叛,无需再多说什么。

    “我可真喜欢乌衣骑的准则,胜者为主,如今,我即可取而代之,位置玄衣。”

    “真的是你杀了他,你知道,他对你真心实意的好。”楚肆悲从中来,他这辈子,从未看重过太多人,就连结发之妻,也是可以舍弃的。

    “真是太像他了。”像极了他所憎恨的薛敬轶。

    楚敛一步步的走近,握紧了手中剑,仅仅一步之遥,他狰狞可怖的眉眼沉寂下来,楚肆沉默了很久,才带着一点可惜,说:“你生的,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

    楚敛的脸上带了讥嘲的笑意,她提起长剑,垂下眼帘,手指很温柔的抚过剑身,她知道,楚肆是非要除掉她不可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是啊,的确不像。”楚敛知道她生身母亲惊艳绝伦的美名,甚至引来了杀身灭族之祸。

    “你记得薛鼎吗,知道遥湘吗,看见过当年薛氏一族的灭门之祸吗?”

    楚敛当然没有,她尚且在襁褓之中,即使是亲身经历了,怎么会记得。

    楚肆口齿冷锐,锋利无比,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怒火中烧,直指楚敛内心道:“你所想的,无非杀了我,而后取而代之罢了。”

    “我对父亲您的养育之恩,充满了感激。”楚敛道貌岸然地说,她原本就很擅长做出这种样子来。

    现在面对楚肆如今的仇人身份,更是言辞伪善,作出喟叹的语气道:“可惜,兄长没能看见这一幕啊,我对于他的逝去倍感惋惜。”

    楚肆闻言呲目欲裂,嘴角微微抽动,面对楚敛的挑衅一忍再忍,可听到楚虞的名字,所有的愤怒涌上心头,文嘉是他唯一的子嗣。

    楚肆赤红着眼,满满的血丝,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直直的盯着她,楚敛还没有反应过来,不防一声怒吼:“畜生。”

    话音未落,楚肆一掌打在楚敛的身上,她眼前仿佛荡起一片血色,被打的耳鸣目眩,顿时整个人内里五脏都被移位般,剧痛难忍,致使她连连踉跄退了几步。

    紧接着,“噗”地从嗓子里一口吐出鲜血来,落在青石板地上浓稠刺眼,衣襟被血色浸染,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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