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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完血后便是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
离他不远处，堆得满满的都是尸体。
有生疏的面孔，也有锦衣卫里熟悉的面孔。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所有的血都是那些死了的人的。
可是，虽然宋序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是他的五脏六腑已经无药可救。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器官的凋落和衰败。
在刚才那场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战斗当中，他每挥出去一刀，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剥落了一层。
到最后，他把所有想要杀了他的人都给杀了，而他自己也支撑不住。
宋序以为，他还能做完这最后一个任务，还能在任务完成之前，把毒害他的凶手给找出来。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行了。
他可能，做不到了。
“宋序？！”
就在这时，一道仿佛已经深深烙印在宋序脑海中的声音响起。
宋序先是一惊，而后抬起头，便看到那个身影非一般地朝自己跑来。
“你怎么样？”席缨跑到宋序的面前就跪下来，眼中已经浮起一层泪光。
太惨了，太惨了！
宋序的衣服上、头发和脸上全都是血！
这让席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鼻头一酸，飞奔而来。
宋序盯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生怕这是他临死之前出现的幻觉。
他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摸席缨的脸却怕自己把幻觉给戳破。
席缨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你说话啊！”
宋序低头看着自己被席缨抓住的手，温热的感觉让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事实。
席缨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宋序反手握住席缨的手，眼睛发亮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一直都跟着我？”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能站起来吗？我们回去，让大夫给你看看！”席缨说着就要搀扶宋序站起来。
宋序握着刀的手一松，长刀落地。
下一瞬，他双手按上席缨的肩膀，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宋序的胸膛很硬，怀抱温暖。
泛着血腥味和清新阳光味的气息瞬间冲进席缨的鼻腔里。
她愣住。
不远处，躺在地上、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许弈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嘲讽一笑。
“又不是生离死别。”他低声哼了一句。
但心中却是满满的嫉妒。
嫉妒和席缨拥抱的人，是宋序。
“宋序？”席缨的头压在宋序的肩膀上，眼珠子转过去看着宋序耳后的头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
低沉略哑的男低音非常诱人。
“你先松开我，我们回去看大夫好吗？你这样浑身是血，我看着很”
“很什么？”
“很心疼。”席缨垂下眼眸，往宋序的怀里又钻了钻。
宋序微微一笑。
女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吗？
明明刚才还说让他放开她，但是现在却又往他的怀里钻。
她到底是想要放开呢？还是更紧地抱住她？
“我没有受伤，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是那些人的。”宋序解释给席缨听。
“胡说，你以为我没有看见吗？你嘴边的那些血明显是你自己吐出来的，难不成你要跟我说，是有人往你的脸上吐血的吗？”
第1967章 握不起的刀，放不下的你：锦衣卫 51（）
席缨这话一说出口，没想到宋序竟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笑了两声，便又开始咳嗽。
这是他第一次在席缨的面前咳嗽，也是第一次在许弈秋的面前咳嗽。
血沫顺着他从喉腔咳出来的气流一同喷洒出来。
许弈秋嘴角扬起的嘲讽弧度突然僵住。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拼了所有力气坐起来，盯着宋序看。
宋序缓缓抬眸看向许弈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宋序什么都没有说，许弈秋也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他们彼此什么都懂了。
宋序懂为什么会有锦衣卫的人对他下手；
许弈秋懂为什么身体一直很健康的宋序会咳血。
许弈秋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凉之感。
在和宋序没有利益关系牵扯之前，他和宋序曾经是兄弟。
是那种很好很好的兄弟，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兄弟。
但是时过境迁，当人心开始变化的时候，誓言就成了一团狗屁。
许弈秋的确是想要杀宋序的，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是自己动手。
当宋序真的要死了，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心中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悲凉，是遗憾，是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的兄弟，他的兄弟啊！
宋序移开视线，手掌覆盖在席缨的后脑勺上。
他的声音温柔，就像席缨记忆中的那样。
“是，我没有受外伤，但是被人打了几拳，有内伤。”
“那赶紧回去看大夫！”席缨连忙说道。
“好，都听你的。”
席缨搀扶着宋序下山，把失血过多的许弈秋留在山上。
就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许弈秋躺在枯黄的草叶中，看着太阳渐渐垂落成通红的夕阳。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觉得自己就像这即将沉没的夕阳一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夕阳下走上来。
那人红衣如火，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热烈两分。
“许弈秋！”
叶羽童按照席缨给的路线来到这里，果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许弈秋。
在看到许弈秋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大喊着跑过去。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伤了你？！”叶羽童浑身的怒气不可挡。
许弈秋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还是先下山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没有办法说话。”叶羽童说着便蹲下身子，把许弈秋背在身上。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许弈秋能够感觉到她的吃力。
相比较席缨随心所欲的拖着，叶羽童小心谨慎的背就有难度很多。
意识快要不清醒的许弈秋听着叶羽童一直在跟他说话，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席缨。
他觉得他可能有被虐待的倾向，否则为什么会放着一直对他好黏着他一心一意爱他的叶羽童不喜欢，却喜欢上了对他下手那么狠差点要杀了他的席缨？
他应该是脑子有问题。
但就算脑子有问题，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喜欢上席缨的这个事实。
*
这些天，村子里死了很多人的事情让村民们人心惶惶。
第1968章 握不起的刀，放不下的你：锦衣卫 52（）
虽然这些人都不是村子里原本的人，但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尸体，对于这些一直勤勤恳恳老实巴交种田的农民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而严老爷也派人安抚了村民的心。
这个村子里，严府就顺带充当了官府的角色。
同时严老爷也在查这么多人到底是谁杀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查出头绪来。
宋序一直在养病。
给他看病的大夫被他收买，并没有向席缨说出他已经中毒的事情，只是说要让他好好休息。
刘晴君完全没有机会见到宋序，席缨倒是一直都陪在宋序的身边好好照顾他。
许弈秋那边则是有叶羽童一直照顾着，他的伤势要比宋序更加严重。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让大夫来给他看病。
虽然当时叶羽童不明白为什么许弈秋坚决不要找大夫，但她依旧尊重许弈秋的想法，自己上阵给许弈秋医治伤口。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的手段已经和大夫差不多。
等许弈秋好一点后，他告诉叶羽童，他们在抓捕一个就在这个村子里的要犯。
今天，是受伤后的第五天。
叶羽童从许弈秋的房间里退出来。
许弈秋的情况好了很多，所以她，要去找席缨了。
席缨就住在宋序的房间里，她知道。
叶羽童走在长廊里，经过严少爷院子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声音
有点熟悉。
不过这不管她的事，她也就没管。
一路来到宋序的房间门口。
叶羽童还没有走过去，就看到席缨和宋序两人开门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散步什么的。
“席缨。”叶羽童叫了她一声。
席缨抬眼一看，不远处的人是叶羽童。
“有什么事吗？”她淡淡地问道。
席缨的实力已经在众人的面前显露过，所以她不用再装什么都不懂的懦弱小女孩。
叶羽童看了宋序一眼，对席缨：“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她故意加重了“单独”这两个字的发音。
席缨盯了她几秒。
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宋序：“要不然你先待会，我等会和她说完话以后再和你一起去散步。”
宋序一笑：“你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我不着急。”
宋序回了房间，关上门，席缨朝叶羽童走来。
“你要跟我单独说什么？”
叶羽童看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去小花园吧。”
席缨没意见。
两人来到小花园。
叶羽童走到秋千旁坐下来，晃悠了两下，这才说道：“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席缨原本懒散的目光顿时就精神起来，直直地看向坐在秋千上的那个女人。
叶羽童的手抓着秋千两边的藤条，没有看席缨，而是看着地上的鹅卵石路说：“我一直都想要确定你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现在，我终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你是。”
席缨没有吭声，等着叶羽童继续说。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能说出这样话的叶羽童——
是黑暗空间的人。
第1969章 握不起的刀，放不下的你：锦衣卫 53（）
“我在各个世界游荡，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一生，你知道为什么吗？”叶羽童随意地晃动着秋千，问道。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得到席缨的回复，很快就接着说了下去。
“因为我要找一个人，找到她，然后杀了她。这样一来，我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席缨问：“你要找的人是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叶羽童停下所有动作，抬眼看向席缨。
她突然就笑了，“对，就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来杀我？”席缨微微眯眼。
席缨感觉不到来自叶羽童身上的杀气。
难道是她隐藏得太好了？
“你听我说完呗。”叶羽童又低下头去，“其实我也真的很奇怪啊，为什么选我去杀人，难道就因为我以前是个太妹？我只是嘴上狠，真让我去杀人我是不敢的诶。而且在那么多个位面，我居然都没有遇到你。这算是什么事？”
“不过就算现在真的遇到了你，那我也不想杀你。杀不杀得了你是一个说法，就算我真的杀了你，那我岂不是要回到我现实中的世界？
我不想回去。”
席缨靠着假山，淡定地听叶羽童向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