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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日影西斜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才打开，端木笙手里端着由一个托盘缓缓走了出来。外面的人看到托盘里的东西时，全都变了脸色，子若差点吐了出来，赶紧将眼睛闭上。
“子若，把这个东西拿去丢掉。”端木笙将装了满满一托盘的肿瘤递了过去，这都是从王壮他娘脖子上割下来的。
“小姐我……”子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哆嗦着手不敢伸过去。
“还是我来吧。”掌柜的将托盘给接了过来，子若立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真不知道她家小姐是怎么一点点将这些东西独自割下来，还能面不改色的。
端木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一眼子若，本来她还想将自己一身医术全都教给她，没想到才看到这点就吓得不行了。
若说全场唯一最淡定的就是萧晟了，他在战场上看到的血腥场面比这个可怕的还要很多。倒是看着端木笙一身的血觉得有些心疼。“辛苦了。”
端木笙却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一直在外面等着么？”
“刚从外面回来，这件事子若已经跟我说了，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在你身边保护你，是我不好。”萧晟道。
堂堂王爷就这样乖巧认错，旁边的人全都暗暗惊讶，没想到萧王竟然这样宠着未来的王妃。
端木笙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我自己就可以了，你有你的正经事情需要做，怎么能怪你呢？”
王壮已经在手术室打开的第一时间里冲进了手术室，王壮的娘已经被包扎好，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手术服，现在正在昏睡。
“端木小姐，我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王壮大声问道。
“现在还是观察期，你先不要动她，估计今晚就会醒过来的。”端木笙走了进去，“我就在楼下，你娘一醒过来就告诉我。”
因为怕她心里有压力，端木笙在麻醉药里面加了一点可以让人昏睡的药，手术的全程她都是睡过去的，现在药效还没有过去，所以还没有醒过来。
萧晟和端木笙在楼下下棋，快要过二更天的时候，王壮才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彼时端木笙已经是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见他一晃而过的身影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端木小姐，我娘醒过来了，但是现在她疼得厉害，你能不能去看看？”王壮一脸的担心道。
端木笙这才松了口气，现在醒过来还算是正常，她就怕一旦有什么她也不可控的因素，导致手术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先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换做在你身上动一刀子你疼不疼？”端木笙虽然口上这么说，但还是跟着王壮一起上了楼，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进了手术室。
刚进去就听见王壮的娘躺在床上，不住地哀嚎着：“哎呦疼死我了，快让我死了算了。”
这样的场面端木笙见到的多了，她轻车熟路地准备好了止疼针，作势就要给王壮的娘注射，却被王壮一把拦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注射器，以为是什么暗器，怎么的都不肯让端木笙注射。
“我连你娘的手术都已经做完了，要是想要害人，为什么刚才不动手，还要劳心劳力一直到现在才动手，麻烦你动动脑子行么？”端木笙没好气道，折腾了一天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个不用你娘就继续疼着，反正我没有任何损失。”
“给我，就算是死了也比在这里继续疼着好。”王壮的娘在后面弱弱地呻吟道。
王壮无法，只好将路给让开，有些不忍地看着端木笙给他娘注射了止疼针。
“这个药效半个时辰内就会起作用，到时候就不会这么疼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等到明早起来看看什么情况。”端木笙说着帮老妇人垫了一下脖子下面的软垫，防止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碰到刀口。
这倒是让王壮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自己欠了端木笙的，现在还要这样怀疑人家，实在是有些混账。
他看着端木笙走出去，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端木小姐！”
“还有事么？”端木笙转过头看着他。
“今天进手术室之前我说的话还作数，你的恩情我王壮一定会还的，这诊费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你的！”王壮坚定道。
“好，不过我的钱你先不要着急还给我，赚了钱先给你娘买点好吃的，以后不要再生病才是。”
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再回侯府也已经来不及，端木笙早就叫人给侯府传了信回去，说是自己在药铺就诊，可能赶不上回去，端木熠虽然颇有微词但还是同意了。自从上次端木熠坦白那件事之后，竟然变得比以前还要严厉，更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
端木笙住在药铺备用的客房里面，萧晟因为担心她也留了下来，只是客房只有一间，两人倒是有些为难。最后还是掌柜的说客房有里外两间，二人才堪堪能住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留下的原因（）
晚上萧晟躺在外间的小榻上辗转难眠，里外间就隔着一个屏风，他甚至能听见端木笙翻身的声音。
在端木笙第十次翻身的时候，他忍不住道：“睡不着么？”
里面很快传来闷闷的“嗯”一声。
“担心病人？”
“有一部分，她这个病还不算是特别棘手。”端木笙淡淡道。
“那另一部分难道是因为我？”萧晟问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地笑了笑。
“之前和皇上见过的几面，发现皇上有很严重的肺病，估计寿命也不会很久了，三年之内必定会生一场大病，估计萧景瑞也知道这件事，现在才会频繁的动作。”端木笙道，距她第一次见到皇帝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皇上的病似乎恶化的很快。
“可是皇上似乎对自己的病并不怎么上心，或者说他还不知道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萧晟奇怪道。
“陛下自己不知道，萧景瑞又怎么会知道？”端木笙说着，突然有些惊恐地闭上了嘴，她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不敢继续往下猜想。
萧晟明显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忙道：“不会的，萧景瑞这个人虽然卑鄙，但是还不至于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会不会亲手杀了他？”
萧晟陷入沉默，一直以来，他对于皇帝都是一种很微妙的感情，尽管那个人一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但是他们还是流着相同的血液，对东临国有着一样的责任。
第二天一早，端木笙一出房间就被王壮堵住，吓得她赶紧退回了房间，萧晟赶紧在后面将她给扶住，免得她摔倒。
“怎么了这是，你娘现在怎么样了？”端木笙问道。
王壮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道：“我娘身上的红肿今天一早去看已经消了很多，昨天用过那个针以后娘也不疼了，睡得可好了。”
端木笙心想，自己那可是最好的止疼针，放在现代可是好几千一针呢，效果能不好么？
“现在你娘的身体还不是很稳定，留在这里再观察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你随我来。”端木笙说着带着王壮去别处。
萧晟很是委屈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端木笙却突然想到他，回过头看他道：“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好。”
端木笙跟着王壮一起进了手术室，看到王壮的娘已经醒过来了，不像昨晚那样吵闹着自己身上疼，而是安静地看向窗口的方向。
“老夫人，今天感觉如何啊？”端木笙问道。
“多谢小姐，已经感觉好多了，刚才听壮儿说了昨天的事情，真的是麻烦小姐了，为了我这么一个妇人一晚上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觉。”王壮的娘很是愧疚道。
“这都是我身为医者应该做的。”端木笙说着去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伤口缝合的情况还可以，记得三天一趟来我这里换药，伤口一定不要碰水，不可以剧烈运动……”
端木笙叮嘱了很多应该注意的事情，王壮一一记了下来，端木笙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她没有忘记，今天是中秋节，她一定要早些回去，不然又会被端木锦找机会讽刺，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浪费心力。
萧晟将端木笙亲自送回侯府，并没有进去，只是目送着她进去。
尽管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过节的气氛还是能将忧伤的氛围冲淡很多，廊下挂了红色的灯笼，看起来热闹很多。上次看到这些红灯笼还是除夕的时候，那时云姨娘还没有来侯府，冯氏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云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的长廊下面坐着，对上端木笙的目光，冲她笑着招了招手。
“二小姐这是才回来么？”云姨娘打招呼道。
“出去有一些事情处理，姨娘怎么这么早就在外面呢？”端木笙疑惑道。
“是侯爷说的，现在家里没有当家主母，这布置后院的事情没有人盯着不行，管家在前厅，我就在后面看着点了。”云姨娘笑道。
“看起来姨娘的心情不错，父亲这是答应了，让你留下来么？”端木笙问道。
一说到这件事情，云姨娘脸上的笑意更甚。“是啊，今天早上侯爷将我叫到书房里跟我说，若是喜欢留在侯府，就让我留下来，只要他在一天是万万不会让我受了委屈去的。”
端木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心想着端木熠应该是将云姨娘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了，绝对不会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不过云姨娘，难道是因为爱慕端木熠才非要留下来的么？
“二妹妹倒是会躲清闲，我在前厅都要被那些人为难死了，你们后院竟然这样闲。”端木耀威从另一侧走过来，笑着和端木笙打招呼。
最近端木熠总是趁着端木耀威在家，找机会给他引见各种京城的大官，但是自己这位大哥看起来并不打算以后走仕途，和那些人相处起来有些吃力。
“父亲又带你去见客人了？”端木笙笑道。
“可不是，真是太痛苦了，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那里。”端木耀威苦着脸在一边的栏杆上坐下，对云姨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一刻，端木笙在云媚儿的眼中看到了彩虹一般绚烂的颜色，那是她从未在云媚儿眼中看到的光芒。
只是一个眼神，她就确定，云媚儿留在这里的理由就是端木耀威。
“大少爷本就是人中龙凤，就光是站在那里肯定会将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去，根本不需要多么费力去迎合。”云姨娘红着脸道。
端木耀威还没有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有些不好意思道：“姨娘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啊。”
“不，大少爷就是这样好，那些人统统比不上你的！”云姨娘突然很是激动道。
端木耀威被她的样子弄得一愣，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我还是先去前厅看看吧，万一父亲找我就不好了。”
“好，大哥再见。”端木笙淡淡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捐款（）
云姨娘一直看着端木耀威离开的背影消失，才将目光给收回来。
“你喜欢我大哥，对吧？”端木笙直截了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