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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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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

    苏虞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张太后慈眉善目,一派祥和;多年的深宫生活倒也养出几分威仪来。张太后旁边陪着的是当今四公主秦湘,苏虞记得四公主比她小一岁,还未及笄,是太后侄女张淑妃所出;张淑妃早逝,自幼由张太后抚养长大。

    酉时已至;寿宴正式开始;歌舞上演。第一曲霓裳上演了一半;赵皇后姗姗来迟;向太后告了罪后入座。

    底下众人心里头都疑惑;太后的寿宴,沉疴难起的皇后都来了,怎么陛下还未至?

    苏虞剥了一个葡萄送入口中。她自是知道嘉元帝为何迟了太后的寿宴,他是被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在御书房给绊住了脚。

    高台之上,秦湘摇头叹气:“这歌舞真的是半点新意也无,年年都是这些,翻来覆去地,也没点新花样。”

    张太后在一旁笑:“湘湘不是才拜师学了舞吗,湘湘给皇祖母露一手?”

    秦湘垂头丧气道:“皇祖母您可别提了,孙女学得太晚,骨头都硬了,天天被师父训。”

    “哪个师父敢训我的宝贝孙女儿?”

    秦湘瘪着嘴道:“师父嘴上没说,心里定是嫌我愚钝,学了两三个月了,连支完整的舞都跳不出来。”

    张太后喝口茶,道:“学不好便不受那个罪了,我大梁的公主也用不着去学这些,等你明年及笄了,皇祖母便给你物色一个好驸马,养尊处优一辈子便是。”

    秦湘转了转眼珠子:“师父说她以前的一个徒弟,资质绝佳,甚至还能将舞蹈与剑术融会贯通,只可惜她志不在此,舞剑也只是陶冶情操。”

    张太后放下茶杯:“是吗?你师父可有说过她姓甚名谁?”

    秦湘一字一句道:“宁国公府苏三娘。”

    太后派人召见苏虞的时候,她半点也不惊讶,早就等着这一出呢。秦湘自己不好好学舞,师父提那一嘴儿,反倒嫉恨上她了。

    苏虞给身后的蝉衣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拿上红木匣子,二人一前一后跟着小宦官走至高台。

    至近前,苏虞俯身下拜:“太后金安,恭祝太后长寿千岁。”

    “平身。”

    苏虞站起身,静等太后发话。

    张太后不急不缓道:“听湘湘说你舞艺甚佳,还懂舞剑,不知今儿可否得见?”

    苏虞再次伏地:“民女惶恐,民女虽通些舞艺,却疏于练习,且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如今已撑不住一整支舞了。万望皇太后恕罪。”

    秦湘瞪眼。

    苏虞可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去跳那劳什子的舞,引得刚至的嘉元帝以为她不过一舞姬,直接把她纳入了后宫。

    张太后轻笑一声:“我倒也想起来了,你病一场阖宫都有所耳闻。”

    苏虞敛眸。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皇帝御用的医正诊病的。

    “若太后不嫌弃,民女愿为太后写一幅‘寿’字,恭祝太后千秋。”苏虞道。

    张太后瞥了眼一旁俯首低眉的小宦官,那宦官立马清嗓,脆声道:“笔墨伺候!”

    不一会儿,宦官们便搬上来一张小桌案,宫女们摆好笔墨纸砚。

    苏虞上前取笔,蘸墨,落笔,横撇竖钩点,一气呵成一个行楷“寿”字便跃然纸上,大气又不失秀气,潇洒又不失规正。她这些日子练了这许久的字可不是白练的。

    宫女们将写好的字送上去给太后观瞻,秦湘在一旁撇了撇嘴。

    张太后瞧了半晌,末了道:“好字!”

    一旁有懂行的道:“瞧着竟有几分‘书圣’王羲之的风骨。”

    “民女书法丹青皆由母亲所教,母亲当年临摹的正是王右军大人的字。承蒙太后欣赏,民女不胜欣喜。”苏虞叩谢。

    秦湘不高兴了,开始挑刺儿:“皇祖母七十大寿,你的寿礼就是这么一张自个儿写的字?”

    苏虞接话:“自然不是。”

    她转头接过蝉衣手里的红木匣子,将之递给小宦官示意他呈上去,接着道:“民女偶闻太后礼佛,便抄了几卷佛经送给太后作为寿礼,聊表心意。”

    宦官捧着匣子走至高台,在张太后的示意下打开匣子,里头是满满一匣子手抄的佛经。张太后拿了一卷出来翻看。字迹清秀工整,倒比她宫里的那几卷皇帝特意搜罗来的瞧着还赏心悦目些。

    张太后把佛经放回匣子,嘴角轻勾:“你有心了。”

    苏虞俯首:“太后喜欢便好。”

    “下去。”

    “是。”苏虞做恭敬状退下,眼角余光里察觉到赵皇后正盯着她看。

    她心里冷笑。莫不是把她划进了太子侧妃的备选人?她可不会与人为妾,更何况是太子那个纨绔。也就只有苏瑶会做着嫁给他熬成太子妃,乃至成为皇后凤临天下的美梦。他秦洋自己的储君之位都坐不稳当。

    苏虞退下来坐定,一面剥葡萄一面不动声色地目光掠过席上一众人等。

    上首病气沉沉的赵皇后,紧接着便是崔贵妃,崔画屏身旁是十岁的五皇子楚王秦涣,还有八岁的六公主秦溪,再往后便是一众外命妇。

    对面则是太子打头,太子妃未出席,后面就是晋王秦汜,赵王秦泽。

    那两人正端着酒樽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觥筹交错,倒是尽兴。

    苏虞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她开了个头,后头献寿礼的纷至沓来,各色奇珍异宝惊艳一众人的目光。

    她心里悄悄叹口气,从这里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要彻底与前世分道扬镳。

    今儿晚上没有再如前世那般接下四公主挑衅,没有舞那出十面埋伏,嘉元帝也就没有由头强行纳她进宫了。

    她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住了近二十年,当真是再也不想踏足了。

    苏虞心里唏嘘不已。

    当年一步行错,往后便是步步错。如今从头来过,这一步之差就这般被她掰回正轨。

    殿中央,工部尚书王大人的足金观音像正被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张太后正赏评着,嘉元帝终于姗姗来迟。

    “诸位爱卿,适才边关传来急报,突厥人大肆进攻雍凉等地,边关告急。”

    嘉元帝说着顿了下,又接着道:“好在英国公骁勇善战,第一回合我们大梁胜了。”

    苏虞遥遥望见父亲苏遒一下子攥紧了酒樽。

    自父亲打下雍凉,嘉元帝便不再让他带兵驻守在那了,近些年边关不太平,突厥成患,父亲请命前往边关,嘉元帝最后还是派了英国公卫戍去了边关。

    苏遒忍耐良久,最终还是起身走至大殿中央跪伏下去:“臣请命襄助英国公守卫边关!”

    嘉元帝默了半晌,开口道:“苏爱卿说笑,卫将军才打了胜仗,朕便派你过去岂不是寒了卫将军的心?苏卿快快请起,朕相信卫将军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苏遒默然良久,终是起身回了座位。

    静静观望的苏虞揉烂了一个葡萄。

    可卫戍却没能如嘉元帝所期盼的那样凯旋而归呢,最后到底还是不得已让父亲上了战场。

    可父亲也没能活着回来。驱逐了异族人,挡不住自己族人的冷箭。

    高台之上,嘉元帝向张太后赔了罪,敬了酒这才落座。他刚落座,歌舞又起,是一出踏歌。舞女们摇曳着身姿,轻摆长长的水袖。

    苏虞擦干净手,往舞台瞥了一眼,不想这一眼便定住了。

第31章 匕首与簪() 
阵阵清脆的琵琶声里;苏虞虚拢着拳托起下颌。

    徐采薇恐怕正是这个时候进的宫,她是怎么混到教坊里头去的?

    苏虞下意识地往对面亲王所坐之处看,视线里秦汜正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她皱眉;席上众人喝酒均是浅尝辄止,这人喝这么多酒作甚?

    苏虞收回目光,偏头往高台上看,恰恰捕捉到嘉元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惊艳有之;讶异有之。

    瞧见美人惊艳合情合理,可嘉元帝看到徐采薇为何会感到讶异?甚至;那讶异多过了惊艳。

    一舞终了;苏虞盯着徐采薇退了场。

    转头;瞥见嘉元帝正对着身旁的总管太监李忠国附耳吩咐着什么。

    苏虞眨眨眼。

    这是要将徐采薇纳入后宫了?

    一个舞姬到底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呢?姿色上佳不是理由,宫里的女人一个赛一个地貌美;光是美貌绝不足以嘉元帝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迎她入宫。

    苏虞手里又开始揉捏起葡萄,一旁的苏珞叹气阻她,她也恍若未闻。

    蓦地,她回过神来;四顾之下唤了个小宦官至近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宫中趣闻。

    苏虞也知道宫里的事儿多半不能妄议;她胡扯瞎诌地一会儿问这麟德殿占地多广;一会儿问御花园有无莲花池;一会儿又问这宴席上的葡萄是何地上供的。

    活像个第一次进宫见世面;瞧着哪哪都新奇的小姑娘。

    小宦官低眉顺眼地答话。

    他看着不起眼;说话倒有条有理,问什么也都答的上来。

    苏虞似是无意中问了句:“适才那些跳舞的舞姬都是教坊里的?献完舞便回教坊去了吗?”

    小宦官答:“回苏三娘的话,确都是教坊里的。如今这个时辰应是在偏殿歇着。”

    苏虞轻轻挑眉。

    小宦官补了句:“后头应是还有两场舞曲,舞姬们虽是分批,但今晚应都是候着所有的表演结束再行一同出宫。”

    苏虞点点头:“这样啊。”

    她有点坐不住了。

    与其在这坐着听着歌舞笙箫,胡思乱想,还不如亲自去一探究竟,以解心头之惑。

    她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宫中之事。

    又聊了会儿,她打赏了小宦官,命他退下了。

    小宦官拿了赏银,不声不响地退到一旁。

    苏虞理了理思绪,片刻便转头对苏珞和蝉衣道:“我去更衣。”

    “更衣”是委婉的“如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正欲起身,忽想起什么,问蝉衣:“今儿出门是不是带了件斗篷?”

    蝉衣点头,翻出一件白底绣仙鹤的斗篷递给她。

    苏虞解释了句:“夜里外头凉。”

    凉倒是其次。

    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她总觉得不安,况且这大明宫如今已不是她的天下,她得谨而慎之。

    她拿过斗篷,也不急着穿,拿在手里,随后起身。她摆手示意蝉衣不要跟着,一个人出了喧嚣的大殿。

    宫里人多眼杂,目标越小越好。真被人瞧见了,胡扯她迷了路,误打误撞也说的过去。

    苏虞穿上斗篷,带上帽子,拢了拢帽沿。

    徐采薇退场有一阵子了,七弯八绕得知了地方,她便赶紧轻车熟路地直奔而去。她在这宫里待了近二十年,连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更何况是路。

    时间并不充裕,打探一番之后还得尽早回去,她摸黑走了近路。小路人少,她反倒觉得安心。

    穿过这片树林,便是那小宦官说的偏殿。

    苏虞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后头有人跟了上来,四周黑得两手不见五指,她心下悚然,赶忙偏了方向加快脚步走过去,躲在一颗树后。

    不一会儿,那人沿着她原来的方向走过,又在前方不远处停下,苏虞靠着树,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树林很静,那头传来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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