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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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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是需在今晚闭城门之前赶到虚舟城,才能坐明早最早的黑船离开。港口黑船只有在极早的时候才会有。

    正想与景澈说走得快些,她却先嘴一瘪,在一处树脚处停下来不走了,“师父,我脚痛——”

    这大敌还未至,行军路上就要临阵逃脱了,不知是谁还豪言壮语想着与复**并肩作战呢。百里风间一阵好笑:“你想如何?”

    “我要休息。”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掌心。

    “不可,今晚之前我们们要赶到虚舟城。”

    开始耍赖:“走不动了。”

    望了望天色,道:“师父背你。”

    “可是师父的肩膀受伤了……”急忙摇了摇头,景澈面露真切的忧色。

    “咳,其实,也没有痛得很历害。”心虚地微转了脸,一圈青胡茬印入景澈的眼。

    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着被师父背着走一定比自己走要舒服多了,而且师父在别人口中厉害得跟神一样,这么点小伤口应该也不在话下,但终归还是有些担心,道:“那我看一下师父的伤口如何了。”

    不由分说地踮起脚,就要扯开他的衣襟。

    百里风间面色一愣,随即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做什么?”

    景澈一脸理所当然,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伤口不是特别严重,那你就背我走,如果形势很严峻,那我们们就休息。”

    也想不出她话里有什么不妥,只觉得小徒弟怎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只得委婉道:“师父现在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景澈一边费力地扯下他的玄袍至手肘处,一边老练地回答道:“师父你就不要逞强了,刚才都流了那么多血。”

    玄袍之下还有中衣,景澈顿时傻了眼。

    这中衣……要怎么脱啊。

    于是将百里风间推到树脚下,指手画脚起来:“唔,师父,你坐下来。”

    百里风间有些哭笑不得,但碍于她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还是盘腿坐了下来。

    景澈跪坐在他身后,如此一来,个子的差距终于不大了。这下,她可以慢条斯理地褪下他的玄袍,然后再一个个解开中衣的带子——景澈猛然有些僵住,莫名咽了一下口水。

    日光透过叶子的罅隙,斑驳地落在男子精壮而赤|裸的后背。

    有深深浅浅的各种刀疤,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他的皮肤里。左肩的大片血迹已经干涸。

    再往上看,是未束的长发,在不大的风里不羁扬起,又缓缓服帖。

    好看极了,像是一尊神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晖。分明就在眼前,却错觉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得。

    脸上烧起一股奇异的绯红,手指犹豫不决地悬在半空中,极细微地颤抖。百里风间背对着小徒弟,并不知晓她的表情,察觉半晌都没有动静,兀自侧脸看了看左肩上的伤口。

    青涩的胡茬和深邃低敛的眼眸,撞到景澈眼里。心里蓦然揪了一下,分明晓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却抓不出点眉目,无根可循。

    随后一声颇为惊讶的浅呲声,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有些手忙脚乱地细看,才发现百里风间的左肩上,被血迹覆盖的地方有一个金色印记,正是一个爪子的形状。

    “这是什么?”

    百里风间皱着眉,仔细端看半晌,眉目微有不善地回道:“似乎是封印。”

    难怪那时姑湛会突然收回攻势,原来只是为了在他肩上烙下一个封印。

    “啊,那妖鸟封住了你什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个爪印,然后食指情不自禁地缓缓向下,划过他的后背。

    蹙起眉,一瞬间莫名分了神,后背感受到指尖冰凉的触感,挠得他微痒:“不知道。”

    身上真气还在,修行武功也未失,与原先并无半分不同。但是他也知道,这封印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是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不扰他当下,也不会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于是起身抖了抖衣袍,重新穿上。

    一股清冽的酒香随着衣风飘入鼻中,景澈跪坐着怔了怔,一时忘了起来。

    百里风间在系衣带,还半露着胸膛,回头探看怎么没半点动静了的小徒弟。

    “怎的,看痴了?”满不正经地一挑眉,斜勾起嘴角,一脸吊儿郎当样。

    说完他才察觉,自己当真是随性惯了,竟然用这个口气同小徒弟说话。

    却见景澈脸上的呆滞闻言顿时一扫而光,又恢复成了灵气满满的小姑娘。一耸肩,挑衅地看向他:“笑话,我会没看过?要知道,以前我可是都让家丁们排队给我跳脱衣舞的。”

    “啧,阿澈啊,骄奢yin逸,你都占全了。”

    “你嫉妒我?”

    非常诚恳,愈发显得虚情假意:“嗯,好生嫉妒。”

    站起身,眉飞色舞地拍了拍百里风间的肩,一副“大哥会关照好小弟”的神情:“等到了爷的地盘,爷请你去逛花楼——”

    话还未说完,已是神情一变,猛然想到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地盘。

    是帝都?还是她的公主府?可是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娇生惯养的苏澈,只有景澈。就像这天下改了朝换了代,姓了临沧,臻弋人只得东躲西藏,人命卑微。

    几欲落泪的神情,却微扬起脸,将泪水生生逼回了“行了,”从前见不得她吃不得苦无理取闹,此刻却又心疼她故作坚强,轻轻揽了她到怀里,“回迦凰山,师父保证,让整个迦凰山都成为你的地盘,随便你怎么闹。”

    哭腔哽咽在软软的嗓音里:“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那就罚师父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嗤——”景澈破涕为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部蹭在他的衣襟上,忍不住损道,“这算什么啊,我看你本来就已经娶不到媳妇了。”

    “行,行,随便你怎么说……别哭了就好。”

    师徒二人如此一折腾,险些误了闭城门的时刻,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虚舟城里。

    住进简陋的客栈,还在想着年三娘的软榻,景澈有些失望:“怎么你在虚舟城里没有熟人了?”

    再找熟人,再被卖一次吗?连年三娘这么多年未有嫌隙的好友,也都会临阵倒戈。他现在的项上人头这么贵,难保乱世之中所谓熟人为了种种原因自愿或是被迫出卖他。

    摸了摸脖颈,最近真是莫名有些怕死。

    是因为有了徒弟的缘故吗?心中暗自思忖原因,不由自主望了望已经在床上躺尸的小徒弟。

    喔?竟然没闹,就这么将就着睡了——看来红尘客栈一事,委实给了她不少打击。

    其实都已经快要习惯了她无理取闹、浑身是刺的样子,突然改得好了,他反而有些心疼。

    毕竟还是个少女啊。

    “唉。”

    一声微叹,隐入沉沉的夜里,隐入他深邃的眼眸后。

    雕花窗棂外,星辰忽明忽暗,轨道缓缓潜行。

    远在西方的帝都观星塔上,老星象师颤巍巍地阖上窗子,对着身边的侍者道:“派人通知萧将军,**神玺定在南方……”

    

第十九章 醉翁之意() 
破晓。

    生涩的鱼肚白方在黑暗之中挣扎,枝头的水雾已经凝结成露珠。

    一道日晖从海平面上方浩浩荡荡地铺洒过来,水光粼粼颤动。码头边,已经有了稀疏来往的人群。

    “去千之岭入海口。”男子戴着斗笠,穿着遮住全身的宽大黑袍,背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压低了声音与船家交谈道。

    船家瞥了一眼男子的这身装扮。这年头,一大早坐黑船的**多如此神秘兮兮,不足为奇。倒是多看了一眼伏在他背上的少女,歪歪斜斜地带着面纱,一脸睡意惺忪地勾着他的脖子。

    因着码头边腥味太重,景澈半睁开眼,一手嫌弃地捂着鼻子,一手不耐烦地晃着百里风间的衣袍催促他。

    父女?也不像啊,船家暗自揣测着二人的关系,难道是童养媳?

    不过不管二人是何关系,一看便知,是非要去千之岭不可的。而这类人,无外乎两种,身怀巨宝,或是乱臣贼子,反正无论哪种,都是有钱人,若是不敲一笔竹杠,谁乐意去千之岭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太远了,这生意我可不做。”

    “十倍价格。”打断了他的话,百里风间一副财大气粗的慵懒口吻。

    “这——”船家一听这价格就乐了,但还是稳着一脸生意人的老辣,假装犹豫着思忖,半晌才应承下了,“好吧。”

    心里却已经笑开了,没想到这人出手如此大方。这出价,莫说要去千之岭了,就算是臻弋人的生意,他也做,一边道:“二位先付两倍订金,我去备好淡水和食物,就可以开船了。”

    百里风间二话未说,甩了一个钱袋子给他,便背着景澈上了船。

    船倒是不小,舱里头用简陋的木板隔了三个隔间,一间置杂物,一间厨房,一间大卧室。

    虽说卧室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张床,宽敞是宽敞,但是去千之岭少说也要在海上漂三个晚上,师徒挤一间,委实是有些尴尬。

    景澈的睡意已经消了大半,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并无觉得任何不妥,指着靠窗的床铺边,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趾高气扬地宣布道:“我要睡这张。”

    百里风间将她放到床上,自己随便挑了一张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便摸出了悬在腰侧的酒葫芦。

    等了片刻,船家上船了,船迎着旭日的方向缓缓离岸,朝阳愈来愈热烈地挥洒在窗纸上,被雕花船窗分割成一道一道的金色。

    终于踏上归程了,远离临沧人的地盘,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过得可委实是颇为惊心动魄,连自负懒散如他,也都绷紧了神经。

    最担心的,便是性子太冲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徒弟。其二,他也疑心这素来都相对平静的江南,近日怎的总有各种**。他自己已同临沧军队打了照面不说,就连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南方复国者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且,连日亦发生太多突如其来的怪事让他想不透。

    被封印在鸓鸟石雕里的妖王姑湛,他口中提及的皇陵底层,是否与岁笙让阿澈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而皇陵底层究竟藏着什么,与阿澈有何关系?又与臻弋族人有何关系?

    姑湛非要给阿澈的那块花纹繁缛的古董镜之界石,刻着臻弋二字,莫非是进入皇陵底层的钥匙?

    还有那位被逐出剑圣门、叫苏月的前辈,等等……苏月?百里风间蓦地想到了什么。

    望川地宫本是月妃陵,月妃苏月是曜合帝渊及的妃子,而鸓鸟石雕又与曜合帝是同一时代的,那么此苏月与彼苏月,又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同一人,剑圣门弟子入宫为妃,那当真是非常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可是一切都只是猜测,他想不出半点眉目。

    是了,抛去这些别人的事不说,他肩上莫名其妙被烙上的封印,就足够让他困扰了……

    像是一个慢慢滚成雪球的谜团,他试图一层层剥开它看清楚,却猛然其实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雪球之中,以管中窥豹的姿势,还妄想去窥探秘密的核心。

    罢了,他也不是自我困扰的人。得过且过,一切等回了迦凰山再做打算。

    舒展开不知不觉锁紧的眉头,正欲举起葫芦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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