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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昭华千重殿-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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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才有可能再次看到男人。

    一步步走着,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仿佛走了很短的时间,又仿佛走了很久的时间,许倾落甚至麻木了疼痛的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先是茫然,下一刻,即便是许倾落的沉稳镇定,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喜色,加快了脚步向前急走几步。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头顶上方将军府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耀眼,那一瞬间,她感动的想哭。

    她现在不是在现实。她很清醒的知晓,但是也许她真的邀天之幸,能够再见琅晟最后一面。

    她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告诉他,还有那么多的不放心想要叮嘱他。

    心底有些热,许倾落上了台阶。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似乎比她记忆中的多了些陈旧。

    许倾落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是迫切的想要进去,进去寻找琅晟。

    吱呀一声,厚重的将军府大门被推开。

    她回到了将军府的院子,可是却又与她记忆中的将军府院子不同,不论前世今生记忆中的将军府,无论是在琅晟势盛或者落魄之后,将军府中都起码有些人气。都收拾的井然有序,整洁的很。

    而现在,许倾落见到的分明是一个破败了的院子,一个满满的都是枯黄色的落叶,凄凉的风来回穿插的院子。

    整个院子中败落简陋的厉害,花草枯萎,廊道坑洼,池塘污浊,花叶腐烂,石凳歪斜倒塌,这不像是记忆中的将军府,反而像是一处早已经没有了主人的荒宅。

    许倾落继续往里面走着,她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

    她不敢多想,只是往里面走着。

    穿过了前院,穿过了回廊重重,终于到了后院,后院与前院一般无二的荒凉,惟独一株已经过了挂果时节的枇杷树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茁壮繁茂。

    那枇杷树立在院子中央的位置,虽然过了挂果的时节,却还是可以看出其繁茂茁壮,看出主人的细心呵护,和院子本身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最爱吃的,便是枇杷果。

    许倾落立在那高高的枇杷树下,仰首望着上方,恍惚间,记起了前世她和琅晟的某一次争执。

    那一次杨云平让人送给了许倾落一篮子枇杷。不多,只有十几个,个个个大好看,据说是太子赐下的贡品,许倾落没有舍得吃,摆在那里放了许久,最后却是放坏了,许倾落难受的厉害。

    琅晟以为许倾落是为了枇杷坏了难受,殊不知她是为了浪费了杨云平的心意而难受。

    他问她,很喜欢枇杷吗?

    她点头。

    过了几日,许倾落又收到了一篮子枇杷,比起贡品样子差了许多。

    她却是欢喜的很,因为她以为是杨云平又送过来的。

    这一次许倾落没有再摆着好看,一天一个吃的欢欢喜喜,那几日她的心情都很好,难得的没有和男人红脸,男人看着她吃,嘴角也总是忍不住带了笑。

    直到她向杨云平道谢,杨云平一脸不知。

    许倾落回去之后便将那一篮子剩下的几个枇杷都扔了,扔到了琅晟的面前:“你骗我。我不吃你这些烂枇杷!”

    后来才知道,那是琅晟专门写信托自己以前的手下从南边带过来的,他一贯的不会求人一件事情。

    她从不知道,将军府中有这么一株已经长起的枇杷树。

    一阵咳嗽声从那稍微敞开的房门中传出,那咳嗽声沙哑,低沉,仿佛是托付着万千沉涸一般,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心里压抑的慌。

    许倾落慢慢的转过了头,那一刻,她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一下,只是一声咳嗽,变了调儿的咳嗽,她便认出了,那是琅晟的声音。

    “你娘,怎么样了?”

    琅晟的声音中带着短促,带着满满的忧虑。

    下一刻,她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有些陌生,隔着一世轮回也不能够忘却的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她,没事。”

    少年慢慢的,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中带上笑:“她现在很好,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您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了,甚至帮着那陛下做成了那么一件事情,帮着陛下承受了所有的罪责,无论如何,陛下都会记得对娘亲好的,即便日后父亲您。。。。。。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

    那强自带着笑的声音终于伪装不住,染上了一点哭泣与怨责。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

    琅晟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许倾落站在门口,望着他满头花白,望着他面上的苍老与虚弱,她死的那一年,他才只是而立之年,怎至于此!

    他是瘸了一条腿,可是他明明在她离开前还是能够舞枪的,还带着勃勃英气,还年轻,还有以后。。。。。。

    “她其实不坏,只是让情爱迷了眼睛,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成了,日后我无法护住她了,看在她生了你一唱的份上,为她寻一个退路,瑜儿,别怪你娘,是我不够好。。。。。。”

    男人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腕,眼睛带着最后的祈望。

    “。。。。。。父亲,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请了南宫叔叔,只要他到了,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在意她,那么便好好活着,活着自己保护她,活着自己做她的后路,她还要依靠你,你——”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满目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因为床榻上的男人,慢慢闭上的眼睛:“我累了。。。。。。等我去了,别传扬出去,带着我和这一株枇杷,回我的家乡。让她知晓,我只是告老还乡,将我埋在枇杷树下,你娘最喜欢吃枇杷了——”

    前世她究竟有多么的无情冷心,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究竟辜负了这个男人多少!

    许倾落呜咽出声,她站在床前,望着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男人,望着他脸上的死灰之色,伸手去抓他的手,却从对方的掌心中穿过。

    她碰触不到他,他们看不到她。

    那一刻,许倾落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她张嘴,剧痛的喉咙传递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啊啊声响。

    她想要说琅晟我错了,琅晟我来了。琅晟我们在一起吧,我只爱你,我知晓自己从前多么的坏,我以后只对你好,我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求你不要死。

    可是一个字,她也出不了口。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看不到我。

    忽然间,男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满是浑浊死气的眼睛对上了床前的许倾落,对上了女人满目的情谊与痛悔。

    那一刻,他的眼睛恍惚间重新恢复了清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艰难的抬起手,向着许倾落的脸颊碰触,冰凉干枯的指尖微微触碰。

    许倾落望着颓然落下的手,听着男人最后一声饱含情意与担忧的落儿,整颗心也瞬间跟着空了下来。

    她听不到床前少年的悲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痴痴的望着床榻上已经死去的身影,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落儿,落儿,醒醒。”

    男人担忧焦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徘徊,许倾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脖颈处的剧痛,脚底火烧火燎的痛,那疼痛那么难忍,像是刀子割,烈火灼烧一般,却让她那么欢喜,因为那疼痛让她清醒。

    许倾落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视线从迷蒙变得清晰,她望见了健壮年轻,眼神中的光芒还没有被绝望与遗憾彻底覆盖的琅晟,望见了他那张年轻硬朗的容颜,望见了他的满头乌发。

    “落儿,你终于醒了。”

    琅晟轻轻的握着许倾落的手,凑近了自己的唇边,不断的用唇摩挲着她的掌背,像是在摩挲着差点儿失去的绝世宝物一般,有滚烫的泪滴坠落在指关节处。

    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伸出,碰触着男人有些湿的脸颊,唇角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带着安然与庆幸,无声启唇:“阿晟,真好。”

    阿晟。见到你真好,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之间还有无限的未来,无限的可能。

    真好。

    她没有出声,可是她的眼睛中满满的温柔与缄惓却尽数展现在了琅晟的眼前。

    她的眼神那么动人,动人的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心软。

    可是琅晟却在最初的激动欣喜颤抖之后,无法自已的想起了她为什么现在无法出声说话。

    男人唇角还勾着笑,眼中还是温柔,可是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握紧。

    他怎么能够真的当做雨后天晴,再也无事,只要想到许倾落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就觉得无法控制自责与怨恨的情绪。

    怨恨自己为何那般无能,要她保护,怨恨公子衍为什么要伤了她,甚至忍不住怨恨她,怎么能够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若是她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救回来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她怎么忍心!

    男人的牙关紧咬,却不愿意在许倾落面前露出丝毫负面的情绪,她才醒来,他怎么忍心将自己这些不该升起的负面情绪让她承担。

    琅晟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在许倾落的面前,他的所有情绪。都是近乎透明的。

    她在意他,在梦回之后,甚至在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她那么不错眼的看着他,看着他面上每一分情绪的浮动,每一丝轻微的动作变化,如何会错过男人此刻的难受。

    许倾落的手反握住琅晟的手,五指紧紧的扣住,嘶哑着嗓音:“你若有事,我不独活!”

    所以,别怪自己,别怨恨她的选择,她救他,也是在自救。

    话音落,许倾落脖颈处的疼痛更剧,一阵阵鲜血晕染出。

    琅晟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愤怒的按住许倾落的脖颈,对着外面大喊:“南宫,南宫!”

    “落儿,落儿,我知道我不该怪你选择那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落儿,我有事,你不独活,你有事,我何尝能够活下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的,好起来,好起来你知道吗?许倾落,你还没有嫁给我,我还没有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琅家的大门,我们白首相携的承诺还没有实现,我不准你出事!”

    发黑的眼帘中模糊的映着琅晟焦躁痛苦到了极致的脸,许倾落握着他大手的指尖轻轻的勾动,在男人的掌心中慢慢的划动,她划动的格外的慢,甚至有些笔画有些扭曲,可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写在他掌心中的两个字:“等我。”

    等我嫁给你。等我和你一起再次生下那个可爱的孩子,等我们组成一个最美好的家,等我弥补前世所有的亏欠,等我好起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明明那么慌乱的时候,明明在南宫墨为她施救的时候痛的几乎快要咬断舌头,可是许倾落的手始终握着琅晟的手,执意的不愿意松开。

    也许是很久的时候,也许是很短暂的时间,耳边模糊听到了男人一声沉沉的应声:“我等你。”

    ——

    “你说你们也真是胡闹,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容易吗?啊?你倒是好,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庸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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