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麒麟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无污染无公害-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有有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什么!”

    老太太看上去顶多八十来斤,喻兰川伸手一扶,却发现她跟长在地上一样,他两只手没能拉起来。

    “钱大娘,”杨大爷叹了口气,发话说,“他是小辈,您这不是折他吗?有什么事,快起来说吧。”

    喻兰川这才觉得手里一轻,连忙提心吊胆地把老太太端起来,安放在沙发上。

    这时,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老太太是谁。

    果然,杨大爷说:“这位是钱大娘,以前与丈夫并称‘二钱’,在南边是有名的义士,腿功卓绝,过去烧煤的那种旧火车都不如她快,早年间,西南一带有地痞匪帮沿铁路打劫,直接钻窗上车,抢了东西就跳车跑,那时候乘客们都不敢开窗户,就是这贤伉俪牵头护路,帮着抓了不少坏胚。只可惜”

    “杨帮主,别提了,我无地自容啦。”钱老太打断他,“我家老头的脸面,都被我这老不死和几个劣徒丢光了,以后死了下去,我都得躲着他——小喻爷,对不住,实在是不知道那天泥塘后巷里的孩子是您兄弟,我那几个徒弟还还”

    喻兰川心想:这是人话吗?

    别人家孩子就能随便碰瓷、随便绑?

    但是教养使然,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方便张嘴开喷,于是淡淡地说:“没什么,警察说了,后面的事您也确实不知情。要是普通的民事争端,我们肯定也就算了,但是上升到刑事问题,不是我们说一声‘算了’,警方就不予追究了,我也无能为力,您理解吧?”

    钱老太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连声说了三遍“我知道”,又说:“不敢厚脸皮求您。”

    “国有国法,小川,坐吧。”老杨大爷说,“钱大娘今天过来,主要是过意不去,想见见你,和你说几句话。她没有别的意思。”

    钱老太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

    她和她过世的丈夫,早年是当过真英雄的,那时候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后来丈夫一场车祸没了,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病秧儿子和三个收养的小徒弟。一个女人养活四张嘴,本来已经举步维艰,紧接着,时代剧变,风雨交加,送一些人上青天,一些人沉下地,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失业下岗。

    钱老太不幸就是后者。

    再后来,意气这玩意,就像不良姿势消磨脊梁骨一样,被日常琐事日复一日地消磨,磨着磨着,她就没了人样,以至晚节不保。

    只有在昔日的旧友向小辈人提起“二钱”的时候,她才依稀回忆起了当年,几十年积累的厚颜无耻被过去的荣光轻轻一照,竟一溃千里。

    钱老太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她一时恍惚,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样。

    可能英雄就不该活这么长吧。

    喻兰川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没吭声。

    老杨大爷等钱老太哭声渐小,才伸手一指楼上,对喻兰川说:“小川可能不知道,当年你大爷爷买这房的时候,钱大娘听说,不远万里地托人捎来了两百块钱。她哪有钱啊,那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喻兰川:“”

    “日。”他心里骂了句脏话,“债主!”

第十五章() 
因为儿子暂时进了icu,钱老太才有时间从医院里出来,很快还要赶回去,病人情况不稳定,晚上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她年纪太大了,没有精力在照顾垂死病人之余,再去想办法打听三个徒弟的情况,只好先顾着一边。

    icu门口就像旧时的春运火车站,躺满了打地铺的人,角落里一条小被铺就的地方是钱老太的,那条小被子红粉相间,是她结婚那年自己做的被面。

    几个病人家属在一边轻声说话,可能是在商量住院费用的事,说到一半有点气急败坏,被路过的护士提醒了,于是各自散开生闷气,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拨,跑到外面去抽烟。

    还有人在打电话,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说话都用气声,听着也像个垂危病患。

    更多打算在这过夜的人们都已经躺下了——单是躺,除了流浪汉,没几个人能在这种地方安睡,有人翻来覆去,有人面壁一动不动,有人缩在外套里一刻不停地按手机,躺累了就要起来坐一会。

    这里没有人哭哭啼啼,也没有什么关于生命的神圣与思考。

    大家看起来都很累。

    躺下的时候,钱老太想:“又抢救过来一次。”

    她自己听着,觉得心里这声音既不是庆幸,也不是感激,没敢细想,于是翻了个身,把随身的布包紧紧地按在怀里,里面有杨帮主刚刚取给她现金两万。

    杨帮主送走了钱老太,拎着他的绿拐杖,从路口的自动柜员机慢慢地往回走。喻兰川在旁边陪着他,垂下眼,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爷爷,我明天还得上班,送您回家,我就先走了。”

    老杨大爷看向他。

    喻兰川优美的侧脸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的,烙着高级白领们标配的表情——左半张脸是“我赶时间”,右半张脸是“不感兴趣”,脑门上顶一个“哦”。

    “需要受害人谅解书,我可以给,没问题。”喻兰川说,“需要我帮忙,我可以提供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是在筹款平台工作的,可以帮他们做一个募捐项目。项目上台,我还可以帮忙转发,证实筹款真实性。”

    老杨大爷没听说过这种新鲜的东西,今年过年,他老人家就学一个收发红包,家人教了三遍,忘了四遍,差点把孙女逼得上吊,于是他忙问:“还可以这样?能筹到钱吗?”

    喻兰川避重就轻地说:“有人捐就能筹到。”

    至于有没有人捐,喻兰川不太乐观,大家都“身经百骗”了,现在上网搜索公益组织的名字,下面的关联问题里准有“xx靠谱吗?是骗子吗?”之类。

    “别做梦了,肯定没人捐。”旁边忽然有人插嘴,两人一抬头,见杨逸凡从自己的车里爬出来,正在跟代驾挥手,一看就是出门应酬喝了酒,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没大没小地伸出一条胳膊,往老杨大爷肩上一搭,“这个故事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中年男子,没钱治病,生命垂危——爆点在哪?生命垂危的中老年男子满世界都是啊,爷爷!他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流量啊?”

    老杨大爷被她的香水味熏了个喷嚏,肩头一耸,把她抖落下去:“你给我好好站直了,二流子似的,没个人样!”

    “爷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杨逸凡才不听他那套,当着老头的面叼了根烟,“您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买包买表’,别人的事,让社会公共服务机构去管,我既然纳了税,就已经尽到了我的社会义务,等于间接帮过他们了!他们还有困难,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是公共福利不够分,有比他们更需要帮助的人排在前头,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杨大爷:“滚滚滚滚!屁事不管,还说风凉话,滚回去自己醒酒!”

    杨逸凡笑了一声,插着兜,喷云吐雾地走了。

    喻兰川——因为和老杨大爷没有那么熟,不好像人家亲孙女一样口无遮拦,只好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了对杨小姐的赞同,礼貌地跟老杨大爷告了别:“那我先去十楼看一眼有没有需要清的水电费,先走了。”

    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管好自己的事,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最高的自律和道德准绳,相比而言,老一辈人那种“道义为先、不分彼此”的社交观念简直就是封建余毒。

    老杨扶着拐杖站在院子里,一抬头,看见将圆的月亮,就知道是快到“十五”了,这月十五是中元节,居委会提前半个月就挂出了海报,提示人们“文明祭扫,禁止焚烧纸钱”,连死人都要“文明”了!

    他觉得自己老了,江湖也是行将就木,意气尽了。

    喻兰川把大爷爷家检查了一遍——上次走的时候忘了关窗户,屋里落了一层浮土,他盘算着等下周末请个钟点工过来,以后每月打扫一次。心不在焉地关灯锁了门,喻兰川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房子。

    经过隔壁,他脚步顿了顿,想起了那个一身秘密的甘卿。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注视着1003的门牌,心想: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突然,1003的门从里面开了,喻兰川还没反应过来,甘卿就探出头来:“什么事?”

    喻兰川目光闪了闪:“路过。”

    说完,他抬腿就走,甘卿却忽然叫住他:“哎,等等。”

    喻兰川心里无端一跳,扭过头去,就看见甘卿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卷皱巴巴的零钱,她把其中面值二十元以上的票挑挑拣拣,捋成一沓,递给他:“麻烦帮我给那几个人的师娘送过去吧,我不方便露面,我也没几块钱,就当给老太太买顿饭。”

    喻兰川一挑眉。

    “我今天要不是为了省几块钱,非得等普通公交,说不定能早点到,早五分钟,这事也不一定是这个结果。”甘卿带着坦然的穷酸气,有点过意不去地捏了捏剩下的毛票,“主要是我看见‘特’字头的车抬不起脚,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

    喻兰川接过那一沓零钱:“你不是说你身家性命就剩三块了吗?”

    “是啊,”甘卿理直气壮地说,“可你不是都知道我骗你了吗?”

    怎么那么天真可爱的,还信?

    喻兰川:“”

    她肯定不是!

    回去以后,喻兰川说到做到,先是跟刘仲齐聊了聊,出了份谅解书,然后找熟人,在网上给钱老太挂了个“大病筹款”,就把这事撂下了。

    有了这么个可怕的经历,麻烦精弟弟终于老实了,学校一开学,他就被拴住了,每天喻兰川加完班,他还没写完作业,总算是没时间出去惹是生非了。工作上,之前悬而未决的几个事都有了眉目,压力源短暂地减少了一些,让他松了口气,周五下班之前,他跟自己部门的人宣布“周末没事不用来公司”的时候,办公室喜庆得跟过年一样。

    而钱老太的筹款项目,也意料之中的,没什么人关注。

    大款孙女就知道“买包买表”,一毛不拔,老杨大爷只好找了他的几个老伙伴,大家数着退休金,凑了十几万。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刘仲齐居然从他的零用钱、以及红包机哥哥的日常打赏里攒了两千多块,想要捐给钱老太。喻兰川的季度奖刚下来,有钱买眼镜了,于是给他弟添了点钱,凑了个一万的整数送过去,算是那么个意思。

    除此以外,甘卿给了一沓毛票,还有喻兰川部门的几个下属,看见他朋友圈里转发的链接,点进去一人捐了三五百,用的是拍马屁专项用款。

    然后再无人问津了。

    这点钱听着不少,然而都是杯水车薪,不要说治疗费和手术费,都赶不上icu烧的住院费。

    可是大家真的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末,喻兰川约了个钟点工,去大爷爷家打扫卫生,钟点工干着活,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吹过堂风,浏览一堆投资项目的资料,效率不高,目光总是往隔壁飘。隔壁的门一响,喻兰川就下意识地坐直了,板起高贵冷艳的脸,头也不抬地盯住自己的电脑屏幕。

    隔壁说:“哟,稀客,小川来了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