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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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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寸二分长的伤口,算是个防伪标识吧。”甘卿缓缓地说,“比如你雇我去杀一个人”

    喻兰川:“我有病吗?”

    “打个比方,”甘卿摆摆手,“雇主一般得先下定金,放在古代,是提头来换尾款,现代没人要头了,所以收尾款得需要其他的信物,来证明这个人不是死于意外,我也没捡别人的漏——有些雇主为了保险起见,会雇不止一个杀手。特殊的伤口就是防伪标志,这是绝活,外人很难模仿,有这条伤口的,都是我的活。但如果没人付钱,杀手没必要、也不会露出自己特殊的标记,理解吧?毕竟江湖人多眼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杀人放火这种事,越隐蔽越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面粉厂事件是一场雇凶杀人?”

    “卫骁那时已经改名卫长生,隐姓埋名,就算有人想请他出山,也没人找得着他在哪。”甘卿用一种非常平静且客观的语气说,“这事确实是卫欢干的,你不要问我卫骁为什么要替他担这个罪名,我以前跟你说过了,不清楚,也许我那个离经叛道的‘大师兄’才是万木春的正根,他是不是卫骁亲生的我不清楚,反正老头教他,比教我用心良苦多了。”

    喻兰川皱了皱眉:“但你为什么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因为时间地点的巧合吗?”

    “说不清,直觉。”甘卿顿了顿,她抬起头,道路两侧夹道而立的树已经绿了,夹出窄窄的一条天,远处飘着一点迷雾,“可能是因为行脚帮和王九胜吧——美珍姐说,是因为我手欠嘴欠,骂王九胜是王八,激怒了他,才招了祸,但不是我为自己开脱,我总觉得不至于。”

    王九胜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个人,能把自己洗得洁白无瑕、稳坐行脚帮北舵主几十年,呼风唤雨,他不会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当大坏胚也是有门槛的,像杨平这样内心比较脆弱,又敏感又自卑的货色,一般就只配当个流浪的小变态。

    她当年写那行字纯属于孩子心性,小恶作剧而已,就算真的碰了王九胜的逆鳞,他有必要直接跟万木春对上吗?

    卫骁就算变成卫长生,也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必须得十分小心、一击必杀才行,要不然王九胜家大业大、万木春无孔不入,一在明一在暗,明显是王九胜比较危险。他布局多年、机关算尽才要了卫骁的命,如果就为了小女孩的一句骂街,那这个人未免也太无聊了。

    “我总觉得,王九胜和万木春之间的早就有什么,我那一次救你,充其量只是暴露了卫骁的藏身之地。”甘卿一边缓缓地往一百一方向走,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悄悄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出来了吗?”

    “尤其关于她的报信人舅舅那里,很含糊,而且细想起来不太对。”喻兰川推了推眼镜,“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她年纪小,转达长辈的话表述不清,还是故意编来骗人的。”

    悄悄不能说话,手语甘卿还能看懂几句,喻兰川则是一窍不通,所以她只能在纸上写字跟他们交流。写字比较慢,偶尔提笔忘字还要卡个壳,本身就给人更多的加工时间,比直接口头交流更容易说谎。

    喻兰川:“她有什么必要对我们说谎?闫皓不是一直跟她关系很好吗?”

    甘卿摇摇头,她忽然话音一转:“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帮老东西们,都想把旧江湖的恩怨情仇埋在他们那一代。”

    五绝那一辈人不用说,生逢乱世、四方硝烟,赶上了英雄辈出的时代,他们是武林最后的辉煌。

    再往下,他们的父辈,赶上了时代剧变的几十年,沧海桑田、深谷高山,他们的青春动荡、喧嚣又充满荒诞。起落沉浮之间,无数门派就此销声匿迹,英雄幻梦成了泡影,有人黯然伤神,也有人抱着旧梦,至今不肯醒。

    而到了他们这一代,一切都变了,社会规则不等老人们适应,就自行重塑完毕,老家伙们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做不到像王九胜一样无耻地随机应变,只能寄期望与年轻一代。笨拙地想把“侠义”、“责任”、“坚韧”、“海内皆兄弟”的武道精华传承下去,摒弃掉那些龃龉和糟粕,最好连提都不要提。

    可凡事一体两面,哪有全是正能量的事?

    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老家伙们藏藏掖掖的结果,就是留下一堆历史遗留问题,给满头雾水的后辈。

    “卫骁卫骁一度想让我学医,我们那边每年有小孩高考,他都撺掇人家报医科。天天在我耳边说,要学一门对社会有用的手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甘卿笑了起来,“可是那么多年,我就没见他撺掇成功过一例。”

    “为什么?”

    “泥塘后巷的娃就算上了高中,也大多是十三中的嘛,”甘卿懒洋洋地说,“三中跟十三中,不到两站地,就差一个字,你们培养栋梁,我们培养栋梁脚底下的烂泥,考完收的都是来自门口搬砖工地的录取通知书,学什么医?”

    喻兰川忽然一顿:“你是十三中的?”

    甘卿冲他一耸肩,不以母校为耻——她跟母校是一路货色。

    喻兰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我们去十三中打过篮球,你记得吗?全市青少年篮球赛,就办了一年,第二年就被几大重点高中校长联名上书告了,因为耽误学生学习,还容易受伤——总决赛我们是客场,就在十三中,那天你们学校看台上人都满了,我是控球后卫。”

    其实他不单是控球后卫,还是队长,带着学霸组合,在十三中的垃圾犯规打法下,硬是从小流氓们手里抢下了总冠军。

    那场球打得热血沸腾,直到十年后想起来,喻兰川还得用力压下嘴角保持着自己的矜持,装作一副偶然提起的样子,暗搓搓地把“我是不是很帅”顶在头上,等甘卿自己来摘。

    他还要干咳一声,故意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说:“球是随便打的,好像是赢了吧唉,记不清了,就记得你们学校附近的小饭馆不错,你去看我们比赛了吗?”

    “没有,”谁知甘卿一句话浇灭了他眼睛里的火苗,“毕竟我在十三中属于文雅的学霸,不爱凑这种热闹。”

    喻兰川:“”

    甘卿就喜欢看他五官突然僵住的微妙模样,忍不住多逗了他一句:“不过你们比完赛还不快走,在学校后面散德行,差点被人堵住打一顿的事我还记得,最后是跳墙跑的,听说不知道哪位英雄还把裤子给扯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喻兰川意识到自己装逼被识破,额角青筋暴跳,“你不爱凑篮球赛的热闹,去围观打架?从小兴趣就这么清奇吗不对,我们打架是在校外挺偏僻的一个小饭馆,你怎么知道的?”

    甘卿:“”

    小饭馆是卫骁干活的地方,她当时在小饭馆的后厨里吃饭,突然进来一帮汗流浃背的男孩子,吵吵闹闹地在隔壁桌吹牛,闹腾得她心烦,于是一时使坏,拿mp3把他们吹的牛录下来,叫了人。

    喻兰川的眉挑了起来。

第95章 第九十四章() 
甘卿干咳了一声:“我咳;我这也是听人事后说的。”

    喻兰川把眉挑的更高。

    “要不这样吧,”甘卿企图糊弄过去;隔着几步,回头冲他笑;“今天周末,你要是晚上没事;我再带你去那个小饭馆吃一次,还是阳春面,我请客,别嫌便宜。”

    喻兰川:“你连我们点了什么都知道?”

    甘卿:“”

    喻兰川:“没想到;你能掐会算还是童子功。”

    甘卿:“你到底去不去?”

    喻兰川打量了她片刻,嘴角要笑不笑地翘了一下,他好整以暇地抻了抻袖子:“行啊;走。”

    十三中在一条十分幽静的小街上;是个外表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学校。建筑已经颇有年头,老出了古意,临街的教职工办公楼外挂着大片的爬山虎,清风过处;涟漪四起。因为近年来名声欠佳,学生越来越少,门口也不像别的学校一样堵满私家车;乍一看,它清净出了书卷气。

    喻兰川仰头与高楼上挂的大钟对视了一眼,满眼碧色森森;于是感叹道:“你们学校的气质,真是”

    这一句还没夸完,他就看见清幽的大门里猛地蹿出一道黑影,一个雄性人类幼崽旋风似的刮了出来,后面追了一帮污言秽语的同龄人,这伙人手里拎着不知是从墩布还是椅子上拆下来的木腿,连追再逃,风风火火地从喻兰川面前扫荡过去,没一口呼吸的光景,他们跑到了路口。

    路口自行车铃响了一声,几个跨在共享单车上的小流氓应声露了面,头顶五彩缤纷的毛,朝学生们吹口哨。被追的那位一头扎进了这个“自行车帮”,腰杆顿时直了三分,掉头就骂:“妈个x,你们他妈过来啊!”

    接下来,路口就展开了一场复杂的认亲大会,两路人马互相跟对方的姑姨娘舅发生着不正当关系,喊声都带着回音。

    喻兰川喃喃地说:“十年如一日啊!”

    十三中差不多是专门给泥塘后巷开的,盛产各种野生动物,人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天真无邪是丢得差不多了,一些坏胚已经初步长成。据说在这里,想要认真读点书,必须得有点“校霸”的本事,才能镇得住那些企图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的坏孩子。

    甘卿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但很不巧,想走到他俩的目的地,必须得先经过群架现场的小路口,人家那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俩也不好过去搀和,只好站在路灯下等这场官司结束。

    “不是,”喻兰川说,“为什么要把饭馆开在这种地方,天天门口闹鬼,路人都绕着走,生意能做吗?”

    “还行吧。”甘卿说,“也不是天天打,小店,里头就四张桌子,客人太多了本来也接待不过来,据说店面是他们家自己的,不用付租金,凑合能活。”

    甘卿站了一会,累了,靠着路灯杆蹲下,把打着夹板的右手往膝盖上一搁。

    喻兰川在旁边找了棵树靠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当年我们学校还闹过一场新闻,就高二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女生,跟十三中的学生早恋,逃学的时候被老师逮住了,还从她包里翻出了情书。”

    老师家长都疯了,那天喻兰川参加完奥赛培训回教室,老远就听见隔壁班的老师近乎崩溃的声音:“你喜欢他什么!那不就是个小流氓吗!你是将来要考大学,要深造、出国,他呢,没准哪天就进去了!你俩是一个物种吗就谈恋爱!谈什么谈?他就是烂泥一团,怎么都没损失,你呢!你不是自毁前途吗!”

    那女生哭得肝肠寸断,快被这些“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老师家长逼死了。觉得自己简直是祝英台、刘兰芝,非得以死明志不可。

    甘卿问:“后来呢?”

    “老师训了一半,她听烦了,扭头就从窗户跳楼了,救护车还是我叫的。”

    甘卿被重点高中学霸的画风惊呆了:“跳、跳楼了?”

    喻兰川大喘气地补充道:“哦,没死,就二楼,摔了个屁股蹲,站起来拍拍裤子就好了。”

    “那你叫救护车干什么?”

    “把他们老师拉走,”喻兰川说,“他们班主任被她这一跳吓得犯了心脏病,拉到医院做了俩支架。”

    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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