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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气？”我一边压低了声音反问，一边感叹他倒是会就地取材，随时随地都不忘记给我这个宠物进行科普。
沈如初嗯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暂时止住了话头。
可这一来，我却被他弄得心痒难耐：“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啊。”
沈如初酷酷地瞥了我一眼，扔下四个字：“人多耳杂。”
好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知道人多耳杂，他还起什么尸气的话头？
我怎么看，这家伙都是故意在掉我的胃口！
只不过，沈如初的态度让我恼火不已之余，又感到一丝惊悚。他就这么站在乔二爷的身边、在人家尚未脱离危险的状态下拿他来当教材——这说出去，谁会相信沈乔两家几代人之间有着悠久的渊源？
还是说……沈家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
医护人员很快就感到了。周围的女宾们手忙脚乱，有的哭、有的喊、有的则只是满脸惨白地站在原地。
送上贵宾犬的张静姝自然是被当成了罪魁祸首。她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光鲜亮丽地来参加好不容易搭上关系的乔家小姐的成人礼，结果，却会披枷戴锁地被人押出去吧？
张静姝的叫声凄厉而悲哀。她一声声地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些身着军装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却不会听她的争辩。
说来可悲又可笑，场中相信张静姝无辜的，大概只有我这个被她深深背叛过的人。
我太了解张静姝了。她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她要是送一条宠物狗给别人来套近乎，那肯定会事先花几个月将狗狗送去最好的机构调教培训。
张静姝为人太谨慎，起床都得思考一下自己是先放下左腿比较好看还是右腿比较好看，又怎么可能会将一条会伤人的狗送给乔依娜这么重要的人脉？
这件事情当中，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我越想越投入，视线定定地盯着地上那条僵尸犬留下的尸液。
尸气，大概就是僵尸身上的气息。
再不济，也是刚刚尸变的尸体身上的气息。
只不过，那条小狗被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分明好好的。为什么一眨眼就毫无预兆地尸变了？
而且，乔二爷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身上又怎么会有尸气存在？
难道活人也能尸变吗？
我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这一切疑窦重重。
沈如初同样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过去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事情不太对劲。”他死死盯着地上僵尸犬化成的尸液，大概是后悔着自己没有留下样本进行研究。
我指了指刚刚被抬上担架的乔二爷：“没事，不是还有这个活生生的么？”
沈如初愕然：“你的脑袋转得倒快。”
我苦笑一声，暗道：这不是脑袋如何的问题，而是只要像他一样不把人当或人看，恐怕谁都能够想得到将乔二爷当成样本的做法。
沈如初却丝毫没发现我的心理波动，只是自顾自道：“只不过……乔二爷身份不凡，要接近他恐怕不容易。”
我一愣，问道：“连你也不行吗？”
沈如初摇头：“沈乔两家里头复杂着呢。”
好吧。
既然他这么说，我便识相地不再多话了。
只不过，先是乔依娜受伤、然后又是乔二爷中风，宴会的两个主宾都倒下了，成人礼自然也没法再办下去。
黑衣护卫十一已经回到了沈老先生的背后。虽然他垂首静立着，然而，我却总觉得他正悄悄打量着我。
这样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我情不自禁地往沈如初身边又靠了一些，苦笑道：“我似乎完全卷进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糟蹋事儿里了。”
“的确是一身腥。”沈如初对着我咧嘴一笑，“有怨言？”
我看着沈如初这须发皆张如同张牙舞爪的小兽一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没有。”
他眯起眼睛，视线锐利得如同锥子，恨不得在我的心口开出洞来：“小僵尸，你最好不是在撒谎。”
“我真没有。”我耸了耸肩，继续对着他笑，“我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你一句话而已。我亲爱的主人，你家的宠物并不笨。”
沈如初盯着我，忽然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是不笨。”
不知道为什么，沈如初这句称赞的话听得我后背发冷。我真是受不了他这个性格：我说什么都不对，可不说话他又要嫌弃我开小差发呆。
比天王老子还要难伺候。
我悄悄哼了一声，同时，立刻就看到沈如初的耳朵动了动。
这个暴君……
我总觉得沈如初好像能够猜到我心里在编排他些什么。在我眼里，他都快变成无所不能的天神了。
这时，沈老先生却让护卫十一推着轮椅挡住了我和沈如初的去路。他笑得一脸慈祥，可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模样老奸巨猾。
沈老先生和蔼地说：“你们折腾了这一番也累了，今晚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沈如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爷爷，还是不了。”
沈老先生哼了一声，道：“我说的话，那群小辈还没有胆子说三道四。再说，你不累这小姑娘还累着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多少体谅体谅她。”
沈如初看着自己的爷爷，半晌叹了口气答应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对我一往情深舍不得我受累。
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沈如初之所以妥协，纯粹是为了沈老先生。
真难得，原来世界上还有让沈如初在乎到可以为之妥协的人？我还以为他是那种连自己家人都不承认的高冷总裁呢。
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沈如初与沈老先生两个人，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部偶像剧，而沈如初就是那个刚刚被爷爷承认的天才继承人。因为他的存在触及到了他人的既得利益，所以才处处受到打压。
跌宕起伏得简直比得上《基督山伯爵》了呢。
我一个人YY得起劲，注意力也就没有放在沈如初他们身上，直到突然听到我的名字才猛地回魂。
沈老先生看着我浅笑：“顾冉小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交代十一就可以了。”
沈如初的脸色顿时僵硬了：“爷爷，冉冉跟着我很安全。十一是您的私人护卫，还是不要随便调动了。”
“怎么，怕十一抢你的风头？”沈老先生嘴上调笑着，眼底却一瞬间有精光闪过，看得我心惊肉跳。
好吧，看来沈老先生对沈如初的宠爱也是有限的。至少，他很明显仍旧对沈如初怀着戒心。他表面上是想要让护卫十一保护我，但实际上，怕是以此为借口监视沈如初才对。
我不知道沈老先生自身如何，但那个名叫十一的黑衣护卫显然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和五感。我可以肯定他将我和沈如初简短的交谈汇报给了沈老先生，而沈老先生则因此得出我和沈如初或许会是今晚发生的怪事的突破口。
我的思维快速分析了一圈，对沈老先生的态度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戒备。
我忽然很同情沈如初。
我不明白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生活过来的，换成是我活在一个周遭人人都不可信、人人都怀疑我的环境里，恐怕早就疯了。
这一刻，我的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奇怪的责任感。我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在沈如初身边。因为，我发现好像除了我这个被强行收服的宠物之外，沈如初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存在。
严格说来，沈如初对我非但不坏，反倒有求必应无微不至，至少在生活硬件方面，他没有亏待过我半分。
既然如此，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力挺他到底。
于是我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如初说得有道理。您是沈家的主心骨，绝对不能有什么差池。”
“去去去，这里有你这小丫头说话的份儿么？”
沈老先生嘴上嫌弃，看向我的眼神之中更多的却是单纯的惊讶。
他惊讶什么？惊讶我站在沈如初这一边吗？
我越来越觉得沈家和乔家的思维真的都有些异于常人：不管怎么说我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沈如初的未婚妻。我如果不站在他那一边，难道还应该反捅他一刀来巴结沈老先生这样的位高权重之人吗？
“爷爷，冉冉说得有道理。”沈如初一边开口，一边用暗藏着喜悦的视线看了我一眼，难得的真情流露看得我脸上一热。
沈老先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如初，最后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都有的是主意。既然如此，就随你们的便吧！”
第12章 住一晚（）
沈桥水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事实上，沈家和乔家常住在水榭里的人，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独立别墅。
奇怪的是，沈如初这个沈家少爷，却偏偏没有专属的住处。所以，沈老先生就顺理成章地将沈如初安排在了自己的大院里，算是将刚刚在护卫十一的问题上妥协这一城又给扳了回来。
沈桥水榭那么大，以至于沈老先生回个家都需要专车接送。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坐在轮椅上腿脚不方便的缘故在。可是当我看到那辆很可能做过防弹处理的黑色红旗轿车，还是忍不住觉得，沈老先生大概是故意在摆谱。
倒不是说沈老先生有什么恶意，相反，这位老人家给我的感觉像极了金庸笔下的老顽童。然而，这并不代表沈老先生对我和沈如初而言就不具备威胁性了。相反，要说乔家和沈家目前为止谁最让我心惊肉跳，那沈老先生绝对排第一。
就连那个高深莫测的黑衣护卫十一，都不像是沈老先生那样让我觉得皮肤绷紧、头皮发麻。
我靠在沈如初的肩上，和他一起坐在车后座内。车前座是改造过的，专门为了安放沈老先生的轮椅而做了安全加固。
我抬眼看着沈如初，压低声音只用喉咙内的气流发出破碎的音节：“尸气到底是什么？”
沈如初看了我一眼，低声笑了一下，抓过我的手掌，在里面快速地写字。
他写的是：这辆车里装有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如果我以为这么在喘息间说话就可以瞒天过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一愣，后背顿时泛起了凉意。
这是沈老先生自己的座驾，能坐上车的都是身份不凡的贵人或者他自己信任的家人——在这种情况下，沈老先生居然还如此谨慎？
这一刻我不禁庆幸自己已经进化：若不是凭借极度敏锐的五感、尤其是触觉，我此刻恐怕就连和沈如初交流都做不到。
沈如初抓着我的手让我手心向下，自己则勾起手指在我的掌心内继续书写重要的情报。
他书写的方式很奇怪，笔画虽然是汉字的笔划，笔迹却潦草残缺，而且，还经常将好几个字拼到一块儿。那方法，就好像在传递刻意打乱了的密码。
幸好，我如今的敏锐触感和思维强度足以将这些凌乱的笔画拼凑称完整的字句，更何况，沈如初为了体谅我，还特地放慢了书写速度。
他说，这种书写是猎人和搭档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修炼到极致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是字句，根本无需言语交流。
听上去很高端的样子。
沈如初看着我笑了，眸子里倒映着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