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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的小太监gl-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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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这么刚烈的人怎么跪下了?”万妼这话是冲姚喜说的,宫中日子本就闲得难受,她便刻意地想调弄调弄这个不懂规矩的小阉驴。“怎么说也是宁死不入宁安宫的人对不对?真真儿是有骨气。”

    姚喜听说话人的声音,觉得此人至多不过二十来岁,以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在替主子说话,为了保命磕头道:“姐姐有所不知。奴才不肯去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是有苦衷的啊!”

    姐姐?谁是你姐姐?万妼脸色一暗。这小阉驴好大的胆子,攀亲戚攀到她身上了。

    郑大运闷低着头,暗暗为他的小心肝默哀。姚喜算是下等宫人,别说几位正经主子,就是刚进宫的淑人也轮不到姚喜伺候,所以才听不出太后娘娘的声音。

    万妼本想命人把这三番两次冒犯她的小太监拖下去杖毙,听他说是有什么苦衷,又不禁好奇起来,想听听看这人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姚喜明白,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全指着下面这番话了,她定了定神才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奴才命硬,逮谁克谁。在家时克死了父母兄嫂,不得已被人伢子卖进宫做了太监,怕连累人连干爹也未曾认过,更不敢有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念头。”

    宫女在方才姚喜坐过的山石上铺上一个蒲团大的方形锦褥,万妼被人扶着悠然地坐下了。“这么说,哀家杀了你也算替世间除了个祸害,免得你再克死人不是?”她这是起了兴致,想陪这小太监好好玩玩,生杀大权在她手上,怎么玩死这小阉驴全看她的心情。

    姚喜一听这话不祥啊!又听出这自称哀家的声音就是方才她错认成宫女的那个,想想自己竟敢称太后娘娘为姐姐,姚喜觉得自己死定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想再垂死挣扎一下,赶忙回话道:“虽说奴才命硬,但哪能硬得过皇上的冲天龙气?哪能硬得过娘娘的齐天之福?哪能硬得过我大兴的永世基业?奴才在宫中当差,日夜紧邻着太后娘娘和皇上,沾上的福气便是再烂的命也够改了。不过为怕万一,还是不敢往主子们跟前凑,怕教主子们染了奴才的晦气。”

    “说完了?”万妼这话叫人听不出情绪。

    姚喜不安地抬起了头,想看看太后娘娘的表情如何。她有没有说完,接下来还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全看太后娘娘的意思啊!

    万妼就坐在姚喜正前方,姚喜一抬脸二人的视线就撞上了,视线相撞的一瞬间二人都有些诧异。万妼没想到一个小太监会生得如此好看。姚喜没想到太后娘娘会那样年轻。

    可惜了这张脸,偏偏生在一个太监脸上。世人皆有爱美之心,万妼忍不住对姚喜生出一丝怜惜之情,不过那一丝丝还不足以说服她放过姚喜。“那哀家就给公公两个选择。是要自行了断,还是去宁安宫啊?”

    姚喜听明白了。太后娘娘这句话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啊?

    选择自行了断肯定是死,选择去宁安宫伺候会死得更惨。刚还说自己命硬克人,一转眼就为了自保不顾太后娘娘的死活?姚喜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都怪这张破嘴,要你胡说八道,这下把自个儿坑死了吧!

    “嗯?”万妼看姚喜忽悲忽怒忽愁,一瞬间变幻莫测的神情觉得有些趣味,便恶意地催促道:“说话。”

    “奴才”姚喜一咬牙:“奴才命硬,不敢让娘娘涉险,此生无福进宁安宫伺候娘娘,情愿自行了断。”自己动手好歹能选个舒服体面些的死法,要说错话被太后发落,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

    万妼唇角一勾,人还算机灵,答得不坏。“进了宫做奴才,你的命就不是自个儿的了,死不死的你自己说了可不算。”万妼有些乏,轻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对身旁的宫女道:“传哀家的旨,叫内官监那边让这个小太监顶值夜太监的缺。”

    姚喜松了口气,小命暂时是保住了。又马上担心起来,以太后娘娘往年的行事作派,怎么可能轻饶了她?摆明了是要把她弄到跟前慢慢折磨啊!

    “唉,朕难呐!”明成帝长叹了声气,手指扒拉着万妼的袖口,迷糊间似乎想用万妼的大袖擦眼泪。

    万妼飞快地将衣袖扯回怀里,换了个凳子坐,离明成帝远远地。她知道明成帝又要撒酒疯了,明明酒量出奇的差,又非得喝,一喝醉就爱缠着她聊天,从被先帝爷忽视的不幸童年聊到被天灾人祸折磨的天下苍生。

    “太后你说,那么多文武百官,怎么就没有个舍己为民替朕分忧的呢?都是吸血虫啊!”明成帝愤怒地敲着石桌,“赋税从百姓手中到国库,他们层层剥。从国库到百姓手中,他们还要层层剥。朕为了两百多万两的亏空为难,说出去谁不笑话?堂堂大兴国,拿不出两百万两建河堤朕难啊!难啊!”

    景灵宫那边的哭声就没有断过。

    “太后你听到了吗?”明成帝晕晕乎乎地问。

    “什么?”万妼敷衍道。

    “哭声。”明成帝又倒了一杯酒喝了。

    废话,她又不聋。万妼心里有些乱,她坐在这里都能通过哭喊声,真实地感受到那个小阉驴的恐惧。她盼着姚喜赶紧找到那幅画,也后悔自己把画藏得太隐蔽了,早知道那奴才那么禁不住吓,就该放在显眼些的位置。

    “那是百姓的哭声啊!”明成帝哀叹道。“哭朕无能啊!”

    滚一边儿去,什么百姓的哭声?明明是姚喜那小阉驴的哭声。万妼用力白了明成帝一眼,这是喝得多醉她索性把自个儿面前那壶酒也推到明成帝面前:“想喝就喝吧!”喝得不省人事最好,赶紧回自个儿宫里睡觉去,别和她唠叨个没完。

    她现在就想让候在外边的唐怀礼等人把明成帝扶回去,但是担心明成帝喝醉了胡言乱语,有些不该说的话被那些阉党听到,于是想把他彻底灌晕再命人送回去。

    明成帝还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诸多不易,万妼撑着头百无聊赖地听着。

    她心思都在景灵宫那边。那小阉驴又被吓哭了,又向根本不存在的鬼娘娘们求饶了,听动静已经走到后院西厢了。唉,什么时候那小阉驴才能找着画交差啊!什么时候她的煎熬才可以结束啊!

    姚喜死死护着手中的油灯,这盏油灯是她生命中仅有的光,是她此刻全部勇气的来源。

    三更的更鼓才响过。这一个时辰她简直是在地狱中轮回,从恐惧逃窜到痛哭流涕再到跪地求饶。她的心神在地狱轮回中淬炼着,此时所有的惊惶通通化为愤怒。

    后院的老树上吊着个白色的人影,白影倒映在池塘的水中,像有两个鬼魂一般。

    姚喜拎着油灯,捡起了靠在院墙上的笤帚。

    “来啊!有本事下来啊!看是你们这些只会吓唬人的鬼厉害,还是爷手里的棍子厉害!”姚喜气势汹汹地挥舞着笤帚前进,与空气搏斗厮杀着,不停叫嚣道:“飞一个给爷看看啊!瞧把你们能耐的,有本事上个天啊!”

    姚喜彻底失去了理智,愤怒掩盖了她心中的恐惧,可是打着冷颤的身体和没有止住泪水分明在告诉她,她是怕的。就是因为承受不了恐惧,才生出另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以求缓解心里的恐惧。

    万妼也听到姚喜独自打打杀杀喧嚣叫骂的声音。明明只有那小阉驴一个人在景灵宫,居然能闹出千军万马的动静,不知情地还真当他勇敢无畏地在和厉鬼打斗呢。其实不过是和自己内心的恐惧在搏斗,打不过对着空气出气罢了。

    姚喜进了间屋子,用笤帚扒拉开东西找画。她实在腾不开手,灯火和武器她哪一个都放不下。

    嘀嗒——

    姚喜僵住了。

    嘀嗒——嘀嗒——

    头顶上有凉凉的液体滴下来,这几日京城都是大晴天,不可能是漏下的雨水。

    姚喜不敢细想,更不敢用手去摸,她怕那液体是红色的。嘴上也消停了,不敢再说威胁鬼魂的狠话,怕把人家激怒了真的现身和她拼命。

    那几滴不明液体,将好不容易从地狱爬上地面的姚喜打回了地狱,轮回再一度开始。

    姚喜有些想吐,胃里忽然不适起来,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绝望地盯着吊在树上的白色人影。子时已过,丑时还会远吗。

    前院后院都找遍了,哪里有什么画。姚喜怀疑这仅仅是太后娘娘跟她开的一个玩笑,扔进冷宫吓吓她,再以她没找到画为借口将她处死。

    从她得罪太后娘娘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的,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

    “鬼娘娘,您知道画在哪儿吗?”姚喜看上吊的人影看久了,竟也不那么怕了。甚至觉得这位鬼娘娘有些可爱,把自己吊得那样高,死时应该是爬上树了断的。爬得真高啊!姚喜似乎真的疯了,关注点变得很奇怪。

    柚子娘娘自然没有回应。

    “其实根本没有对吧?因为太后娘娘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姚喜望着漆黑寂静的冷宫,忽然另她生不如死的恐惧消失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马上也会成为众鬼中的一员,反正会是同类,有什么好怕的呢。

    万妼听到姚喜向鬼怪寻问画卷的下落,被惹得笑出声来。又听姚喜说自己没打算放过他的话,有些不悦。

    万妼一直觉得自己是顶顶仁慈的主子,宁安宫里死的奴才虽多,死于她手者不过数人。就拿景灵宫那个叫姚喜的小阉驴来说,换了宫里某些脾气不好的主子,早把他杖毙了。

    那小阉驴还神神叨叨地和“鬼娘娘”说了些什么,万妼没有听清,明成帝又再向她倒苦水了。明成帝嘴上说要陪她聊会儿天,其实是冲她发牢骚来了。

    三十几岁的人了,酒后还是易哭。手帕之前被明成帝擦酒弄脏了,万妼只能拎着袖子走到明成帝身边替他擦去眼泪。“好好的哭什么?”万妼语气温柔了不少,只有明成帝喝醉向她吐苦水的时候,她才真正有做母亲的感觉。

    “乾儿,叫声母后来听听。”万妼趁人之危想占明成帝的便宜。隆宜从不会叫她母后,皇后朱氏叫得再甜也是阳奉阴违,世人大多怕她恨她,只有皇帝真心感激她。“乾儿?”万妼用力拍打着明成帝的脸:“听话。叫母后。”

    明成帝醉得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唤道:“母妃”

    万妼心里刺痛了一下。皇上这是想太妃了啊!生母终究是生母,哪怕醉了困了,在梦里也只认太妃一个娘亲。万妼取来亭子栏杆上挂着的锦衾给明成帝盖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皇上醉了,送他回宫歇着吧!”万妼唤来唐怀礼吩咐道。

    姚喜不想再找了,她坚信景灵宫根本没有什么绑着红缨子的画。手上的油灯也燃尽了,姚喜扔掉灯,扔掉笤帚,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上吊的鬼影,诡异的铃铛声,湿漉漉的头顶

    这一切都不再令姚喜害怕,她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不惊不惧地慢慢朝着宫外走去。门口那块软绵绵地还是害得姚喜差点摔了一跤,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惊慌失措,伸手扶住了左边的门扇。

    手心有异样的触觉。

    是丝丝缕偻的线和木制的卷轴。

    姚喜看向门后,朦胧间见一卷画就挂在那儿,卷轴上缠着红缨子。她并没有欣喜若狂,而是突然袭来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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