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梗。
“不知死活的蠢玩意!”谢太行气得长髯倒竖,“你可知你闯下多大的祸!居然偷我传符乱开城门!为何行事之前不找你云孟先生商量!已死了多少人命你心里有没有数?!”
谢随山“噗通”一声跪下,试图解释:“我是想着如今荒年之状,圣上肯定是要下旨”
还未等他说完谢太行一脚蹬在他肩头,将他踹倒在地:“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从小到大正事没办成一件!现在胆敢揣测圣诣?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姚氏过来抚着谢太行的胸口,让他消消气:“承屹不也是想为谢家争点薄功么?”
承屹是谢随山的表字,他今年正好弱冠,字也是刚刚起好的。
“争什么功!管好他自己就行!愚不可及!连你妹妹都不如!”谢太行是真气入心肺了,连姚氏来安抚都不管用。
“你看你,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说他不如阿熏,他才千方百计想要做点成绩出来,好让你对他改观么?承屹的心是好的。”
“再好的心放在一个蠢货身上也只能办坏事!”谢太行大呼一声,“来啊!把他给我拖入祠堂!家法伺候!”
姚氏看他是铁了心要惩戒儿子,也不再阻挠,对谢随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就受着吧”。
谢随山将山前的家奴全都踹开,冷哼一声自己去了祠堂。
“你看着不肖子,越来越不像话!这是他该有的态度吗!”谢太行疾马赶了百里回来,本就疲惫至极,被儿子这么一气更是心堵,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让人重新倒茶。
姚氏也是头疼,不过她有更在意的事:“郎君不是明日才回?怎么连夜回得这么急?”
“我再不回来,恐怕整个绥川都不够他造的!”
姚氏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言不发在侧的云孟先生,他脸上剧烈运动之后的红晕还未褪去。什么也不用说,姚氏已经明白了。
骁氏没去阿熏的房内,说花圃里还有些活儿没干完,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只让阿来跟着去。
看着阿母一瘸一拐地离开,阿来有些出神。
她和骁氏面对谢随山的刀无所畏惧并不是她们不怕死,而是骁氏早有防备。
阿母早在她回家告知四姨失联之事的当下就推断到四姨这次恐怕难逃灭顶之灾,甚至连谢随山将会对她们母女起杀心都已了然于胸,所以才会当机立断和云孟先生达成某种约定。
阿来不知道她们到底约定了什么,当时阿母让她在门外候着,她也不好帘窥壁听。不过能感觉到这个约定对云孟先生肯定有莫大的诱惑力,不然他一介文弱书生,不会为了这个约定甘冒流民之险在雪夜策马狂奔。
幸而阿母聆音察理,让云孟先生提前启程,谢太行和姐姐阿熏回来的正是时候。
将所有看在眼里的事串联起来,默默厘清,阿来对默不吭声却运筹帷幄的母亲更加钦佩。
来到阿熏房内,熟悉的熏香味让阿来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阿熏让她坐在塌边,翻来药盒,帮她涂抹。
“你真是越长大胆子越大。外面到处都是吃人的胡贼,你居然还敢自己满城跑去找人。”阿熏对她训斥的语气不同与主母她们,不是主人对家奴的高高在上,而是姐姐对妹妹的关怀和担忧。
谢家除了嫡女阿熏之外没人将阿来当做谢氏骨血,甚至羞于启齿。可阿熏不同。即便当着外人的面阿熏也让她直接以“姐姐”相称。所以在谢家,除了阿母之外,阿来只和阿熏亲近。
阿熏常年习武,房内很少普通女儿家的胭脂女红,倒是跌打损伤的药材应有尽有。她帮阿来嘴角抹了药膏,药膏清凉,很快瓦解了伤口的辛辣感。
“可惜最后还是没将四姨救下。”阿来念及阿母曾经说过四姨曾经救济她们母女于危难之时的往事,对于今日之事依旧有愧。
阿熏没再继续四姨的话题,对她而言后院之事都是不该耗费精力的小事。她继续翻找药箱,随口道:
“身上也有不少伤吧,脱了衣服姐姐给你上药。”
阿来抱着包袱从门后探出脑袋,喜道:“阿母这招好厉害!阿来要学!”
“以你现在的气力暂时做不到。没关系,咱们以后有得是时间。”骁氏压着她的后背心,警惕地看向四周,“走!”
东叔送彩礼的车早就准备好了,昨日夜里捆好了最后一箱,为了赶路今天一早就得出发。
马车就在谢府后门西侧,离阿来她们住的房间不过隔了一道墙,正好方便她们前往。隆冬清晨冰雪连天,整个谢府一盏灯都没有,所有的动静都被呼啸的风声遮掩。阿来母女俩很顺利地来到马车前,将盛满干货的箱子腾出一半藏好,钻了进去,静静等待着东叔的到来。
谢府南院,马夫房。
燃尽的油灯早已变凉,如同倒在地上东叔的尸体。
他手中还握着酒杯,从一双睁圆的双眼中还能读出临死前的错愕和恐惧。
房门半掩着,一阵狂风吹来将它吹得哐哐直响,摇曳着撞击着,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撞得支离破碎。
阿来脑袋猛地一坠,从模糊的梦里惊醒。
她梦见马车一路飞奔驶出了歧县,歧县之外春暖花开,她折了一枝花送给阿母,阿母对她笑得灿烂。
结果梦醒时一瞧,她们还在漆黑的箱子中,静止着没有颠簸的迹象,马车还未出发?
骁氏微微启开箱顶向外看去,一道光映在骁氏的眼睛上。阿来见她很明显地一惊,立即将箱顶合上坐了回来。
“怎么了?”阿来急忙问道。
“嘘。”骁氏让她不要做声。
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马蹄声,阿来凝神听着,一群人马很快来到了年礼车边。
“真是倒霉,这么冷的天还要跑大老远去洞春,老家伙死的真不是时候。”
阿来对这青年郎的声音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只是无论如何此人都不是东叔。随后,一声她最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你现在滚还来得及,爷只当少养一条没用的狗。”
谢随山?!
阿来犹如五雷轰顶,谢随山怎么会来这里?
谢随山骑在马上,一身裘皮大衣和兽皮帽将他整个包得只剩一双眼睛。方才抱怨的家奴急忙道歉。
谢随山看了一眼年礼马车,一共三匹马,马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自他有记忆以来每年年前送去洞春的礼物只多不少,父亲一向重视维系与洞春宗族的关系。去洞春一路上全是弯弯绕绕的山路,冬季山路湿滑十分艰险,谢府上下也只有东叔有这驾车技术能够平安往返。
今年真是霉字当头,好端端地闹了个流民事件不说,年礼的车都准备好了,东叔忽然饮酒过度猝死房中。本来年礼的事跟他谢随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谁知东叔的死讯刚刚报上,母亲便披星戴月跑到他房中,将他拽了起来,竟让他远去洞春送礼!
第215章 诏武五年()
随着乐声流淌,阿来情难自禁再次落泪,垂帐之后忽然响起清脆的女声:
“我家主人问娘子为何落泪。”
阿来道:“仆因为此曲想到仆之身世,难免伤怀。”
那人道:“此曲名为中离,是我家主人自创的击筑曲子。”
“击筑”
“对;小娘子可听说过高渐离击筑的故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阿母自然也跟她说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刺杀秦王之事悲壮无双荡气回肠,让世人永远记住了荆轲。人生在世若不能成就一番大事,起码也要闲邪存诚敢作敢当。
可为什么她的生父会是谢太行这样的卑鄙小人?
阿来不解也不愿接受;她根本不想自己的骨子里流淌着谢太行的血。
中离曲让阿来动容,情不自禁念叨起了自己的身世。
谢公阴毒,谢家非她立身之地;需尽快离开。而眼下北方荒灾未过南地战火未熄,谢家势力又遍布整个绥川,逃奴没有身份文书她们离开谢家容易,可想要突破歧县城门却是难事。更何况阿熏对她的恩情似海,她还未来得及报答;不甘就此离开。
胸中郁气难纾,曲调忽而一转;打断了阿来的自言自语。
阿来幡然清醒,她竟念叨起了自己的私事打扰了主人家击筑的雅兴;连忙致歉。阿来暗暗懊恼;不知这船主的底细;怎能因为一首曲子就放下心防?好在她未详细提及谢家名头和谢太行名讳,不然万一对方与谢太行有交情岂非引祸上身。赶紧擦去眼角的眼泪,阿来说她已经知晓乐器和曲名,不便再打扰,该告辞了。
垂帐之后有一阵细微的磨刮声,像是硬毛毛笔在竹简上书写之声。待磨刮声停止,女声便再次响起:
“我主人说娘子虽年幼,却是个明白事理重情重义之人。荆轲刺秦的确悲壮,可当年汉高祖刘邦破英布归来路经故乡沛县,酒酣耳热之后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何等豪气万丈,击的也是这筑。”
阿来感叹:“一是远去的悲壮,一是归来的豪迈,竟能用同一乐器淋漓表达。”
“我家主人说,娘子感叹身世,可知身世却是无法抉择之事。与其抱怨不如活于当下,按自身秉性走好前路。而施恩之人也未必渴求娘子一时报答,不若先完善自身,他日功成名就时再给予更好的回馈。有今日之悲才能酿出它日喜果。这正是人生悲喜,异曲同工之理也。”
“人生悲喜,异曲同工”这八个字让阿来豁然开朗。
“足下筑艺精妙,所说之理亦是金声玉振。仆原本心中郁结,得‘中离’妙音而解,万分感谢。”说罢阿来向垂帐中深深一揖,抱着棉衣等物下船,重新走入寒风之中。
这边阿来告别寒河孤舟,悄悄翻墙回到谢府,那边谢太行终于等到了云孟先生。
谢太行一早就在书房中等待着,起起坐坐,非常不安。家奴来报说云孟先生回来了,他冲出书房,将背着行囊到云孟先生迎了进来,打发走了所有家奴之后,合门密谋。
云孟先生从行囊中拿出一副画卷,当谢太行看清画中人的样貌时也忍不住地惊叹,果真有九分相似。
“此画来自卫府画师之手。带回消息的探子说卫子卓对画中人相当执着,让画师连续画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制了上千张图,只从中选择出最满意的一副,其他的连同画师和作画的房屋被焚烧殆尽。这一副和卫子卓挑走的看不出有何差别,是我安排在卫府的亲信从大火里冒险抢回来的。”
谢太行发现画卷的边缘的确有些焦黑的痕迹。
“不过卫子卓向来狡猾,只怕有其他布置。至今未有人能识得他的真面目一事就能看出其心思缜密难辨,不然伯超也不至于命丧他手。”云孟先生念及此人顿了一顿,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悲叹一声。
谢太行见他难过,拍了拍他的肩头以表安慰。
云孟先生回过神来,继续道:“兹事体大,咱们还是要小心为妙,绝不可大意。卫家这些年来犹如铁壁,我们折进去的人不计其数,却始终难将其打开一个缺口,可见卫家之险深。此番大事必定要谨本详始,以保证万无一失。一旦稍有差池,连累的可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性命,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