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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 140 章（）
柳觅初心里虽诧异，却也学着甄朗云的样子不动神色了一回； 坦荡荡的目光对上众人； 尤其在甄鹏辉面前多停留了一秒； 这才移开。
众人神色各异，各自怀揣着心思。甄朗云面色略微不喜； 低声吩咐身旁的飞扬：“捆起来，送入柴房去； 晚上再做定夺。”
院子里原本就寂静下来； 这句话自然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视线一下又去了孟姨娘哪里，孟姨娘尚且不敢相信，见满院子不论主人下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顿时忍不住了，张嘴便想把她收买道士的事捅出来。
柔云眼尖，也是最明白孟姨娘心思的人，当下便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说：“姨娘慎言！”
孟姨娘刚才是着急了； 脑子一热便什么不不管不顾了。被柔云这么提点了一句； 也知道话是不能乱说了。收买道士行巫蛊之事，这是大罪！绝无半点儿被饶恕的可能！
届时就算是真的被定做了灾星，至多也是撵出府去； 若是被知道了这件事； 那便是逃不了沉塘的后果了……
孟姨娘心一沉，想到了自己所做种种，已然是悔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若是当时不曾起了这个念头； 往后她还是甄府风风光光的姨娘。
甄鹏辉此刻心内复杂的紧，一来这一向不为自己看好的柳氏竟然是甄府的福星，二来是自己宠爱了二十年的小妾却是个灾星。一时不免想的多了些，自己这么些年一直不顺心，府内的大事小事都做不得主，唯一的亲子业也与自己不合。是否就是因为孟氏的原因？想来无论如何也有她几分的“功劳”！
眼下不比孟姨娘悔恨的轻，想到了父亲母亲在世时的循循善诱，尤以父亲为甚，他是最最反对他纳这门妾的。当时在他看来的不理解，现在也动了，父亲一生鲜少做错事，他那时就该明白的，父亲的话是对的！
可惜现在说这些也晚了，顾不得孟姨娘递给他的眼神，当着这院子里一众人的面，他便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得了。孟氏是灾星，这可不仅仅是关乎他的事，而是族里的大事，于情于理他不能说情，何况他也不想说情。
就这样默许着孟姨娘被拖走，院子里顿时清净了不少，也没人讲话了，大都各自退下了。甄鹏程看这场景，想问兄长的话也说不出口，知他现在定是心情郁郁，不好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便简单的说了一两句：“日后请道长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兄长也该懂些分寸。”
甄鹏辉略略失神，微点头，不说话。
甄朗云一眼扫过去，眼神冰冷，他没有说别的话，向二老爷告辞后就带着柳觅初离开。那道士看他一眼，由着飞扬领了出去。
石板路不平，柳觅初的绣鞋底子略高，走的不平稳，一时不察崴了脚。甄朗云反应快，几乎是立马就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稳稳的固定在怀里。
柳觅初吸了一口气，小声问：“这些可都是二爷安排的？”
甄朗云点头。
果真如此……她略想了想，一想就通。甄朗云眼里容不得沙子，却放任孟氏在甄府作威作福这么些年，他不是不管，只是时机不到。今次也是孟氏作死，自己寻了由头来给别人钻空子，然后甄朗云将计就计，再加之孟氏前段时间在甄鹏辉那里的表现……
她不得不说，她这个夫君，心思当真深沉。
挖好了坑，一步步等着人跳。幸而这等心思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否则怕是要被他吃的死死的。嗯……好像早已被他吃死。这么一算的话，似乎自己同他之间的每一步都是按着他的想法来的。
心思飘得远了，甄朗云一眼就看了出来，手上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在想什么？”
“孟姨娘会如何？”
他眼神微冷：“后院了度余生。”
“我以为你不会轻易绕了孟氏。”
他叹了一口气，脚步顿了顿：“若是换做以往，定然不会。只是现在有了你，便想着……只当做好事为你积福了。”随后又补了一句：“还有我们日后的孩儿。”
柳觅初脸一红：“二爷说什么呢。”
“害羞什么，总归是要有这一步。”
她懒得与他抬话，甩开手径自往前走了，以掩盖自己的红脸。
*
孟姨娘被关在柴房内，柔云却是自由的。这事说来也不好断，因着孟氏实则是没有什么大错的，错只错在她被扣了“灾星”的名头。本禁了足便罢，谁叫是二少爷下的令……谁敢置喙什么？再者说，孟姨娘在府里的下人间一向是不得好话的，此时墙倒众人推，她往时种下的那些因，都导致了现在果。
不狠狠借机踩一脚就是良善了，更不要提好好待她了。
柔云还想着表表忠心，站在柴房的门口苦口婆心的劝：“姨娘莫要想不开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把那事守住了……”
孟姨娘现今留着柔云，仿佛看着救命的稻草，她扒在门前对柔云说：“柔云，我往日里待你不薄，就连你背叛我那次，我都原谅了你！现在你可一定要帮我。”
柔云听她说起了那件事，眼神一沉。低声说：“您说的是，姨娘的大恩大德柔云不敢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孟姨娘说：“你去找老爷来！老爷定会放我出去，等我出去了定不会亏待于你！”
柔云顿了顿，很是犹豫：“姨娘……您也知道刚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得有个缓冲的时间。”
孟姨娘尖了嗓子问：“刚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清楚这都是假的！我不是什么灾星！”
柔云沉默了一下：“姨娘，奴婢知道，旁人却不省得啊。”
孟姨娘安静了。
一直等到晚上，甄鹏辉来看了她一回，遣人打开了门锁，脸色复杂。孟姨娘立马扑上去，眼泪下一秒就流了下来：“老爷……”叫的好不凄惨。
甄鹏辉一时也有些心软，人都有感情，孟氏在他身边伴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他一时狠心撵人出府去也有些于心不忍。本以为儿子这次拿捏住了这一点，定不会轻易放人，不曾想傍晚时分竟然遣了管事来回话，说已经准备好了孟姨娘的院子，问什么时候搬过去。
那院子偏僻的紧，在甄府的最西角，平日里最爱玩的小丫头都不去的地方。甄鹏辉感叹儿子考虑的周到，再见最后一面，日后就不见了……
孟姨娘脸上的疹子越发的厉害了，像是嵌在脸上的烙印，已然有下不去的迹象。柔云心里清楚这疹子的厉害，多半是治不好了，但也不曾说过。
甄鹏辉看着孟姨娘，不复当时的年轻美貌，“收拾收拾东西，晚上便搬去西华苑吧。”
孟姨娘一怔，哭：“连老爷都不信任妾身？妾身在甄家二十年，二十年啊老爷！为您育下了三姑娘，甄家至现在哪里不好？您为何要听任那道士的！”
甄鹏辉不说话，想到了那道士对他说的一切，眼下他是深信不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逼得他不得不信，只等如此。这样于孟氏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孟姨娘还是不依不饶，哭哭啼啼的数着这些年自己的好。
大老爷心情本就烦躁，听她的哭声越发的烦躁。孟氏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知道孟氏不差，但他难不成亏待了孟氏？实在听在耳里不舒服！何况她现在又是这样一幅模样，与恶妇无异！
当下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袖子一挥，不耐道：“就这么决定了，留着柔云还留下伺候你，往后能不出院子就不出了，妙竹自有人看管，不必你操心。”
留下孟姨娘在身后哭喊挽留，也不曾顿一顿脚步。当真是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彼时如何意浓，现今也只剩厌恶了……
……
第二日柳觅初这里便得了消息，孟氏搬去了西边的西华苑，走时带着帷帽，身上还带着一股异味，想是那疹子引起的。
她想了想，一般的疹子过了这么些时候也该好了，为何孟姨娘的却出了问题呢？这般想着，就与寻珮说了说。
寻珮端来了茶点，嘴角带笑，说的话里有话：“这病也是由人定的，若是不想叫她好，自然好不了。”
柳觅初稀奇：“缘何就是由人定的？生老病死乃由天定。”
寻珮说：“您只管当她恶人有恶报，不相关的人，何须费了您的神？”
她一想是这么个理儿，便不再纠结，转头又去操心去淮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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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 141 章（）
柳觅初近日里忙，顾不上去计较未来公公最近的情况； 但也从等闲丫鬟们嘴里听得些事情； 诸如大老爷这几天很是消沉； 茶饭不思的。
厨下寻了好些法子，变着花样的做了膳食送过去； 也是尝几口便退出来。柳觅初并不关心这些，事到如今； 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 宠妾灭妻，不顾子女……没什么好说的。
但到底身份放在这里，随手做件事，博个好名声也未尝不可。
于是随口吩咐下去，要管事们好生看管着府内的下人，万不可叫他们趁此机会怠惰了。又开了库存，孙妈妈贴补的嫁妆里有只老参，她也叫人包好了送过去。面上是做的足足的了； 至于大老爷领不领情就是他的事了。
因着吩咐了这些； 柳觅初就没有再操心海陵阁那边的事。三姑娘妙竹还是个大问题，不知该送去哪里叫人看管。往日里虽说孟姨娘也不怎么管这孩子，但到底名头是挂在她下面的。
这事她一人做不来主； 妙竹的身份尴尬； 是个庶出。她现在的身份也尴尬，还不曾正式成了二少奶奶。于是晚上等着甄朗云回来，决定同他好好商量。
甄朗云沉吟了片刻； 讲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如今他和二太太闹得不愉快，何况二太太还养着二姑娘和五少爷，又管着中馈，分不出那么多精力来。但这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闲太太，没了二伯母，还有三伯母四伯母。
这么一合计，甄朗云便去派人去五太太处说了声，五太太膝下只得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早些年便听说要领养一个，送了妙竹过去，岂不是正和她的意？
回话的下人很快回来，五太太正志于此，早先便有了这个打算，一拍即合，已经送了丫头过来，准备现在就带着人过去。
剩下的最后一桩事也有了着落，柳觅初本该放松些，心里却空落落的。
晚上歇在床上，想到明日就要启程，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甄朗云扣住她的手腕，淡淡问：“想明天的事？”
她说：“我心里清楚……但就是忍不住要去想。”顿了顿，语气落寞了些：“还有你，我既盼着这一天来，又盼着这一天晚些来。我不想你去阿瓦……”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些：“我从不轻易许诺，但既许了你平安归来，就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你当对我有信心。”
她翻转过身，凑在他怀里，小声问：“那为何不许我跟去？新婚便要分离，你果真狠心。”
他呼吸一窒，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