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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堂燕-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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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云矩低头笑了笑,“温帅就温帅吧。。。。。。对于温临轩;我是实在喜欢不起来。。。。。。但想来也犯不着拦着你们去喜欢。。。。。。不说了;困了,歇下吧。”

    ——————————————————————————————————————————

    有的人已经睡下了;而有的人;今晚却注定彻夜难眠。

    崇德殿的廊下;慧帝正托着头;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盆里正烧着的纸钱;神情木然,却带着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刘故小心翼翼地给慧帝加了件披风,委婉地提醒他:“陛下。。。。。。夜已经很深了。。。。。。”

    慧帝不耐烦地挥开他;训斥道:“别吵;让朕再陪临轩一程。。。。。。”

    刘故赶紧闭上嘴巴,敛声屏气,小媳妇一样退到一旁,再不敢乱动乱出声了。

    不过慧帝被刘故这么一打岔,再蹲了半刻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不悦地站起身来,瞥了刘故一眼,示意他去叫人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自己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刘故心惊胆战地小碎步追上去,觑了觑慧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今日可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慧帝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面无表情地坐上御撵,冷冷道:“回大都殿。”

    漆黑的夜空,是天光破晓前最暗的时刻,寂然无声的宫道之上,慧帝突然跟受不住这静谧般,突兀地开了口:“。。。。。。你知道朕,为什么不让贵妃再查叶氏和梁氏的死了么?”

    刘故俯身作洗耳恭听状,恭谨道:“奴才愚钝,实在是猜不透陛下的心思。。。。。。还望陛下明示。”

    “。。。。。。你愚钝?”慧帝斜了刘故一眼,冷哼一声,突然生气地骂了句,“这宫里。。。。。。就没有比你这老东西更是奸谗的了!”

    刘故脸色一变,吓得立刻跪了下去,伏地痛哭道:“陛下明鉴,奴才对您是真心可昭日月。。。。。。绝无贰意啊。。。。。。”

    慧帝挥挥手,示意抬撵的人停下,自己优哉游哉地背着手从御撵上下来,走到刘故面前,抬腿踹了他一脚,不辨喜怒地骂了句:“哼,老货!。。。。。。朕要你的真心做什么。。。。。。算了,起来吧,看把你吓得。。。。。。算你运气好,朕今日,没有办你的心思。。。。。。下不为例。”

    抬撵的人很懂眼色地退出了半里,留慧帝和刘故这个崇德殿里最得势的大太监两人独自说话。

    慧帝慢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不阴不阳地问身后吓得不停地擦着额前冷汗的刘故道:“矩儿的大腿,好抱么?”

    刘故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好在天色够暗,很好地替他遮掩了一二。

    刘故哆哆嗦嗦道:“陛,陛下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奴才不懂。。。。。。颍川王殿下,颍川王殿下。。。。。。”

    “你抖什么呢,”慧帝淡淡地瞟了刘故一眼,“朕不是说了下不为例了么?。。。。。。矩儿做事,像他娘,有时候对人对事,都太绝了,连个退路都不给自己留殊不知他这样的人,才最是容易去狠狠地摔个跟头的。。。。。。”

    “。。。。。。十六和行俨那孩子在梁氏那里一起用了午膳,梁氏被饭菜里的‘息夫人’毒死了,剩下两个却就活得好好的,一点干系也没有?要是没有朕跟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就他做这事,老八跟老九,再加个老四,能合在一起把他给活活撕了。。。。。。”

    刘故听话听音,听到这里,才是微微放下心来,心道不是思芙殿里那个计桑歌的尸体被发现了就好。。。。。。

    刘故谄媚地对着慧帝道:“颍川王殿下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这不一切,都还有陛下这个慈父,在后头为他好好地收场嘛。”

    慧帝故作严肃地瞪了刘故一眼,下一刻,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叹息道:“可是他眼看着也是而立之年了,行俨那孩子都快能娶媳妇了。。。。。。小什么,不小啦,得该长点心了!”

    刘故笑着捧场:“颍川王殿下也不才二十出头,毛头小子嘛。。。。。。再者了,难道颍川王殿下长到了不惑之年,陛下心里就不为他担忧了么?”

    “担心啊,怎么能不担心。。。。。。”慧帝叹息道,“矩儿就是长到了七老八十,在朕心里,也都还是个孩子啊。。。。。。他过的苦,朕知道。。。。。。朕这心里也苦啊。。。。。。可是朕,也护不了他一辈子啊,等他大了,朕也老了。。。。。。到时候他的哥哥们坐这个位子,可不会跟朕一样一心护着他了啊。。。。。。”

    “这让朕怎么放心的下啊。。。。。。”

    刘故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闭嘴不说话了。

    慧帝站定,看着夜空,幽幽叹息道:“朕多希望,他能赶紧再懂事些。。。。。。他如今做事,还是跟个孩子一样,顾头不顾尾,任意而为,朕这心里,是真的放心不下啊。。。。。。”

    “你说你纵着他吧,又要怕他越走越偏,最后把人都给得罪完了,等朕也不在了,彻底没人护着了,再被旁人狠狠地清算。。。。。。可你要是不纵着他,让他不高兴了,不乐意了,又怕他在心里偷偷地怨恨你。。。。。。”

    刘故轻轻道:“颍川王殿下聪慧,早晚有一天会领会陛下今日的一片苦心的。”

    慧帝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悲哀道:“这想要成器的儿子呢,怎么拉扯都拉不起来。。。。。。不想要那么能干的,却偏偏心气比哪个都要高。。。。。。矩儿,就不说了,终究是朕对不起他的地方多些。。。。。。可是太子,也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季成轩的案子,上万两的白银啊。。。。。。他是真以为,朕现在是老眼昏花了啊!。。。。。。但凡太子争气点,朕也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那么的为难,不至于动那些伤筋动骨地手段来压制温家和云矩。

    刘故低着头不敢乱作评价。

    慧帝厌烦地闭了闭眼,嫌弃道:“。。。。。。老三也是跳的厉害,拿着几封捕风捉影的书信来大动干戈。。。。。。他莫不是觉得,把太子弄下去了,他就能怎么怎么样了。。。。。。他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什么资质,区区一个礼部,他都收拾不转,去了没多久,就惹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贪污受贿案来,最后还要老六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一个个的,蹦达的是比谁都高了,真是生怕朕多过会儿安生日子!”

    刘故在心里默默腹诽道:礼部贪污案,说白了还真的不算是临淄王的过错,临淄王去礼部观政之前,是东宫那位把控的局势,后来的贪污受贿案,陛下您老人家大动干戈,又是给自己的哪块心头肉出气呢,您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不过这位临淄王,资质差还运气惨,也真是没谁了。。。。。。

    刘故心里正对着自己吐槽得欢快呢,慧帝瞟了他一眼,突然冷不丁扔下一个晴天劈劈:“刘故,你来说说如果中宫所出的那两个都不成器的话,诸位皇子间,你觉得朕的哪个儿子最担得住事儿”

    刘故脸色乍然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陛下,储君之位乃国之根基,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万不可轻易擅动啊陛下!”

    慧帝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他半晌,过了半晌,面色好看了点,轻轻道:“。。。。。。起来吧,朕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刘公公觉得自己今晚受到的惊吓真的超出预期了,在心里强烈要求慧帝父子任管哪个今年给自己涨点薪俸。

    慧帝状若随意道:“。。。。。。朕还以为,你跟矩儿走的那么近,会想着。。。。。。”

    刘故心脏狂跳,笑着斗胆打断了慧帝的话:“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呀!老奴亲近颍川王殿下,不还都是为了讨您的欢心嘛!。。。。。。再者了,既然陛下都说了奴才和颍川王殿下亲近,老奴今日就索性自己给自己贴两分脸面,仗着这句‘亲近’,斗胆给陛下说几句自以为是的话。。。。。。正是因为老奴这些年来,因陛下的缘故,与颍川王殿下走的略亲近了点,以老奴对颍川王殿下的了解,他是绝对没有那个心思的。。。。。。颍川王殿下,可是温帅的外甥,这常言道,外甥肖舅。。。。。。依老奴看啊,这温帅当年是怎么待陛下的,日后颍川王殿下,想必也会那般待新君,他们可是亲舅甥,骨子里的东西啊,一模一样的!”

    刘故小心翼翼地看了慧帝一眼,又战战兢兢地补充道:“这几年来。。。。。。颍川王殿下不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

    对东宫太子,马首是瞻,莫不言是。

    毕竟,这可是云山一案后,慧帝对裴云矩这个儿子,唯一的要求。

    再明显不过的要求。

    慧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轻轻道:“是啊。。。。。。那个孩子远远看着,真是像极了临轩。。。。。。有好几次,好几次,朕想叫住他,问问他最近睡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为何近日看起来又瘦了。。。。。。天冷了,想问问他,腿还疼不疼,有没有再犯病。。。。。。”

    最后,却都忍住了。

    慧帝闭了闭眼,掩饰住里面的水光,叹息道:“我是真怕。。。。。。怕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着怨恨。。。。。。他长得,和临轩当年太像了。。。。。。我,我真的怕他。。。。。。”

    怕那孩子顶着一张与他舅舅如出一辙的脸,冰冷地,怨恨地望着自己。

    就像是在赤/裸/裸地提醒着慧帝,平宁之战时,他舅舅死的有多不值。

    刘故轻轻地劝慧帝:“陛下不必再伤神了。。。。。。且看今日,颍川王殿下对您,可并无怨恨的模样。。。。。。想来,就是温帅在世,也能够理解陛下您的无奈的。。。。。。”

    慧帝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边哭边骂刘故:“你个狗奴才,你懂个屁!。。。。。。你说这种话,你自己听得下去么?”

    “。。。。。。我与临轩,五岁相识,十岁开始一起上战场,我们并肩作战,并肩作战,在一起朝夕相处十五年啊!一个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几个十五年?又能和几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那么久?。。。。。。那是实打实的十五年啊!”

    “。。。。。。他是为了救我死的,我就看着他,看着他在我怀里断气,那时候,我对自己说,裴其宸啊,你这一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好兄弟了。。。。。。他甚至连一丝骨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就在战场上,匆匆逝去,他来这世上走一遭,也不过活了区区二十五年,而他这二十五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战场上,献给了我大庄的建立。。。。。。可是我,我到最后,我答应他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我甚至都无颜下去见他啊!”

    慧帝哭完,木然地擦干自己脸上的泪,自言自语,也是在说给刘故听:“我对不住临轩,甚至连阿笕的命也没有保住。。。。。。所以我一直,都不舍得去动矩儿。。。。。。只要他别碰不该碰的,别的。。。。。。朕都随他去。”

凉天气(一)() 
慧帝二十九年秋;寒露;淑妃江氏在宫中断发明志;自请出家;避居香山寺;再不入后宫;同月;临淄王因御前失仪被今上斥责;将其从礼部侍郎将为礼部郎中,令闭门思过,罚三月薪俸。

    霜降时节;因母丧在洛阳拖延至今的寿春王正式启程,就藩淮南。

    慧帝二十九年冬,小雪;今上赐太常寺卿孙樊之嫡二女孙湉湉于十一子宛陵王为正妃;经钦天监卜过凶吉,予来年九月大婚;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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