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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夫一直坐在车子后排的位置上，闭目沉思。过了很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说道：“文忠，回局里，把今天现场的照片和刘经明往年的射击考核记录都找出来。”
“是。”杨文忠应道。他发动车子，车子驶出了医院，沿着街道朝保密局的方向驶去。
从病房出来，方正夫心头的疑云依然没有散去，他就是这么一个疑心病重又谨小慎微的人，在所有环节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他决定，从刘经明以往的经历查起。方正夫知道，一个人不管怎么演戏，都会有破绽存在，只要从那些相关的细节入手，他一定会有收获。
回到保密局，杨文忠立刻按照方正夫的吩咐找来了往年的射击考核记录，又安排特务把现场拍下的照片送了过来。杨文忠不知道方正夫为什么要看这两样东西，他只是牢牢的记着一点，方正夫吩咐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按照吩咐完成就可以了。
保密局站长办公室内，方正夫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沉思，杨文忠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和几张照片。
“站长，这是刘经明往年的射击考核记录和现场拍的照片，还有几名在场兄弟口述的笔录。”杨文忠说着，把资料和照片递给了方正夫。
“文忠，你坐吧。”方正夫说完，开始翻看起那些照片和资料。
“义父，我有些不大明白。”
“说吧。”
“我不太明白您的用意。刘经明往年的射击考核成绩和现场的照片，跟我们排除郭思强的嫌疑有关系吗？霍医生不是说了吗，那一枪很凶险，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方正夫抬头看了杨文忠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文忠啊，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看片面，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要完完整整的看到全部，找到所有的细节，这样，才不会被假象蒙蔽。”
说到这里，方正夫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挑出了两张照片，放在了办公桌上。
“文忠，来，你看看这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是刘经明打死的两个特务的面部特写，死者眉心中弹，属于一枪毙命。
“这是被刘经明打死的那两个兄弟，怎么了？”杨文忠有些不解道。
“事发的时候，他们两个离刘经明的车子有十多米远，车子刚停下，刘经明抬手开了两枪，正中他们两人的眉心，分毫不差。你能做到吗？”
杨文忠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能，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的射击考核成绩怎么样？”
“那还用问，在局里我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说到射击成绩，杨文忠还是挺自豪的。
方正夫把几张纸放在了桌子上，用手轻轻的敲了敲，说道：“这是刘经明往年的射击考核成绩，他的成绩最好也就是个丙等，刚好过关，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杨文忠拿起成绩看了看，琢磨了片刻之后，吸了口冷气：“我明白了，他一直都在伪装，他的枪法其实很好，根本不是考核成绩上面的那样。”
“是啊，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文忠，我问你，现在让你对我开一枪，既不能要了我的性命，但是又要看起来很凶险，你能做到吗？”
杨文忠沉吟了一下，说道：“能，不过有点风险。”
方正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对一个神枪手来说，这种看起来要命的伤势也是可以伪造的。真可怕啊！”
“站长，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郭思强是郭署长的儿子，他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卧底？”
“一个人的血源关系并不能决定他的信仰，我做情报工作那么多年了，见过许多手足相残的事情，关键时刻，思想的形态和信仰才是决定一切的，血源关系起不到多少作用。我们可不能简单的相信什么龙生龙凤生凤之类的话。再说了，郭思强从小就不是跟着郭署长长大的，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
第36章 智慧较量2（）
“郭思强不是跟郭署长长大的？”杨文忠有些好奇道，他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要过多议论。”
“既然怀疑他是卧底，要不我安排兄弟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监视他？”杨文忠请示道。
“不，不能这么做。万一被他发现了，郭署长那边面子上过不去。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证明郭思强是清白的，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新来的共产党卧底，我们只是怀疑，所以，要找一个稳妥的办法。”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这个答案让杨文忠有些摸不到头脑。
“对，等。等到郭思强醒过来，我有话问他。到时候，我们就能弄明白这一切。”
监视调查都不一定能弄明白，问话就能弄明白一切？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的嘴巴，因为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少谎言存在，更何况是去问一个可能是间谍的人。资深的间谍，甚至连身体都会撒谎，他们的嘴巴又如何能够相信？杨文忠想不明白方正夫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出声质疑，他知道跟方正夫相比，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他可以很聪明的不去质疑，只需要听从吩咐去做事就好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昏迷了近一天一夜的郭思强终于醒了过来。郭士川见到儿子醒了过来，慌忙关切的问道：“思强，你感觉怎么样，胸口疼不疼？”
郭思强看了郭士川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郭思诚，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水。”
“思强，你想喝水是吧，爸爸给你倒。”郭士川慌忙倒了一杯温开水，送到了郭思强的嘴边，可是郭思强却将目光转向了一边，嘴也不肯张。
郭士川僵在原地，有些尴尬的把水杯放回了桌子上：“我去叫医生过来，思诚，喂你弟弟喝点水。”
郭士川有些失落的从病房里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依然没有原谅自己，他还是把自己当作仇人看待。
病房内，郭思诚端起水杯，送到了郭思强的嘴边，这一次，郭思强没有拒绝。
“你啊，就不能不跟爸爸对着干？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他？”郭思诚说道。
郭思强没有吭声，只是倔强的把目光转到了一旁。
“你这次受伤，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是爸爸拼着老命抽血给你，你就不能对他稍微好一点？”
这一次，郭思强的表情起了变化，但是随即他又恢复了冷漠，用微弱的声音反驳道：“我又没让他救，死了拉倒，谁让他多事的？”
“哎！”郭思诚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跟你多说，你现在有伤，多说话影响恢复。”
说话间，郭士川和霍医生走了进来。霍医生俯下身子听了听郭思强的心跳，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对郭士川说道：“他恢复的很好，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只要按时用药，好好静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得知郭思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恢复之后，郭士川明显高兴起来，又是忙着削苹果，又是忙着倒水。过来一会儿，他兴冲冲的端来了熬好的莲子粥，想喂给郭思强吃，没想到还是碰了个软钉子。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郭思强冷冷的说道。
他的拒绝并没有让郭士川觉得尴尬，反而有些惊喜，因为放在以前，郭思强拒绝的话不会这样的委婉，而且这句拒绝的话语中，似乎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让郭士川吃，有些关心他的意思。
“好，这碗我吃。让你哥再盛一碗喂你。”郭士川高兴得都有些失态了。
郭思强冷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了一边，不过也没有拒绝。郭士川赶忙给郭思诚使了个眼色，后者盛粥去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方正夫的声音：“思强啊，怎么你刚醒过来就在闹别扭啊？昏迷了那么久，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啊？”
郭士川转过头，只见方正夫正满脸笑容的朝病房里面走，边走还在边说：“我刚才可都听医生说了，你这次可真够幸运的，要是那颗子弹再偏一点点，你的小命可就没了，怎么样？胸口还疼不疼？”
郭思强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疼，那你就更应该听你爸爸的话，多吃点东西，早点把身体养好。”方正夫说着，接过了郭思诚端来的粥，开始一勺一勺喂给郭思强。
方正夫的举动让坐在一旁的郭士川有些感动，但是郭士川并不知道，方正夫之所以会在郭思强醒来不久就来到医院，并不是巧合，而是另有原因。
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杨文忠正和霍医生站在一起。
“霍医生，病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杨文忠问道。
“到现在为止不到半个钟头，按照方站长的吩咐，病人刚醒过来我就给你们打了电话。对了，郭署长和病人关系很僵，没怎么说话，我一直在隔壁听着，都是这边给吃东西，那边不理不睬。”
“谢谢你了，霍医生。”
“杨处长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杨文忠走进病房的时候，方正夫差不多也把那碗粥喂完了，他抬头看了杨文忠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方正夫立刻心下了然。
“思强啊，你刚从重庆那边培训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方叔叔安排的不够周详，让你受委屈了。这次的事情，是方叔叔对不住你，你能不能原谅你方叔叔？”说这番话的时候，方正夫一脸的诚恳之色。
“方叔叔，我怎么会怪你，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坐错了车子。对了，刘处长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开枪打我？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郭思强困惑道。
“思强，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恢复，按理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影响你的休息，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既然你起了个头，那就跟我讲一讲，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正夫的话，让一旁的郭士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郭士川突然间明白，自己这位多年的好兄弟依然在怀疑自己的小儿子。假如他没有怀疑，大可以先把刘经明是共产党卧底的身份说出来，可是他现在故意只字不提，却让郭思强讲述当天所发生的一切，分明就是在试探郭思强。
“老方，孩子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这些事情要不等等再说？”郭士川开口打岔道。他决定先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找个机会把刘经明是共产党卧底的事情告诉郭思强，免得他在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惹来麻烦。
“没事，方叔叔，我身体没问题。”郭思强却是一副跟郭士川对着干的样子，郭士川说东，他就偏要往西。
“这可真好，思强，你可是帮了方叔叔的大忙了。”方正夫满脸笑容的说道。此刻的他虽然是满脸笑容，却让郭士川感到无比的阴寒，因为谁也不知道此刻方正夫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郭思强并没有觉察出气氛的异常，他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回忆道：“那天方叔叔你说让我们这些学员跟几位处长交流，跟哪位处长谈得好，就去哪个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