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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良死死盯着叶小白，良久，他深吸口气，摇头道：“我不认识。”
“那就好，我真替您担心。”叶小白长出口气，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杨京发来的，这回是条短视频，视频中中年女子抱着小男孩，小男孩嚎啕大哭，中年女子面色煞白，惊慌失措，两人的前方，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正把玩着一把匕首。
“唉，我的人又在干坏事了，甄书记，您看看，如果出了事，您手段通天，给帮个忙，免得我的兄弟深陷牢狱之苦。”叶小白又把手机递了过去。
甄良看后，勃然大怒，再一次将手机摔了出去，还是被叶小白接住了。
“甄书记，手机很贵。”叶小白幽怨道。
“叶小白，祸不及家人，这道理你不懂？你不懂？你他妈就是个小人！”甄良看看楼道口，压低声音怒斥，呼吸都变得急促，这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封疆大吏，首次表现出失态了。
“抱歉，我从来没认为我是个君子，这高帽我真戴不起，我很有自知之明。”叶小白摇头，又嘴角挂起一抹嘲讽，讥笑反问，“但是，你甄书记。又坦荡吗？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对得起头上这顶官帽？”
“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甄良冷冷说道，“我上位以来，浙江黑势力一统，街上的强抢斗殴等恶劣事件每年大幅度减少，人均GTP至今提高百分之十，贫困人口减少二十万，我让五万吃不上饭的百姓填饱肚子，我让十万上不了学的儿童得以步入校园，我让十五万没钱看不了病的人得以就医！”
“听起来真是丰功伟绩。”叶小白笑，“但，你做这些，是为了你的政绩，还是真的打心眼里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出发点不重要，结局是好的。”甄良说道。
“所以你就拿走叶芊芊的六十年寿元？”
“叶芊芊相貌丑陋，智商平平，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平民，她能给我奉献寿元，不是更能体现她的价值？”
“那你怎么不把那些你救济的贫困百姓的寿元都给取了？你不敢？你还知道怕？如果我没猜错，你对叶芊芊下手。根本目的是引我到浙江，来到你的地盘任你索取寿元？因为你知道我底子不干净，我出了事，有一百种理由，反正不会和你扯上关系。对吗？”
“对。”
“结果让你很惊讶吧？”
“的确，你是个人物，我低估你了。”
杀完省委书记的儿子又跑到省委大院来谈判，恐怕世间仅此一人吧？
“那么现在我们能谈了吗？”叶小白说道。
“还需要谈什么？”甄良摇头，长叹说道。“你握住了我的死脉，我认输。”
“好，接下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瞎子岛上，徐卫对我下杀手。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纵？”
“我要的是你的寿元，徐卫和我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他的意志不为我主导。”
“那么是谁指使的？换句话说，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谁？”
“无可奉告。”
“瞎子岛的异状，你知道是谁所为？”
“天衍上神。具体来历不知。”
“谁帮你施展寿元传递之法？”
“也是天衍上神。”
“你想死还是想活？”
“活。”
“还了叶芊芊的寿元，你剩下的日子我给你足够的自由，前提是你必须把手上的资源逐步移交到我手上，没问题吧？”
“其他的可以，省书的位置我左右不了。此番我满盘皆输，已成为弃子。我希望你善待我的家眷，他们是无辜的，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东西。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要。”
“我杀了你的儿子，你不恨我？”
“恨又能怎样？我是输家，输家当有输家的觉悟，干我们这行的，仕途斗智斗勇也好。黑道刀枪拼杀也罢，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跳舞？我早有准备，只是这一天，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你很优秀，我不如你。甄牧更不如你。他的死让我痛心让我仇恨，可换个角度想，他死的好，至少在他死前，他还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浙江第一大少，如果活到后面，要他那样高傲的人去面临一无所有的惨境，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为残忍的结果。”
“你应该庆幸你的选择，至少在你死的时候。你还是堂堂浙江省书，你没有身败名裂。”叶小白轻叹，为此人的思想境界之高感到钦佩，如果每个出来混的人都有这样的思想境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临死前又是后悔又是求饶了。
其实甄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他坚决要不死不休，叶小白也不可能在省委大院杀他，顶多就是出了这道院门，让甄良包养情妇并且私生子已经八岁的信息资料出现在纪委的办公桌上，让甄良丢了官帽。过后再下杀手。但甄良如果这么做，他只能抢在纪委挥起尚方宝剑之前逃跑，如过街老鼠般东躲西藏，组织心腹人手企图报复，东山再起已是不可能。报复成功的概率也低得可怜，并且还会搭上身败名裂的下场。
甄良把自己的声誉看得太重了，但偏偏就是这一点，给了他人生最后阶段相对完美的旅途，走的体体面面。
哐啷——
“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甄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楼梯口，她丢了一把匕首在甄良面前，因为昏倒被佣人伺候到床上休息过后的她披头散发，又面色阴厉，仇恨和丈夫的背叛让她如同一只堕落的女鬼。
“他是叶先生。”甄良没有去捡匕首，看着甄夫人说道。
“叶先生不能杀？叶先生不是人？”
“他身手高强，我杀不了。”
“那就立即调动省委的兵力！”
甄良不说话。
“你怕身败名裂？你既然怕，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甄良沉默。
“那个女人是谁？”
“笑笑。”
“笑笑？”
笑笑和甄良夫妇在大学时候是同学，笑笑也是甄夫人最好的闺蜜，这么多年，她竟然被蒙在鼓里？
甄夫人面色惨然。儿子死了，夫君背叛了，人生惨剧莫过于此。
她走了过来，捡起匕首，歇斯底里扑向叶小白。叶小白轻松躲开，她再刺，叶小白再躲，她又刺，叶小白又躲。
“啊！！”甄夫人一声凄厉的尖叫，丈夫和闺蜜的背叛，让她活着的意义就只剩下为子报仇，可是，她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匕首义无反顾捅进了自己的腹部，她倒在了血泊中。
甄良嘴巴动了动，喉咙干涩：“救救她。”
“叶先生，救她吧。”甄楼也轻声说道，“我可以负责看管她，不会对您和您身边的人，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叶小白白挥挥手，赵军带着人去医院。
第148章 上神为奴（）
甄良带着叶小白几人来到书房，从保险柜中取出了寿元传递契约书。
叶小白扫视一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掌心运起一道亮光，按在契约书上。
寻气。
他并不急着摧毁契约书，而是顺着契约书上的法诀烙印，尝试感应施法者的位置。
不久，他便感应到了一股子冥冥中的联系，具现化出来就是契约书上有条肉眼捕捉不到的细线，细线非常非常的长，他的意识融入那根线中，飞出浙江。横跨一座座城市和一条条山川河流，速度很快，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的意识便出现在一座庙宇中。
眼前有座金身神像。
眼熟。
“是你？”金身神像张嘴怒斥。声音充斥着满满的惊恐。
“是你？”叶小白这才想起来，这狗逼不就是他还阳刚回来给秦晴抹除体内蛊虫的时候意识穿梭遇见的那个下位神吗？
“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我招你惹你了？”金身神像既气愤又憋屈。
“你三番两次拿我身边的人下手，我招你惹你了？”叶小白反问。
“上次。你取我百年香火之力，让我不得不龟缩在神像之中，我们的恩怨算扯平了！”
“有那么简单？”
叶小白冷笑，伸手抓向那金身神像。
意识之力浩浩荡荡，有如惊涛骇浪，淹没了金身神像。
论意识交锋，他在这个世界无敌。
“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金身神像凄厉惨叫。
“哼，你屡次欺我，我岂能饶你？”
“我没有欺你，我没有欺你啊！”
“消失在这个世间吧！”
“不要！我愿为奴！大人，我愿为奴！”
“不需要。”
“我还有两百年香火之力！！！”
话音落下，一缕泛着复杂纹络的金光从金身神像中飞了出来，飘在叶小白面前。
叶小白略微沉吟，张嘴吸入金光。
这瞬间，他感觉这位天衍上神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散去意识之力，融合在金身神像的一道虚影跪地叩拜：“谢谢主人！谢谢主人不杀之恩！”
“两百年香火之力呢？”叶小白冷问。
“这……”
“你敢欺我？”叶小白横眉怒视，念头一动，那与金身神像融为一体的虚影顿时燃起熊熊的黑色火焰。
“主人，我没欺你，那天狗上神许我两百年香火之力，不日就会命人送来！！”天衍上神面色痛苦无比，跪在地上颤抖着叫道。
“天狗上神是谁？”
“他是我的老友，五百年前，我和他皆是寿元已尽，只得残魂躲在神像之中，利用香火之力残存……”
“他的庙宇在何处？”
“不清楚……”
“前阵子瞎子岛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就是他让我施法移动海神进入传送阵的，他许我两百年香火之力……”
天衍上神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看得出他已经濒临死亡。
像这类强行让残魂留在世间不坠轮回的，一旦被地府执法者逮住，结果便是彻底消失，没有来生。
叶小白散去杀念。天衍上神这才得以喘息。
“天狗上神什么实力？”
“比我强很多，也许是中位神，也许是上位神！”
“待天狗上神派人送来寿元时，你第一时间联系我。”叶小白留下手机号，意识回到本体。
他睁开眼睛，契约书已经化作点点星光，随之，从甄良的天灵盖飞出一团柔和圣洁的光晕，甄良的气息一下衰弱无比，面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原本精力还算旺盛的他，此时已经感觉身体被掏空，那种乏力感，让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他得了癌症。
这不是病，这是他的命。
癌症只是结束他生命的一种方式。便是治好癌症，规则也会让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死亡。
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叶先生。”这时甄楼看向叶小白，眼中带着一丝征求，见叶小白点头。她才转而对甄良说道，“我的父母，是你杀的吗？”
“是。”甄良喘息道。
甄楼默然，这么多年。她只是怀疑，如今得到答案，两个仇人却是一个已死一个将死，她突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下子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该去哪儿？
“便宜他了。”车上，甄楼望着窗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