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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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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姨一个人在长安,那么大的摊子,我不放心。”林雁白简单解释了句。銮铃恍然,随即便也释怀,清清一笑:“还有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林染衣,她呃,很可爱!”

    听提到林染衣,林雁白俊眉一挑,抬手揉着下巴,半响才闷闷吐出一句:“她嗯,是有时候很闹腾!”眸光中闪过一丝迟疑,林雁白又添了句:“不过她不姓林。”

    “什么?”銮铃以为她听错了。

    “呵,她姓李或者姓花,怎么会姓林?”林雁白眼中又有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銮铃一时说不出话,她自以为那个叫“染衣”的丫头是他妹妹,便应是姓林了,现在想想,果真没听到有人说那丫头姓“林”的,是她臆断了。

    两人便沉默一阵,只听得不远处旷野上呼啸而起的风声,大力刮起尘沙漫卷日色,枯草呼啦啦倒向一旁,身后不远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已然搭好,军士们正在生火造饭,风声中隐约传来柴烧的“荜拨”声,温暖热烈的火光,还有饭的香味。銮铃惊觉她饿了,便道:“咱们回去吧。”

    林雁白正在想什么,此时回神,笑出一句:“你在洛阳不要过多停留,直接下江南,到了那位江南王的势力范围,该也不必再受安禄山威胁了。”

    銮铃脚步一顿,却也没有辩解,她下江南也没想过要去找煦王,最好不相见。看到她神情平平,林雁白“嗤”地笑出来,喃喃道:“真搞不懂你,这两个权势和才貌都惊天的人,你怎么都能拒绝?”

    銮铃不欲多言,抬步要走,却又被林雁白的话惊醒了一些念头,她猛然回头,目不转睛盯着林雁白,疾问出声:“煦王这样厉害,能敌得住安禄山的叛军吗?”

    銮铃说话时,眼神明亮,像是找到希望一般。这倒把林雁白惊了一跳,不过下一刻,林雁白的脸色已然严肃,他低声道:“安禄山刚被皇上封为平卢节度使,怎么是叛军?你这话若是被他人听到了,又会惹来麻烦。”

    “煦王究竟有多厉害?”銮铃被林雁白这么一提醒,也压低了声音,眼神却是执拗。

    林雁白略一思忖,没有直接讲,先列出一串数字:“若我估摸的不错,大唐上下的兵马不到六十万,只他的江南便有近二十万,而且这几年来,煦王安居江南,励精图治,今日江南早不同于往日。今日江南之富庶繁荣,绝不输于长安京畿。他若有心自立,也无不可。”

    说到最后一句,林雁白放缓了语速,语调有些沉沉。銮铃听得心头一跳,只听林雁白又道:“所以你与其去在乎一个小小的平卢节度使是否叛乱,倒不如像皇帝一样去安抚割据一方的江南王。”

    “煦王自立?”銮铃还停留在林雁白上面那一段话的结尾处,她从未想过煦王会作乱,从未。林雁白却没理她的惊诧,反是不能理解地望着她:“你为何总对安禄山有看法?莫非你知道什么?”

    “煦王会帮助平乱吗?”銮铃胡乱想着,对林雁白的话充耳不闻。林雁白见她还惦记着安禄山,无奈地挑了挑眉,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一把,提醒道:“你还是不知悔改,还去惹那个安禄山!一个女儿家总管这些男人的事做什么?又与你无关。”

    銮铃被他拍醒,又被林雁白对这些“天下大事”的了解程度惊得发慌,林雁白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住响在她耳边,她反手扯住林雁白的胳膊,低声道:“一旦战事发生,你会帮谁?”

    “我?”林雁白听问,哂笑出声:“他们争来斗去,与我这个林姓的人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天下大乱!”

    他说罢,眸子幽冷,挣开銮铃的手,径自离去。

    云心稳重些,不知不觉,李墨兮让她带李禤居多。李蕙大了些,常是雨心在一旁陪着玩耍。当下李墨兮带了李蕙去书房写字,云心哄着李禤迷迷糊糊睡着,殿内澄净的光芒中忽然进来两个人。

    云心抬眸瞧见竟是萧选W和琴画,吓得忙低身行礼。萧选W笑得温柔如水,快步上前:“不必多礼。”她伸手想要抱孩子,云心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

    “怎么,我的孩子我都不能抱一抱?”萧选W依然笑得好看,眸光静静落在云心身上。当初因为玄宗皇帝下旨命萧选W如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待李禤,所以萧选W说出是她自己的孩子,云心也不疑有他。

    只是,李禤被萧选W亲养了两个月的结果,让云心有余悸,她永远记得李墨兮当日把李禤抱回来时的模样,瘦瘦的小小的,每天每天不停地哭,吃饱了也是哭着的。王爷废了多少心思才把小皇子的哭症给养好——

    这边云心心理活动进行完,萧选W已冷冷道:“你是不把我这侧王妃放在眼里,是么?”

    云心吃了一惊,忙要否认,李墨兮的声音已清淡传来:“让她抱抱吧。”萧选W回头,却是李墨兮牵着李蕙的小手,一大一小走进殿中。

    太久没有见过他,这下出乎意料的见面,倒让萧选W一时杵在那儿,连云心递过来的孩子都忘了接。琴画在一旁悄声提醒:“王妃,小心孩子。”

    “”萧选W垂眸去看那孩子,原本恍惚的眸色刹那凝定,一阵怒火腾地燃烧,天理何在!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竟和萧銮铃长得那样像!

    “拿走!”萧选W暗暗喘口气,一把把那孩子连云心推到一侧。孩子本就睡得不熟,被萧选W这么一推一喝,登时惊醒,扯着嗓子大哭。李墨兮眸色一凝,快步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十分灵验,孩子被他一抱,便大睁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哭却是抽搭搭停止了。

    瞧见李墨兮这架势,萧选W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她面子上是个温柔性子的人,这得益于她多年和她表姐宋晴柔的相处,还有多年来她在萧家不高的地位,但她骨子里却也是个暴躁的人,因为她母亲宋琬便是个暴躁骄蛮的小姐。

    “我要出府去走走!”她垂在身侧的手努力攥住,绷得身子都在发抖才把怒火压下去。

    李墨兮知她也痛苦,便略一点头,顿了片刻,又嘱咐了句:“近日安禄山进城,街上胡人颇多,你早去早回。”

    萧选W离去的身形一顿,却又快步离开。谁知李墨兮一语成谶,萧选W不仅遇到了胡人,还那皆是后事了,当下李蕙瞧见萧选W面色不善,有些畏惧地偎在李墨兮身边,低声问:“她是谁啊?”

    “是我的妻子。”李墨兮脸色一白,不由自主把手臂间的孩子抱紧。李蕙诧异地反问:“美美也是你的妻子,一个人可以有两个妻子么?”

    “不可以。”李墨兮脸色愈白,艰难地摇头。

    “那为何你有两个妻子?”李蕙扬起脸直直盯着李墨兮,眼神清澈如泉水,干净地让李墨兮无处可藏。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如雪,低低道:“因为我做错了事。”

    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他不喜欢銮铃却去骗她开始,他就错了,一错到底,直到现在破镜不能重圆。

    长安大街上热闹异常,继昨日玄宗皇帝热烈欢迎“平卢节度使”一队归来,大加犒赏之后,特许这些胡人在长安城游玩一日。那些胡人多数是首次下中原,初见长安盛景,自是兴奋异常,一时间便挤满了大街小巷。

    其实胡人性子粗犷,与长安这些养尊处优温文儒雅的百姓不同,两者风俗习惯也大不相同,这种不加约束的放纵,极易产生冲突。玄宗皇帝此举甚为不妥,李墨兮和忠王都提了出来,怎奈玄宗皇帝高兴至极,根本不予理会,依然命人下了旨。

    不到半日,长安城的秩序便有些混乱,吵嚷声不断。

    连花满楼里花飞卿都头大地很想关门大吉。这可是她经营花满楼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念头。

    先是昨夜有两位胡人来找姑娘,此二人生的粗豪,偏偏又不甚清洗,那位姑娘心中厌恶,便编了个幌子将他们推了,说是让他们第二日再来。那姑娘却不想第二日他们俩真的来了,还是找她,还是一大清早上来拍门。

    此时正是花满楼睡眠的黄金时分,被人从春梦中拍醒,花满楼从主人到客人,从姑娘到厨娘,从小厮到护院,哪个都是一百个不愿意。见了他们自没有好脸色,都冷言冷语的,那俩人却也心情不爽,挨个闯进房间里去找那姑娘。

    结果惊扰了一滩鸳鸯不说,最让他们恼火的是,他们还把那姑娘从另一位客人的床上扯出来。

    那位姑娘当即吓得花容失色,也不顾衣不蔽体的羞耻,登时跪地求饶。那俩胡人却也不管那许多,抽出腰刀便要一刀捅了那姑娘。花飞卿自是不允许,在她的场子里还没有谁敢这么放肆,可她一番交涉之后,才发现她无法与这俩胡人用语言沟通。

    他们根本不听她说的一个字儿,他们只觉的一个贱婢竟欺骗他们,看不起他们,真是该死。花飞卿见无法沟通,便把心一横,叫了护院出来,准备打上一场,反正她做良民这么久了,一时也有些手痒。

    谁知这俩大汉体态虽笨拙,身手却灵活,气力又十分大,一手就翻到她一个护院,她这才有些束手无策。但在她这里杀她花飞卿的人,那是断断不行的,即便这姑娘有错在先,花飞卿也护短着她。

    花飞卿把手中的团扇往地上一扔,冷冷盯着那俩胡人,慢慢绾起衣袖,露出白如凝脂的胳膊,正要出手。却是二楼上飞下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和那二人斗在一处。

    看到林染衣——其实是花染衣不知天高地厚冲了上去,花飞卿这才慌了神儿,她一生就这么一个宝贝,若是半点差池,她的天一定就塌了。她狠狠瞪一眼随着花染衣奔下楼的容容,厉声道:“不是让你锁着她么?”

    那容容何尝被花飞卿这么瞪着过,腿上一软也跪倒在地,浑身发抖道:“是染儿她,她说不放了她,她便咬舌自尽,奴婢没法子——”

    容容话没说完,眼见着花染衣和那二人斗着渐渐处于下风,花飞卿身子一跃便要加入混战。场面不是一般的混乱,却也就在此时,一个稳当当的声音破空而入:“都住手!”

第150章() 
这声音看似平和仿佛毫无威力,激斗中的那俩胡人和林染衣不约而同都停下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负了手缓步走进花满楼,看着满厅破桌子碎凳子的狼籍,眉头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件让花飞卿想去死的事。花染衣竟快步跑上前,藏在那人身后,撅着嘴道:“父亲,那两个男人欺负我!”

    宁王沉凝的脸色一愣,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花飞卿,花飞卿正被花染衣的话呛得神魂颠倒,被宁王这么一看,既窘又恼,隔空冲花染衣吼道:“你给我过来!”

    “不要!”花染衣仍瞪着那俩胡人,抓住宁王的胳膊撒娇道:“他们两个欺负我,父亲救我!”

    宁王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沉声向那俩胡人道:“若是此事闹到皇上面前,想必两位面子上也无光吧。”

    这俩胡人昨日在玄宗皇帝的庆功宴上远远也瞧见过宁王,宁王便坐在玄宗皇帝身侧,知道他身份非常,这才收敛了些,却仍是愤愤骂着离开。

    一时胡人皆散,花飞卿才呼出口气,转眼又看见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娱乐场所一片狼藉,又心碎又愤怒,她和这些胡蛮子的梁子是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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