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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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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垂手立着一个淡青侍卫服的年轻男子,正压低了声音说话。听了流沙的话,煦王淡淡回眸向銮铃看来,一眼发现銮铃也在看他。他温温一笑,眸中波光流溢,便把书合上丢给流沙,径自站起身。

    一袭白光俏然立在那阳光下,翠竹上,绿水边,风声里。銮铃从未怀疑过这江南王的容貌,只是,他们上次似乎是不欢而散的吧,为何此刻看这煦王的神情如此温淡,竟没事人一样?

    “醒了?”煦王步履优雅地来到銮铃身边,笑问。流沙早已悄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銮铃抿着嘴没说话,他问的这可是真正的废话,她正和他对视着,自然醒了。

    銮铃长发未梳,衣裳随意,就这么大喇喇往竹榻上一躺睡觉,那叫一个自在舒服。只是,看在人眼里,一个女儿家这般随意,便有点儿不妥。萧悟这做哥哥的也太由着她了,还是他来了,帮她身上盖了条被子。

    饶是如此,因为有点热,銮铃的手臂和赤脚仍在被子外探着,露出柔白的肌肤,凝脂如玉。

    苍翠欲滴的竹榻,素白的銮铃,还有她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眸,不做声打量着他,有点儿朦胧未醒的睡意,有点儿心机深沉的探究,还有点儿戒备。煦王眸光掠过銮铃的脸颊,在她颈上和胳膊上一落,最后落在她的脚上。

    被他这大胆的目光一看,銮铃反而有点胆怯,她登时把胳膊和脚缩回被子里,人在那竹榻上蜷缩起来,猫儿一般的,只露出一张睡脸。她皱眉道:“不知王爷来此有何贵干?哥哥不在。”

    “快起吧。我带你去见两个人。”煦王不做声收回目光,又复温温望着銮铃。銮铃眉头愈凝:“见什么人?”

    “见了便知。”煦王神秘兮兮一笑,使诈道:“你哥哥已在那儿等着咱们了。”

    听萧悟也在,銮铃又犹豫片刻,才拥被坐起,她又挑眉看了煦王一眼,才拖了鞋抱着被子“嗒嗒”朝那竹子楼梯小跑而去,又“嗒嗒”小跑着一径儿上了楼梯。

    素白的身影在那竹楼间一闪消失。

    过了片刻,銮铃别别扭扭下楼来,她穿一身女裳,脑后却扎了两条辫子,长长挂着。煦王见她这副怪异的打扮,微一愣,下一刻道:“还是穿男装吧。”

    “无妨,这样就挺好。”銮铃硬着头皮道。

    “今日见这两位,须得男装。”煦王硬性要求。他见銮铃一脸尴尬地杵在那儿,心中忽而一亮,不由忍俊不禁:“你不会梳头?”

    “我会,但要木媌在一旁帮忙,她此刻不知哪儿去了。”銮铃面上一囧,颇没好气,这木媌,平日和她形影不离的,关键时刻居然把她独自抛下!

    煦王眼中笑意愈浓,几步来到銮铃身前,不由銮铃分说径自拉起銮铃,重又上了竹楼。直到被按坐在镜前,銮铃才明白:“你要帮我梳头?”

    煦王抿唇不答,径自拿起木梳。“不,不用了!”銮铃忙地躲闪着站起身,煦王手一抬,再度把她按下,温润有力度:“若是不想见那两人,我便不帮你梳了。”

    煦王这么一说,銮铃倒真好奇他要带她去见谁了,便那么坐着,只是神情别扭,始终不看镜中的她自己,也不看煦王。煦王利落地帮她梳了个发髻,把木梳放在一旁,才望着镜中一脸不自在的銮铃,轻道:“就这么不想见我。”

    他这话不是问銮铃,也不是说给銮铃听,仿佛说给他自己听一般。他说罢,淡淡一笑:“换好衣裳,我们便出发。”

第172章() 
临出发也没找到木媌,銮铃便留了张字条给她。悟空倒是在的,听说能出去玩儿,乐得上蹿下跳。诚然,刚开始看到传说中的煦王就在自己身边,悟空还有些胆怯,后来发现煦王和传说中一样美好,胆子一肥,便恢复本色。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依然很好,街上满是穿流的行人,做生意的小贩。而这些煦王的粉丝们见了煦王,纷纷面露敬服和仰慕,却无一人上前搭讪,更没有一拥而上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与他相见,温文礼貌。而煦王遇到各种眼神,都是一脸温和坦然,都能抱之以微笑。

    这么一来,这些古代的粉丝可比现代那些“玉米”“钢镚儿”们理智多了。銮铃这么想着,已有第无数位大婶目露惊羡地打量她,一双探索的眼神,几乎把她千刀万剐。

    她不由讪讪低头,朝身侧的煦王嘀咕了句:“我能不能蒙上脸?”

    煦王坦然自若的眼神一怔:“为何?”

    銮铃瞄一眼四处朝她投来的目光,小声道:“和你走在一起太有压力,太招眼了。”

    煦王忍不住轻笑,瞄一眼风流俊俏的銮铃,说道:“你怎知她们看的不是你?”略一顿,他又道:“你越遮掩着,他们反会越发好奇,倒不如这么坦然地走一路,回去的时候,看你的人自然便会少了。”

    “”銮铃自诩是个聪明人,可天外有天,她这聪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煦王言之有理。道理一通,銮铃面上也坦然,她嘴角一笑,便向那位兀自瞅着她的大婶看去,还娇滴滴俏生生飞了个媚眼。

    这眼波流转间,电光火石,那大婶“呀”了声,拿在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秋天菠菜。

    这么一路“媚眼如丝”地飞过去,一路惊起波澜无数,銮铃正觉好玩儿,这么任性地戏耍着,却不防被一双冷冷的目光给回敬过来。

    銮铃背上一冷,眉眼间兀自含着几分轻佻,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迎面走来的却是两位男子,其左那人年纪较轻,正是他用一双冷峻的眼眸盯着銮铃,下一刻他便快步上前,向煦王施礼:“见过王爷。”

    他身侧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丰神俊朗,平和洒脱,倒有一丝李白身上的感觉,却又不甚相同。此人与李白相比,沉敛柔和,没有那一种张扬的狂放。这中年男子亦上前向煦王行礼。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楼上请。”煦王回之以礼,抬手一请。銮铃闻言看去,他们却是来到一处名为“薄暮醉归楼”的大酒楼。

    煦王和这两人一路寒暄着上了楼,銮铃明白煦王要让她见的是这两人,便默然在他们身后跟着。她四处瞧着,倒没瞧见萧悟的影子。

    只是那年轻的先生总以一双冰冷没温度的眼睛瞧着她,那神情颇不屑,让銮铃心中不大舒服。那中年男子还好些,见了銮铃也不露异常,只是平和微笑。

    一径儿上了三楼,里面靠窗有间小包厢,里面上好的酒菜早已准备好了。站在这包厢精美的窗边上,白云山的秀美景致一览无余,见煦王在和他们二位说话,銮铃便怡然自得地站在窗前看风景。

    “王爷让高兄和我所见的便是这位公子么?”那年轻公子又瞥一眼銮铃,目光回落在煦王身上,有了一丝叹息。煦王微笑点头:“正是。”

    煦王这一点头,那年轻公子神情愈发悲苦和叹息,还摇了摇头:“不知王爷让我兄弟二人见这位公子是何意?”

    “二位才子是太白的挚友,我这位朋友亦是太白的朋友,她对二位很是仰慕,得知二位幸游江南,便央我带她来拜访二位。”煦王一笑,看一眼銮铃,招手道:“方公子,还不过来认识二位才子。”

    才子?莫非是历史著名的大诗人?銮铃眼神一亮,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光彩夺目。那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见到她这张漂亮的脸,又想到銮铃刚刚四处媚眼的轻薄模样来,不由凝眉道:“空有一副好皮囊!”

    銮铃一噎,却也不计较,朝他们一拱手道:“在下方在水,不知二位先生如何称呼?”

    “方在水?”那中年男子眼神亦一亮,“你便是李白口中那诗才非常的方公子?”

    “方在水?”那年轻公子也紧盯着銮铃,却是一脸不信。

    銮铃咧嘴笑了笑,汗颜道:“诗才不敢当,在下姓方,名在水却是不假。”

    “我们二人前些日子行游西北,偶然与太白相遇,他还提到了方公子,对方公子的诗才大为赞赏。”那中年男子说着,便请銮铃坐。

    銮铃硬着头皮坐了,心中却发虚,她嘴上道:“不知李先生现在何方?”

    “我们三人本约好一起游江南,谁知他半途被天子召回,供奉翰林,所以太白正在长安。”那中年男子解释了句。听闻李白终于做了官,銮铃一阵兴奋,可她又有些为李白担忧,不知李白这性子到底能做得多久。

    却是那年轻人眼神质疑,此刻问出一句:“你果真是太白口中所言方在水?”不等銮铃答话,他又道:“既太白赞你诗才惊人,我愿与你切磋一番。”

    “”銮铃这番头上冷汗果真冒出,她忙摆手道:“这不必了,在下虽仰慕李先生一身诗才风范,自己却不通文墨,实乃李先生过奖了。”

    “你既是方在水,又何必推辞?太白岂是口出谎言之人?”那年轻男子冷冷一哼,颇看不惯銮铃这过谦的虚伪做作之术,当下他自己斟酒一杯,仰头喝尽:“既是今日之约少了太白,咱们便以怀念太白为题,各做诗一首,请王爷和高兄且做评点。”

    銮铃瞧着面前这自以为是的年轻男子,虽一身风骨傲然,可也太强人所难了。初次见面,她真不知他为何对她如此看不惯?

    当下,不由转脸看向一直作壁上观的煦王。

    煦王见銮铃看他,才笑出一句:“方公子与太白交情匪浅,心中定然早有文章,何必过谦?”

    何谓落井下石?何谓公报私仇?煦王这话一出口,銮铃登时明白煦王不是有仇不报的真君子,而是把一切都不动声色记在心里的假小人!

    她又把脸转向另外两人,人家俩都拭目以待地望着她,殷殷期盼。她背上汗涔涔下,早已发誓再不剽窃人家的歌儿,再不剽窃人家的诗,要做个安分守己的五好公民,这不是逼她破戒吗?

    “方某实在是——”

    “方公子可是看不起在下?”那年轻男子又冷哼,脆生生把銮铃推辞的话打断。

    面对咄咄逼人,骑虎难下。

    銮铃抓起手边酒杯,一口把酒喝光,心里悲苦无限,小子,不管你是何方的大诗人,你都欺人太甚!我今儿要不搬出一个比你名头更盛的大诗人,把你高昂的脑袋往下压一压,你明儿怕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了!

    主意一定,銮铃思忖片刻,便背了一首杜甫很出名的怀念李白的诗来。杜甫啊,和李白齐名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銮铃背完,便拭目以待地望着那年轻男子。煦王本就知銮铃诗才非常,当下并不震惊,那中年男子手中酒却已忘了喝,完全哑然地盯着銮铃,显然也有点刮目。

    受之有愧。銮铃呵呵一笑,仍看向那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先是一傻,下一刻便扔了手中酒盏,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銮铃。

    “”銮铃心头一虚,莫不是又被人认出来了?

    下一刻,那年轻男子已向銮铃拱手,面色震惊却稍稍安静,他一本正经道:“方公子竟能与某心中所想一模一样,真不失为一知己良友也!刚刚是某武断了!”

    “”銮铃扯开嘴角一笑,小心翼翼望着眼前这位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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