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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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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拋一片心,这样的说话你应该有印象。”

管中流闷哼,道:“怎么不请他出来一见呢?”

“已经出来了──”应声的是天帝,跟着风、雷、雨、电亦出现,各据大殿的四周。

武当弟子一见是老怪物,齐皆轰动,赤松、苍松双双抢上,喝问道:“玉书,你找来这老怪物目的何在?”

傅玉书眼一瞪,苍松立即矮了半截,赤松却仍挺着胸膛,管中流带笑接道:“当然是报仇。”

天帝点头道:“武当二十年寒潭非人生活,这个仇当然是非报不可的。”

所有武当弟子齐皆大惊,管中流立即道:“唯今之计,就是我们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冲出一条生路。”

兵器立时纷纷出鞘,傅玉书目光一扫,摇头道:“你们又错了,现在正当用人之际,我又怎会随便杀人,总之,顺我者昌,逆我者死──”

赤松怒喝道:“你这厮竟然与那等恶人勾结,败坏武当门风。”

傅玉书又摇头,道:“师叔一向自负聪明,到现在还瞧不出来。”

“瞧出什么?”赤松一怔,突然叫了起来,道:“莫非你本来是他们的人,卧底武当?”

傅玉书点头道:“师叔终于想通了。”

“那么云飞扬莫不是被冤枉,杀死掌门师兄的其实是你?”

“正是──”傅玉书真认不讳。

“燕师兄与婉儿的死……”赤松语声颤抖起来。

“当然也是我下的毒手。”傅玉书的眼角突然抽搐起来。

赤松怒骂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帝替傅玉书回答道:“因为他是我的孙儿。”

就连管中流也大吓一跳,那些武当弟子一个个脸色大变,全都以惊怒的目光望着傅玉书。

管中流把握机会,断喝道:“正邪不两立,我们拚命闯出去!”

两个性急的峨嵋弟子当先冲出,傅玉书、天帝齐动,只一招,那两人便口吐鲜血,倒飞回去,命丧当场!

传玉书接着喝道:“归顺的往左边墙下,不要命的留在原地!”

人群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大半往左边移动,敌我势力悬殊,形势已实在很明显。

苍松亦随着往左移,一面伸手拉赤松,赤松断然一拂袖,步向傅玉书,戟指大骂道:“叛徒!”

傅玉书冷然截口道:“你自己动手,还是由我出手。”

赤松彷如未听,缓缓地向武当山那个方向跪下,道:“武当列祖列宗,赤松自入武当,不思进取,只知道争权夺势,现在知悔,却已太迟,唯有殉死,只望列祖列宗保佑,莫教武当就此灭亡!”

声落剑起,抹入了自己的咽喉。

走往左边墙下的那些武当弟子看在眼内,不禁热泪盈眶,羞愧地垂下头。

管中流、依贝莎亦冲上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风袖、雨针、电剑、雷刀迅速地递上,天帝铁拳狠辣,傅玉书那支变幻枪已六合为一,毒蛇般挑刺!

这六人具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挡者即亡,管中流一看这情势,知道要乘乱冲出去也是妄想,与依贝莎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攻向傅玉书。

鲜血飞溅,人影纵横,吆喝惨叫声此起彼落!

尸体一个个倒下,却是倒向管中流二人,他们双剑连连剌出,都是奈何不了傅玉书,到他们突然发觉周围都静了下来,才知道大堂中就是剩下他们两人,天帝风、雷、雨、电已将他们包围起来。

傅玉书纵身跳开,笑道:“我以为不必打下去了。”

管中流此时冷然收剑,看了依贝莎一眼。

依贝莎偎在他怀中,道:“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不要拋下我。”

管中流点头道:“你放心──”目光转向傅玉书,道:“我们若是死在你枪下反而是我们的耻辱。”

傅玉书叹然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因为你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人性!”管中流这句话出口,手中剑已穿过依贝莎的后心,再插入自己的前胸!

一剑两命,依贝莎含笑死于管中流怀中,同时管中流亦气绝,两人相拥着倒下去。

傅玉书眼旁的肌肉一颤,缓缓地转过身去,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感受,一个也没有。

逍遥谷的弟子这时候亦从四方八面涌来,火光照耀下,欢呼声中,无敌门的匾额被砍下,砍成千百片。

荒僻的小路上,一辆破旧的马车在缓缓地前驶,赶车的人与拖车的马同样老得躬着腰,掉了牙。

车厢内,沉曼君、月娥无言相对,在她们后面,僵死一样坐着云飞扬,混身上下都凝结着霜雪一样的东西。

他看来就像是一只陷身蛛网中的昆虫,但更像一条作茧自缚的蚕虫。

沉曼君一直都很留意云飞扬变化,她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云飞扬这时候绝对受不得任何的惊忧,所以一发觉形势不妙,忙从秘道将云飞扬运出去。

她们运得也总算还是时候,在他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龙凤阁已被攻入。

那条秘道并非在龙凤阁之内,若非无敌门总坛所有的弟了都忙于备战,他们亦未必能够那么容易混出来。

这么多年来,沉曼君还是第一次离开无敌门,那一份怅惘不难想象。

另一方面,在海边海龙老人那幢小庄院的后院,独孤凤、傅香君一样相对无言。

在她们的后面有一座新坟,燕冲天就葬于其中。

那是七天前的事情,傅香君突然发觉燕冲天有些不妥,一探,竟已脉断气绝。

无论怎样看,燕冲天已是个没有生命的死人,傅香君无奈只有将燕冲天下葬。

她仍然留在那里,只希望云飞扬有一天回来,而她亦实在无家可归。

云飞扬没有回来,反而走来了独孤凤,傅香君亦有些意外,当她知道无敌门总坛内云飞扬大闹婚筵的事情更感慨万分。

她只有叹息,对独孤凤没有片言只字的不满,像一个这样温柔、美慧的女孩子,独孤凤又怎能不抱歉?

口里虽然没有说,她已经准备将云飞扬让出一半来给傅香君。

一说到云飞扬,两个女孩子都不由担心起来,云飞扬没有回这里,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已伤得很重,半途不支?

想到不好之处,两个女孩子都惶恐起来,傅香君接着将独孤凤引到燕冲天坟前。

独孤凤方待跪下,突然发觉地面竟然在震动,傅香君亦有所觉,目光及处,掩口一声惊呼。

那座坟墓赫然在四分五裂,缓缓地裂开来,傅香君惊呼着问道:“凤姊姊,这是怎么回事?”

“尸变──”独孤凤这句话出口,一张脸亦发青。

语声甫落,霹雳一声,那座坟墓竟然爆开来,一个人随即从坟墓中冲天飞出!

他满面红光,长啸声中,凌空疾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傅香君二人面前。

二人脸色一变再变,倒退三步,目瞪口呆,燕冲天却笑了起来,道:“傻孩子,你们在害怕什么?”

傅香君惊魂甫定,奇怪地追问道:“老前辈,你这是……”

燕冲天喜形于色,大笑道:“三年多的苦练,今天终于让我练成了天灵神功。”

“天蚕神功?”傅香君、独孤凤二人又是一怔。

“这是武当秘传七绝之一,因为先师被人暗杀,未能将最后的口诀传下来,以至一直都不能练成功,到现在我才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傅香君、独孤凤怔怔地听着,燕冲天接道:“天蚕作茧自缚,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种内功心法,必须深研内功的人才能够明白其中的步骤,却又要一个武功全无的人,才能够练至大成,我一直只知道用自己原有的功力去苦练,自然就越练越糟。”

傅香君道:“义父的意思,是必须先废去自己的武功,从头再苦练而成?”

“不错,这正如一条蚕虫,作茧自缚,蜕去本来的形状,然后化成蝴蝶,破茧而出。”燕冲天叹息着,接道:“那天我虽然将药服下,但想到年纪已老大,纵使能够再续上筋脉,亦未必能够有多大的作为,不禁万念俱灰,哪知道脑海忽而一片空明,悠然自得,真气循环不息,正如蚕虫冬眠一样。”

傅香君苦笑道:“我还以为老前辈真的已经死亡。”

“那种冬眠的状态的确与死亡无异,本来所练的内功也就消散,天蚕功反而逐渐形成,源源不绝地滋长。”

“恭喜老前辈。”傅香君、独孤凤异口同声,燕冲天突然想起,忙问道:“飞扬在什么地方?快叫他到来,我要将天蚕神功的奥秘传给他,合我们二人之力,一起重振武当派声威。”

燕冲天这一问,两个女孩子不由得相视叹息。

知道了一切,燕冲天一样感慨万分。

与此差不多同时,云飞扬皮肤上那些白色的东西亦突然一片片裂开剥落。

月娥第一个看见,惊讶地叫起来,沉曼君一看反而笑了。

云飞扬终于张开眼睛,沉曼君实时道:“恭喜你,终于练成了天蚕神功。”

“什么?”云飞扬怔住在那里。

“当年你师父青松伤重垂危,为我所救,知道沉家以内功见长,又一直参透不通天蚕神功,所以将一份抄交给我,希望我能够参透其中关键,这些年来我始终无所得,之前为了救你,将内功注入你体内,哪知道竟如长江大河,一发不可收拾,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夫人,我还是不明白。”

沉曼君漫声轻吟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云飞扬心头一动,道:“夫人的意思是天蚕功虽然是由夫人练,却只是一股真气,注入了在下的体内才发生功效。”

沉曼君叹息道:“蚕茧终究是要经过另外一番剥茧抽丝的工作才能够编织成衣,天蚕作茧,不为己用,创这天蚕功的人,也实在用心良苦。”

月娥插口道:“公子,夫人将天蚕功传了给你,自己的内功便散尽了。”

云飞扬听到这里,忙拜倒地上道:“夫人的再生恩德,云飞扬没齿难忘。”

沉曼君伸手扶起云飞扬道:“公子不必谢我,一切都是天意。”

云飞扬这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道:“这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一户农家。”月娥应道:“离开无敌门已很远,应该是安全的了。”

“莫非无敌门那儿出了什么乱子?”

沉曼君摇头叹息,接应道:“无敌门已经被武当、峨嵋两派联手攻陷,我们是乘乱逃出来的。”

“哦?”云飞扬大感意外。

“但不知怎的,武当、峨嵋才攻下无敌门,又被什么逍遥谷的人制服。”

云飞扬一听脸色大变,也同时想起了傅玉书,握拳道:“是他!一定是他!”

“谁?”沉曼君脱口追问。

“傅玉书!”云飞扬沉痛地道:“武当派现任的掌门人,逍遥谷那天帝的孙子。”

沉曼君长叹道:“这个人亦可谓城府深沉极了。”

“是了夫人,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是希望先找到凤儿。”

“她──到底怎样了?”

“在你逃入龙凤阁同时,她亦逃出了无敌门,那该是去找你了。”

奇“若是这样,我想她一定会到燕师叔那儿。”

书“是哪儿?”沉曼君接问道:“公子可否指点我一点……”

网“我这就送夫人走一趟。”

“有劳公子。”沉曼君一欠身。

“夫人言重。”云飞扬忙让开。

云飞扬将沈曼君主仆送到燕冲天那儿的时候,燕冲天正准备走一趟武当,相见彷如隔世,不禁唏嘘。

沉曼君母女亦一样。

知道云飞扬得沉曼君之助,也练成天蚕功,燕冲天虽然高兴,心头亦难免奇怪。

──沉曼君与青松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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