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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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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廷信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朝中有事。”

    傅深立刻就猜到了:“中书侍郎金云峰谋反下狱?”

    傅廷信霍然起身:“你从哪知道的?!”

    “那群要糟蹋咱们家园子的少爷说的,”傅深咧嘴一笑,“二叔,我也不小了,以前不懂事,现在还不懂么。”

    傅廷信抬手扶额:“深儿,听二叔一句劝。以后在外面千万别这么笑,太傻了。”

    傅深:“……”

    傅廷信干脆把箱笼扔下不管了,跟傅深一样没正形地坐上书案,低声问:“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傅深道,“我就……随便看看。”

    傅廷信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道:“好好说话!”

    傅深被他打的一个前倾,委屈地『摸』着后脑勺:“我本来就是把它当个传闻随便听的!金云峰是因为被牵进了江浙舟师指挥韩元同谋反案才获罪的,他毕竟是中书侍郎,位同宰相,与韩元同一个在外头,一个在朝中,里应外合,万事大吉……”

第79章 尾声(下)() 
5块钱买不了吃亏; 买不了上当。比例50%; 48小时后可见  这个冰冷念头只在傅深脑海中闪现了一瞬; 下一刻; 亲兵的齐声惊呼将他扯回了人间。

    “将军小心!”

    头顶坠落的巨石遮天蔽日,也彻底遮断了他回望的视线。

    元泰二十五年九月初九,东鞑使节团在同州青沙隘遇袭; 东鞑小王子当场殒命,使团无一幸存。护送使团的北燕铁骑统帅傅深被巨石砸中,双腿重伤,日后恐怕再难恢复如常。

    消息传回京城; 上下莫不震惊,朝野哗然。

    元泰帝震怒,诏令三法司严查此案,又特旨厚抚傅深; 在靖宁侯原秩上加禄千石; 进封辅国将军,赐紫绶金印,许其带职回京休养。

    傅深受伤一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有不少人私底下猜测他受伤后北燕军的兵权将会落在何人手中。皇帝的一道特旨暂时堵住了悠悠众口,傅深仍是北燕军统帅; 不任实职,兵权在握。若傅将军足够聪明识相; 等回京后便退位让贤; 把兵权交还圣上; 就能用一双腿换一辈子荣华富贵。

    如此看来,陛下对功臣不仅仁至义尽,甚至称得上颇为优待。

    处在流言中心的靖宁侯傅深和北燕军接了旨,却始终没什么动静。直到九月底,傅深才递上一封折子,里头详细写明了北境驻军军务交接安排,请求皇帝允其去职养病。

    这封折子让元泰帝松了口气,按例驳了他的请辞,准其自北疆动身回京。

    京中不知有多少人掰着手指数日子,翘首盼望,等着看这位威名赫赫的靖宁侯究竟变成了什么样。而此刻千里之外,天『色』微明,一架小马车在亲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守卫森严的燕州城,朝京城方向疾驶而去。

    刚说完,严宵寒又打了个喷嚏。

    老仆:“……我还是给您煮姜汤去吧。”

    严宵寒扑哧一笑:“算了,回来吧。这不是才正常么。”

    管家起先还纳闷怎么就“正常”了,片刻后才明白话中意思,觑着他的神『色』,凑趣道:“侯爷这时怕已到了燕州,正念着大人呢。”

    又说:“爷恕老奴多嘴,您这没黑没白地忙碌,点灯熬油,实在太伤身。若侯爷在,绝不肯让您这么拼命。”

    “嗯?”严宵寒挑眉嗤道:“这话说的……夫人还没过门,你倒先拿他来压我了?”

    管家看他不像生气,也没冷笑,反而显得颇为愉悦,便大胆道:“您和侯爷日后是要举案齐眉,相互扶持着过一辈子的,有个人知冷知热,体贴着您——这怎么能叫压迫呢?”

    严宵寒被他这一席话奉承的展颜而笑,笑完了又道:“快到年关,我看庄户们陆陆续续来送年礼。靖宁侯今年在北边过年,那边更冷,你挑些厚实的皮『毛』绸缎给他送过去。另外我让你找的工匠如何了?”

    人才走了几天,从京里带的干粮恐怕还没吃完,这就惦记着送新东西过去了。管家心道别看他们家老爷平时威严的很,真爱起人来,那也是柔肠百转,温存体贴,且放不下丢不开呢。

    管家一边在心里美化严宵寒,一边答话:“是。工匠都找好了,因不需大动土木,只需两三个匠人就能做成。只有您说的那个池子,需要先画图,采买石材,您看了图纸无误,他们才好动工,得慢一些。”

    “慢不要紧,赶在二月十二之前做好就行,”严宵寒说,“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些,需要置办什么只管支银子。颖国公府那边若无人出面,你便跟礼部的人商量着办。”

    自傅深走后,严宵寒的手中要处理的事骤然多了起来。其实傅深没住进来之前,他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只是后来家里多了个需得供起来伺候的病人,严宵寒怕顾不上他,也不愿拿俗务打搅傅深养病,才把许多事一再推后,一直堆到了现在。

    傅深住在严府时,除了宫中传召,严宵寒基本不在外留宿,不与人往来应酬,散值后立刻回家,陪着他吃饭吃『药』,架着他在院子里活动腿脚,伺候他洗漱沐浴;两人虽分房而居,入睡前他也必得去傅深卧房看一眼,等人睡下了再离开……这些事有的其实可以给下人做,有的可以不做,但傅深在靖宁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严宵寒曾亲眼见过,既然落在了他手里,就不会让傅深再吃不该吃的苦。

    他一次又一次地目送这个人的背影远去,明白地知道不能挽留。如今傅深走不动了,那么他能不能试着挽留一把,让他不要再走了呢?

    他最近正在处理的,除了公务,还有一些私事,一件是早就让魏虚舟去查的断袖流言,一件是傅深遇刺的实情。后一件皇上曾命三法司严查,两个月过去,昨天三法司才上疏结案。那道折子严宵寒也看了,全是屁话。刑部大理寺无非是以“守卫不力”为由,收拿了当地驻军的大小将领,查出了几个鞑族『奸』细,审出供词,然后把所有罪过都推给了东鞑人,这案子就算查完了。

    至于行刺使团是由何人指使,造成山崩的火『药』是从何处得来,行刺对象是东鞑小王子还是傅深,这些问题,仍在重重『迷』雾之后。

    三法司的主官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都不肯在此案上大做文章,大概已从赐婚上看出皇上对傅深的忌惮。只有都察院一位名叫顾山绿的右佥都御史坚持认为此案存疑,请求进一步详查,但他那封奏折根本没递到圣上眼前,早被秉笔太监压在了案底。

    严宵寒不能明着动用飞龙卫去查,暗地里更费工夫,然而收效甚微。因为事关北燕军机密,而傅深一向对飞龙卫严防死守,他的人很难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两个月来唯一收获,是挖出了一条同州军与边境马匪私下往来的“草路”。

    “草路”与“官路”相对应,顾名思义,是指官兵与民间商贾之间的暗地交易。商贾往来各地,军队可从这些人手中买粮买『药』、外邦火器和刀剑。甚至有人曾给东鞑和汉军牵线,以粮食、茶叶、盐巴等物换战马。

    早年间官路时开时停,赋税极高,草路便应运而生,屡禁不止。不夸张地说,大周每处边境守军手里都至少有一条“草路”。

    倘若火『药』真是从“草路”流出来的,青沙隘地处同州最北端,有条件设伏、嫌疑最大的就是同州守军。

    按照傅深的说法,皇上的眼线是北燕军中高级将领,同州军早年已从北燕铁骑中分家,与其紧紧相连的正是北燕军西防线、原州一带。

    那人究竟是谁,或许傅深心中已经有数了。不过严宵寒不需要知道的太确切,北燕军中事他也『插』不了手。

    但如果傅深不能把那人处理掉,不管是为了傅深还是为了他自己,于公于私,严宵寒都得上去再补一刀。

    至于另一件事,倒是很出乎他意料。断袖传闻最早居然从傅深的继母秦氏哪里传出来的。她女儿在东宫做良娣,给太子吹了枕头风,所以太子才能想出赐婚这么个损招,来为元泰帝“分忧”。

    多余的都不用再查,想也知道,秦氏费尽心思暗害傅深,无非是想让她亲儿子袭爵,怕傅深在其中阻挠,于是才抢先一步,想让傅深“断子绝孙”。

    一个自私狠毒的『妇』人,玩了一手后宅阴私诡计,却险些成为北燕兵权更迭的开端,搅动朝堂风云。

    何其讽刺,何其愚蠢。

    不过严宵寒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最生气的不是她造谣傅深是断袖、以致今日之祸,而是想起了当年傅深在山洞里说的那句“我也没有娘”。

    没娘就算了,还要被不慈狠毒的继母『揉』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严宵寒在飞龙卫仗院里冷静了片刻,找来一个手下,吩咐道:“靖宁侯有个兄弟,名叫傅涯,听说常在外斗鸡走狗,小小年纪,已是个风流人物。陛下素不喜颖国公府太过张扬,靖宁侯既已许我,也别亏待了他这位兄弟。”

    手下是个人精,一点就透:“属下明白。敢问大人是要他立时就不中用,还是用『药』慢慢掏空他的身子?”

    “不急,”严宵寒冷笑一声,“缓着些。最好等到请封时再发作出来,本官倒要看看,傅家以后还有谁能担得起‘颖国公’这三个字。”

    秦氏不是喜欢害人断子绝孙么,那就先让她的宝贝儿子尝尝滋味。

    至于傅良娣,严宵寒原本打算跟傅涯一块收拾了。谁知太子东宫那边传来消息,傅汀在宫中行巫蛊魇胜之术,试图谋害太子妃,被心腹侍女揭发,事情败『露』。太子妃念在她出身傅家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夺其位份,罚去做洒扫杂役。

    太子糊涂,太子妃岑氏倒是个聪明人。

    不知道秦氏看到她这一双儿女的下场,会作何感想?

    燕州城。

    傅深虽是打着祭祖的名号回北疆,但他仍未卸去北燕军统帅之职,一进城就被早早等候的部下迎回了燕州提督府。除了在外巡行的几个将领,剩下的大小将军扎着堆地赶回燕州城,挨个祝他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险些将靖宁侯气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这群大猴子们吵嚷了半日,最终被恼羞成怒的傅将军踢出门外,叫肖峋带人撵出半里地去。

    午后北燕军医杜冷替他检查腿伤,看完后笑道:“恭喜——”

    傅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脸冷漠地道:“同喜。”

    杜冷:“……”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杜冷尴尬地咳了一声,忍着笑说:“我是说,恭喜侯爷,伤口恢复的不错。替您医治的想必是位名医圣手,骨头长好了大半,肌肉有力,再养上半年,就可以离开轮椅,像常人一样行走了。”

    傅深:“……”

    他佯装无事:“若要恢复呢,需要多久?”

    “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杜冷耐心地道,“视您康复情况而定,若按我最初提的法子,恢复六七成就是极限了。”

    傅深沉『吟』,不置可否,只道:“辛苦杜先生了。”

    待杜冷出去后,没过多久,又有个年轻男人推门进来。那人比傅深稍微年长,面容俊逸清朗,神『色』温和可亲——不是严宵寒那种面具似的温柔,而是天生的君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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