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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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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昱丞相之名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幼童无人不知,他未及弱冠便身居丞相之位,为相三载,辅佐同样年轻的帝王治天下平灾祸,满朝文武俱是赞不绝口,其惊才绝艳龙章凤姿绝非他人可比。

    曾有大儒言道,以当今圣上之英明雄才,辅以窦相之经天纬地之材,至多二十年,盛世可待。

    这样一个人本该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人,本该是她这等平民百姓终其一生只能遥遥跪拜的人,却机缘巧合出现在她面前,甚至陪了她一年有余。

    往事一幕幕闪现眼前,苏妍竟渐渐释然。

    足够了,已然足够了。

    日后他回长安立于御座之下众臣之首指点江山,她便守着她的小山村守着师父的骨骸,守着这一年多的记忆继续过她平静安然的生活。

    一抹释然笑意在苏妍唇边缓缓绽开,她看向床榻之上的人,嘴唇无声翕动——

    窦宪。

    窦宪睁眼便看到苏妍脸上那抹轻松释然的笑意,他心底陡然一惊,撑身坐起。

    “你醒啦?”苏妍语调轻快,在他身后塞了一个软垫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窦宪无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

    灼热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苏妍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询问:“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半晌没有回应,苏妍只低头静静的等着。

    “这里。”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尴尬的氛围,苏妍暗自松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把面前的人当做普通的病患,抬头道:“哪里?”

    “这里。”

    窦宪指着自己的胸口重复道。

    胸口不舒服?苏妍蹙眉,抬手正欲再次查看窦宪的脉象。

    熟料她尚未碰到窦宪的手腕,便被他一把扣住手,半拉半拽强硬的将她的手拉至他的胸口,黝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定定瞧着她,一字一句再度重复道:“这里,疼。”

    苏妍怔然,半跪在脚踏上保持着倾身往前的姿势愣愣看着窦宪。

    她便是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他压根儿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

    她杏眸圆瞪粉唇微张看着他,窦宪捏了捏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喟然轻叹,空着的手一伸便将床边的人儿提上床榻揽入怀中,喑哑道:“娘子。”

    苏妍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奋力推拒挣扎。

    “嘶!”

    短促的倒抽凉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苏妍动作一顿,担忧的抬眼看向他,却直直撞进一双带着得逞笑意的幽深眸子里。

    “娘子还是心疼我。”窦宪双臂用力将她再度往怀里锁了锁,语调自得沾沾自喜哪还有半分窦相该有的出尘傲然的模样。

    对上这样的人,苏妍当真一点法子没有,心里又气又无奈,带着隐隐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她犹不甘心,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见实在挣不开这才勉强偎在他怀里,垂眸道:“我不是你娘子。”

    傻的时候叫她娘子还说得过去,现下心智既已恢复,这没亲没故的,谁还愿意让他叫娘子!

35|30。01() 
第三十五章

    苏妍自知自己并非什么世所罕见的奇女子,自然没有那等魅力让豪杰英才帝王将相拜倒在石榴裙下,是以当知晓仲康原是家喻户晓的窦相之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失落难过,甚至带着些许自卑。

    略懂医术的山村孤女和郎艳独绝的一朝丞相,稍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会立即明白这二人之间的差距。苏妍也不外如是,在巨大的失落感和隐隐的卑微下,苏妍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每多想一分,她心里的失落和卑微便盛一分,如此彻底陷入恶性循环。甚至方才静下心来的释然也不过是卑微到极点之后的自我安慰罢了。

    可苏妍却从未想过,若是事情并非她所想的糟糕到极点,而是往另一个极端发展,她又该如何是好。

    面前拥着她的人一如往常般叫她娘子,对着她耍赖,因为她一星半点的关心而沾沾自喜。

    若说苏妍的心上一刻沉入死寂的深渊,那么这一刻,她便被这拥着她的人从深渊救起抛向高高的云端。

    惊愕伴随着惊喜齐齐涌来,如滔天巨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苏妍的心房,砰砰的心跳声犹如在耳边响起,苏妍不由有些恍惚。

    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一场梦。

    这样巨大的不真实感促使着苏妍说出了这句“我不是你娘子。”

    酸酸涩涩的味道。

    听出小娇妻话里的低落和浅浅的试探,窦宪几乎立时便知晓她所思所想,双臂愈发用力的箍着怀里的娇躯,让两具身体紧密贴合、不留丝毫缝隙,仿佛这样便可以让她感受到他的心。

    “也对。”窦宪点头若有所思的回应苏妍的话。

    那紧紧箍着她的手臂松开,身子被略微推离,苏妍犹还未来得及失落自嘲便听那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这一未有三书六礼,二未有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娘子自然是不高兴了。”

    窗外没完没了的蝉鸣刹时远去,世界仿若披上一层薄纱,唯余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清晰响在耳边,苏妍不可置信的侧首看向窦宪,却在转头的瞬间将粉唇送上,丝毫不差的贴上等待已久的男人的薄唇。

    小人儿杏眸圆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惊慌失措,长而翘的睫羽一颤一颤的拂过他的鼻子,那星星点点的酥。痒由鼻子一点点扩散,最后侵入心间,窦宪心头悸动,大掌由苏妍瘦削的肩头上移,力道轻柔而不容拒绝的扣着她的后脑,将那粉嫩柔软的双唇紧紧的与自己的贴合在一起。

    这一吻便如窦宪此刻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温柔缱绻,轻轻厮。磨、吮。吻,一寸寸用舌尖勾勒着苏妍的唇形,不带一丝□□没有丝毫急躁的轻轻柔柔的亲吻着怀里的人儿。

    不算漫长的一吻过后,窦宪放开苏妍的唇,本扣着她后脑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额头亲昵的抵着她的,四目相对,情意缓缓流淌。

    大拇指轻擦过苏妍的唇角,带着一丝暧昧,一丝挑。逗。

    苏妍的睫毛眨得愈发频繁,她垂眸看向窦宪身上的锦被,不让自己接触到男人炽热到仿佛能烫伤她的目光。

    小娇妻羞怯乖巧的模样让窦宪心情大好,眸中笑意深深,薄唇微勾,启唇道:“娘子。”

    话音未落,他似是猛地想起什么,急急刹住尾音,煞有其事道:“啊,怎的忘了,不能叫娘子,否则娘子会不高兴。”

    他音调上扬毫不吝啬的展示着他的好心情,苏妍眼睑一跳,终是抑制住,没有抬眸。

    发生在苏妍身上的,即便是极其细微的反应,窦宪都不会错过,他眸中笑意愈发浓郁,微微侧头凑近苏妍的耳边,轻轻道:“那,叫药药如何?”

    温热湿润的呼吸喷洒在耳廓,苏妍浑身一个激灵,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是挣脱了窦宪的桎梏,她慌忙站起身,如遇洪水猛兽般连连后退几步,垂首看着犹自泛着轻柔涟漪的裙摆,双手不自觉的绞着小袄的衣摆。

    在窦宪愉悦的笑声里,苏妍的耳垂迅速染上一抹嫣红,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整张脸,甚至连细嫩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轻粉,平添一分惑。人意味。

    低低的笑声不绝于耳,好一会儿都不见停歇,苏妍恼羞成怒,愤然抬眸狠狠瞪了一眼靠坐在床头,牵着唇瓣兀自笑得愉悦的男人。

    殊不知她此时樱唇水润,粉颊含春,眼波流转哪里有半分震慑人的意味,倒让人在她这一眼之下心间更添几丝麻痒悸动。

    窦宪便是如此,他唇畔笑意更深,抬手轻唤她,“药药,过来。”

    苏妍不欲搭理他,撇头看向一旁的黄花梨三弯腿月牙桌。

    见她不作回应,窦宪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再度唤道:“药药,过来。”

    苏妍抿了抿唇,还是没搭理他。

    她不回应他,他便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唤她。

    药药是韩大夫给苏妍起的乳名,自韩大夫去世后,便再没有人这般唤过苏妍,时隔多年,当这个称呼再度被人提起,且是从被她的心上人用这般温柔缱绻的语气唤出,几乎是窦宪喊一声,苏妍便觉得心软上一分。

    终于,她耐不住窦宪的攻势,转过头来,“你怎会知道我的乳名?”

    自是你告诉我的。窦宪心中暗道,但他当然不能这般回答,只见他拍拍床沿,“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谁稀的知道!苏妍心中暗啐一声,却还是依言坐在了床沿处,只不过不是窦宪方才轻拍的位子,而是离窦宪最远的床尾。

    待她坐下,窦宪倒是没有再多的举动,言而有信的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是那时无意间听夏花提起的。”

    这自然是窦宪随口胡编的,可他也不怕会被拆穿,因为七年前韩大夫去世的时候夏花已经五六岁,已到了记事的年纪,要记住这么一个称谓着实不是什么难事,即便夏花没记住,可还有刘婶子呐!指不定母女俩哪天闲聊之时刘婶子就告诉夏花,夏花再说给窦宪听了。

    而苏妍更是不可能因着这么一个称谓特意去问夏花,是以窦宪才会这么放心。

    果不其然,苏妍听罢若有所思的点头,没再过多追问。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的询问:“大人,婢子来送衣裳。”

    苏妍轻舒一口气,立即起身往门的地方走去,“我,我去拿。”

    从好奇的丫鬟手中接过衣裳,苏妍并没有立即返回,而是驻足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回身。

    将衣裳放在枕边,苏妍踌躇了一下,站在了床尾的位子。

    熟料她刚刚站定,窦宪带着笑意的声音便传来,“你——准备一直看着?”

    “嗯?”苏妍茫然抬头,显然方才在神游天外。

    “罢了,药药既想看……”

    尾音暧昧的消弭在舌尖,苏妍未曾听清,却清楚的看到窦宪抬手附上身上穿得中衣的系带,只待稍一用力,那系带便会解开,苏妍猛地意识到他方才话语中的含义,她忙不迭后退几步,眼神飘忽道:“不,不用了,我,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涨红着一张脸逃一般的出了屋子,只余下身后的男人看着她逃离的方向低笑不已。

    ***

    窦宪毕竟不是真的受伤,自然不需要当真卧床静养,是以当天下午他便提出要离开邢府。

    邢远自然百般挽留。

    邢远倒不是客气,他是真的希望这位丞相大人在他家多留些日子,让他好正一正自己在当朝丞相大人心中的形象,不说留下什么好印象,最起码要无功无过,好让他能安安稳稳的把这个阳乐县令当下去。

    邢远不是什么野心勃勃想要攀着窦宪平步青云之人,相反,他极为满意自己的现状,如果有机会,邢远甚至想跟窦宪商量商量,让他一辈子当个小县令,千万别往别的地方调。

    现如今在他管辖的区域内让未来的丞相夫人两度落入歹人之手,这升官调任是绝对不可能了,邢远只是害怕万一丞相大人一生气让他卸任赋闲家中,那他家中的母老虎可又要咆哮山林了。

    因着这一层缘由,邢远挽留起窦宪来是格外的饱含真情,就差声泪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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