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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邸，那人轻车熟路卸下门，然后若无其事往远处一抛，“哪个房间？”
“主房。”
走进府邸中最大的房间，那人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就是他？”
“对，那是令弟。”
“出去吧。”
他命令。
“您不需要”
“我最烦有人打扰我看病！”
他漆黑的外袍突然落下，露出一张腐朽的脸，脸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带着沧桑。
“不打扰您。”
古一清躬身请他进房，而她从一边默默退下。走在庭院中，她依旧忘不了刚才看到的那幕。
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他手里拿着一把被磨的光亮的刀，刀柄上带着几丝黑斑。
“小八”
暗黑的夜里，漫天雪花飘舞层层叠叠落在地上，天空中一轮明月勾起，明亮的光照亮没有灯的夜晚。
府邸中悄无声息，只有池塘前断断续续的歌声在夜空中飞舞，与夜空的星一同迎接崭新的世界。
第149章（）
街道上
天未亮，店铺前等候的客人已经排成长队，门缝里飘出的肉香让很多人忍不住吞口水。
门板一块块被拆下，店铺里炭火的热气升上云霄，暗沉木板遮掩的，是一堆炭火和一排金黄酥脆的烤鸭。
人们自觉排成一队，店里伙计满意地点点头，问排头等候的姑娘，“您要什么？”
“三只烤鸭，和面饼、切好的葱丝甜酱和卤汁。”
“好嘞！要三只烤鸭！”
吆喝一声，店里如火如荼装着，从火架上摘下一只，放在案板上细长的刀一顿切，切成薄的透明的肉片，包在牛皮纸里。
清爽水灵的黄瓜经葱丝甜酱那么一浇，再加上几勺卤汁一并放在小陶罐里。
外面人们静静看着伙计们的动作，口水直流，有眼尖的一眼看到火架上只有十来只烤鸭，大惊失色。
“掌柜，你们今天烤了几只烤鸭，不会轮到我就没了吧？”
“什么？！”
人群一阵骚动，掌柜笑笑手一摆，“我们今天炖了乳鸽，那汤的味道是极好的！前日海边渔夫送来一尾长八九丈的鱼，现在正在烤架上烧着呢！上面浇了我们特质的酱汁，还撒了薄薄的一层小葱，金黄酥脆！”
店里适时飘出浓郁的香气，众人不再纠结烤鸭，倒是问起鱼什么时辰能好。
“烤鸭好了，客人给您！”
伙计把包装好的纸包和陶罐给第一位客人，拿着热腾腾的纸包，女子转瞬离去。
回到府邸，天依旧雾蒙不见日月，走进庭院，古一清招呼白狐进屋，白狐俯着闻到香味眼睛一眯，舌头顺着嘴角舔一圈。
爬起来跟着古一清，屋里的老者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已经离开，床沿边坐着一个人，只穿着里衣，浑身银针。
在桌边摊开纸包，纸包里的烤鸭已经被切好，装在牛皮纸里保存了它的酥脆，烤得透明的皮还往外嗞嗞冒着油光，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古卿邱的身影印在阁断的边角，透过墨玉多了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味道。
拿起面皮，挑起几根黄瓜丝沾在甜酱里，放入它们，再夹几片酥脆的鸭肉，先放肉汁多的肉片，再放几片透明的脆皮，浇上卤汁。
白净的手上下一包，四面用面饼围住，再抽一根海草丝打一个小结。
拿着这小包走进房间，古卿邱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烤鸭卷上，喉咙上下一动。
“吃点东西。”
烤鸭卷放在他嘴边，古卿邱心里乐，面上矜持一下，“我不想吃，我要吃自己来。”
“真的不要？”
脆生生的话搭配脆生生的烤鸭卷，古卿邱撇过头，等古一清把烤鸭卷喂给他。
手往前来，古卿邱嘴唇微启等着它，就在烤鸭即将碰到他嘴里时，手快速撤回原路进了另一张樱桃小嘴。
“唔不错。”
古一清点点头，面上微微一笑，自顾自从房间里走出去。
“”
“嚓！嚓！”
肌肉紧绷，一根根金针银针从手臂上、小腹上崩出，直插在房间四壁，入木三分。
活动一下筋骨，古卿邱走出房间，看到桌上一只狐狸趴在椅子上，古一清正把一个包好的烤鸭卷放在它面前。
脚下一动，白狐准备低头吃烤鸭卷，嘴巴垂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吃了一团空气！
眯着眼睛，古卿邱站在它身旁手里拿着一个绑好的烤鸭卷放进嘴里，嚼了嚼。
“你”
白狐炸毛，古卿邱淡淡瞥它一眼，眼中带着轻蔑。
古一清很快又给它补一个，还是被古卿邱拿走了！
“吼！”白狐发出低吼，做出猎捕猎物时的动作。
“你别欺负它。”古一清警告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它还是个孩子。”
古卿邱耸耸肩，眼里露出受伤之色，“我的呢？”
“这里。”
另一个白瓷花盘中，放着一排精致的“蝴蝶”，俨然是刚准备好的。
露出迷人的笑，古卿邱坐下拿了那些“蝴蝶”，一个个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你忘了这个。”
桌上盖住的瓷碗里，放着几个白鸡蛋，把它们在碗边轻轻一磕，蛋白与蛋黄流进瓷碗里，就像一个小太阳。
古卿邱一怔，拿过小碗眼中带着暖意，把“蝴蝶”在里面沾一下再放进嘴里，味道鲜美了很多。
一旁白狐看着面前凉透的烤鸭卷一脸怀疑，抬眼望去桌上的梅子少了一个扁的。
它想知道，刚才古卿邱吃下去的“烤鸭”是什么味道的。
古一清笑得很温暖。
…
“呜嗷呜！”
“哇！哇！”
一阵风吹来，黑色羽毛与白色短毛落了一地。庭院中，两个身影纠缠不休。
“你们省省，别闹了。”
树梢上坐着一个少女，她青白的发丝在风中浮动，洁白无瑕的蓝眸下是一身没有颜色的飘飘衣裙。
“雪女姐姐！”
一个绿色身影从地下钻出，手里拿着一把花生。
“我们的花生成熟了！”
“好。”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树下那两个扭打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手扬起，一堆雪花顺着微风落在它们身上。
两只身形同时一僵，惨叫声响彻云霄。
“把它们收进灵兽袋里，我们走。阿主在外面催我们。东西都收拾好吗？”
“嗯。”
木草点点头，两人回头看身后的庭院与楼阁，想起初到那日她还是一个总角孩童，现在已经成为阿主身边的助力，雪女叹息一声。
“我们会回来吗？”木草问。
“当然。”
两人走出门，土地沉下去，地面上只余一颗巨大的榕树和几块破旧的瓦片。
君子国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北有雪山，南有竹林，东有海岸，西有黄沙。正所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世间所有的景象都被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住在北部久了，南部的风景就会更吸引人，一行人千里下江南，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古卿邱。
走在路上，趁古一清去清洗碗筷，雪女凑近古卿邱，不解问道：“留在北方对你利处更大。”
古卿邱摇摇头，“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会说话，真不愧是她教的。”
第150章（）
雪女淡道，“你什么都懂，可你从来说不过阿主。”
“那是我故意让她。”
“不让她，你也赢不了。”
雪女从他身旁飘走，古卿邱脸上笑容不变，她赢不了他是事实，他输的心甘情愿。
“你没赢却也没输，毕竟我见到你们第一天，和现在没什么两样。”白狐插嘴道。
古卿邱脸上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想到什么，调笑它道。
“听说你和珍鸠打，败了？”
白狐眼里露出沧桑，“不是我输了，是他太倔强，不懂得真正的赢是让对手心悦诚服。”
古卿邱摇摇头，口中轻声细语，“还不够”
过了一会儿古一清回来，他们又踏上旅途。
“你真的觉得，那里有我们的安身之地？”古一清问。
古卿邱脸上笑容僵硬一下，手中扇子轻轻一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你不信我。”
“笨蛋。”
古一清暗骂一声，独自走在前面，雪女瞬间飞去她身旁，和她并肩同行。
一路颠簸到了南部，古卿邱带他们到最繁华的地方，经过门前时，他们看到花街柳巷，看到纸迷金醉的繁华。
越过这些，最终在一座府邸前停下，门前端正站着几个侍女迎接他们。
“少爷。”
侍女一个个水灵灵的，举止投足间带着不俗古家的气雅。
他们搬进这里。
走上阁楼，古一清发现这里分前后院，古卿邱住在前院，她和雪女住在后院。
一路发觉这样的布局，雪女几人沉默下来，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里面已经收拾好，可以直接入住，以后这两位就是你的贴身侍女。”
古卿邱站在后院前对古一清说，古一清垂目，没点头也没摇头，落下两个站姿挺拔的侍女，带着雪女和珍鸠进去。
“阿主”
安顿了珍鸠、白狐和木草，雪女神色复杂看着倚在床头的主人，面露担忧。
“雪儿，你逾距了。”
古一清轻叹一声，“我和他不可能，你不懂，他也不懂。”
“是因为其他人吗？”
“不是。”
看到她微妙的眼神，古一清瞬间回答。
小时候她讲过不少故事，雪儿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和认识的人，感情哪里那么容易培养，有瓜葛与有缘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但她知道她不喜欢什么。她不知道什么人爱她，但她知道她爱是人是谁，这两者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她总不会弄错。
夜里
“啊——！！”
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从门外窜进来直扑向床。就在它即将与床上的人亲密接触时，一只手抓住了它的衣领。
“你干什么？”
雪女面无表情问。
“雪女姐姐”
被抓住的男孩哭丧着脸，眼圈一红，“我看不见了”
“雪儿，快放下他。”
古一清坐起身，让雪女把他放到她面前，灯未点起，胡乱抱住他，摸到一手潮湿。
“阿主，我看不见了呜呜呜”白狐哭泣着。
“夜盲症？应该不是元白音那只白狐似乎没有。”古一清暗想。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在庭院里吃烤鸭”
怀里的人颤抖，抖地像秋天的落叶，整个人失去光彩，眼中只有无尽的黑暗。
“不怕，我唱歌给你听。”
绵软的语调在黑暗中响起，雪女点亮火折的动作一顿，歌声带着温柔，带着大海般深沉的安抚，远比烛光暖人心扉。
门外房顶上，坐着一只黑色的大鹏鸟，它浑身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月光。
听着屋里的歌声，它的翅膀合在身侧。月光照下，屋顶坐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团在房顶上吹着笛子。
“知了，知了”
夜再次静谧，躺在床上，外间雪女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