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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乐了，『露』出浅浅的梨涡，眼眸柔顺，“是呀，岳大哥还认得我了？”
来不及装糕点，男子绕过窗边径直走了出来，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一番，口里结巴，“你……你怎的……这……这……”
被她称为岳大哥的男子名叫岳仙，认出她后瞠目结舌。从前那样爱光顾，后头莫名消失得没影。即便心里明白她不是小子，且定是出自大户人家。可是这人『性』子好，说话随和，所以也没那么多顾虑。
没等他继续打量，苏炙早已拴住马走了过来，绕过初一将银子搁置他身前，岳老板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她身旁的男人，拔高的身量，英挺的眉目，气势『逼』人，一时语塞。初一没有回头，微笑道，“得空回来一趟，快收钱吧，我们急着赶回去，待不了多长时间。”
一语惊醒，岳仙赶紧进去装包，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她身侧的男人，沉默片刻，咧嘴笑着，“早前知道你回京，咱铺里的小帮手还惋惜了好一阵，好久不见，初一都长大了，倒是您身侧这位大爷，不知他是？”
岳仙是镇上出了命的好事主，爱打听，话又多。她听着，无声地朝苏炙那头看了一眼，神情复杂，随即应道，“岳大哥还跟从前一样，改不了好打听的『性』子，难得过来一遭，先让我尝尝你们家手艺好不好？”
苏炙始终没有说话，初一乐呵呵地跟他对谈，岳仙见她还像以前那样，眉头舒展，将装好的袋子递到她的手中，“成，咱这铺子开了好多年，打我爹那会儿就做起，像你这样千里迢迢惦记着光顾的倒真不多，实诚！大哥送你几个。”
拿过糕点闻了闻，初一想都没想，悄悄夹了小块往嘴里送，满足于它的美味，一双弯眉扬了扬，“谢谢，要是这次待得久。过几日我还来顾您。”
牟河边的风气相对中原奔放不少，无拘无束不太拘谨，岳仙闻罢，好奇问，“嗯？最近自在了？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
犹豫了一下，初一摇头，嘴上仍旧乐呵，“不知家里头的安排，回头问问。放心，得空一定来。”
两人寒暄上了，乐在其中，忘了身旁的男人已经收好银子往前走去，岳仙眼睛一亮，连连朝她努嘴，“诶，来什么，你那大爷都走了。还杵着了？”
又是吃又是聊，差点忘了身后的苏炙，初一回过神，惊着，“啊？”
不等她继续，赶紧提着步子向苏炙那头走。可惜她腿脚不好使，追不上他，只能口里呼道，“你……等等我。”
秀眉微蹙，初一不敢走得过急，好在那男人并未走多远。听她一声唤，顿步转身。她舒了口气，敛神跟上，待到他身旁，举起袋子冲他摇了摇，小唇粉嫩，嘴角沾着糕屑，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怎的走那么急，难得出门，尝尝，吃口试试味儿。”
语毕不等他答话，挑了一个小的递到他嘴边，苏炙不吃甜食，可是初一喂他，他竟鬼使神差咽了下去。察觉是小姑娘爱的味道，太腻，他皱了眉，随后隔着袖子拉住她的手腕，“走吧，时候不早了。”
被人拽住，不等她说话便朝前走。可惜初一根本走不了那么快，腿脚还没完全康复，好在苏炙顾及她的伤。脚步放缓，继续走着，只是攥着她的手再没有放下。
远远朝外打量的岳仙看着他俩凑在一起的身影，眸子转了转，心底有了思量。被个大男人拽着，关系定是亲密。岳仙叹口气，将手中巾帕搭在一头，转身默默进了里屋。
回程上马，初一把糯香糕稳稳地抱在胸前，苏炙依然专心驾马。他的呼吸就在耳后，彼此相贴，说不出的亲昵。发现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外界传闻那样可怕，她渐渐放下拘谨。因为离得近，说什么都能听清，轻声问，“糯香糕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不见回应，初一不敢再偏头，动了动肩膀，再次启唇，“你不喜欢甜食？兴趣不大？”
晚霞映在她脸上，一派暖光，吸了口气，初一了然，诚恳张口，“我明白了，这次出来耽误太多时间，回头我给你补上，你要想吃什么，下次我陪你去买。”
底下的山路有些颠簸，苏炙箍住她，专注驾马没肯发声，颠簸其中，初一小脸上满是懊恼，沉不住气，扭过头去，谁知那男人也垂下脑袋，沉声开口，“无碍。”
这一下撞上，近在咫尺触上他的眉眼，呼吸交织，再没哪刻能有这会儿亲密。双颊浮起红晕，慌里慌张赶紧撤回目光。感觉她的僵硬，苏炙抬头，狠抽长鞭，压住心底的异样，目视前方，身体又向前靠了些距离。
011（）
见惯他私底下的“随和”； 差点忘了他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凌厉。次日一早； 牟河随行官员全体上阵狩猎； 苏炙独占鳌头； 大肆挥霍于丛林间。排名第二的是他十三骑的副统； 同样拉弓『射』猎； 斗志昂扬。皇帝在高台上驻足观望； 与太后嫔妃一起倚在日头下。
初一未曾出门，没事做便安心留在屋子里作画凝思。绘的桓龙山临思崖，那儿的景『色』很美。尤其夕阳西下时； 她在这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曾经常常一个人去那儿赏景。今日问安时太后考她，想看她画技是否退步。命她明日交幅作品上去； 初一暗自琢磨； 决定就近选择，用临思崖的景作为主题。
苏炙对书画没有研究； 见她动笔； 忍不住在桌案前多停留了一会儿。女子今天穿了身桃粉缎裙； 腰身曼娜； 一束乌发搭在肩头； 模样水灵； 未施脂粉也是娇俏。知道他就在跟前，抬眸扫了一眼。一看之下发现那男人正敞着中衣立在前头，胸膛处的伤口早已结痂。大概意识到这样盯着不好； 初一愣了下； 笔尖晃动，微微撇开眼。
夜间入睡，听说他们狩猎完都在前庭饮酒，初一早早地躺上床，手里抱着书本倚在帐中。这样的宴席定然会大饮三百杯，作为女眷她没有资格参与。唯有独自待在房里，数着时漏，一点点等着困意上头。
这几日苏炙很忙，牟河待不了多长时间，几天过去，他们已经在计划着回程的日子。都说那男人饮食方面没有规律，整日忙碌，记不得吃饭。初一想替他做点什么。从前太后娘娘食欲不振都是她亲自下厨。如今嫁作人『妇』，理应多照顾对方。于是每到晚上她都会给苏炙张罗几个可口小菜，等他回来用，有时太忙回来晚，初一挨不住睡着了。听春桃说他总会默不作声将菜扫『荡』一空。随后才去歇息。想必是对他胃口，所以她也做得起劲。
临到要走，像是没待够，好在最近都没闲着，太后那儿得去，回到寝居还得秉烛作画，夜晚见不到苏炙，就忙他的吃食，一来二往，总有事忙。
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正坐在庭院里描景观云，身后的春桃匆匆走了过来，说有人过来拜访。初一想也没想，搁下笔幽幽道，“是找将军的么？找将军就说他出去了，晚点才能回来。”
春桃挠头，闻声抿唇，凑近，指着外头说，“不是，是找小姐您的，来者是北绍王府的小王爷，还有他们家二公子。”
初一抬眸，那人他也听说过，似乎是苏炙的徒弟，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有别的目的，于是了然点点头，“好，快把他们请进来。”
带着好奇，初一起身走到廊外的凉亭处等候他们。随着脚步声响起，一大一小并肩往她这边走。大的个头比初一还高，身板挺得直，模样俊朗且有灵『性』。小的约莫五六岁，昂首阔步跟在大的身旁，看起来滑稽，眼眸里藏不住的机灵古怪。
走近，长得高的少年微微一笑，俯身朝初一行礼，小的有模有样地学着，口里道，“徒儿尔齐，见过师娘。”
身旁的机灵鬼不知该叫什么，眸子来回打转，唯有跟着兄长，作揖，抬头。初一见状，头一回被人高马大的少年称为长辈，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反应过来连忙回礼，“小王爷客气了，初次见面，招呼不周，快请入座。”
命春桃上茶点，随后跟着少年和小家伙一起坐下，待到亭子里再无旁人，两兄弟很快松懈下来，朗笑，“徒儿老听师傅提起师娘，一直找不着机会过来拜访，素日里课业多，师傅也严苛，所以挨到如今才有时间……”
少年抓头，模样孩子气，可骨子里的睿智却压不住。望了望身旁的弟弟，“忘了同你介绍，这是我二弟萧尔睿，『性』子皮，娘亲头疼，所以让人把他送来牟河，跟着我待段时间。”
初一点头，但还是拘谨地端坐着，盈盈笑道，“小王爷持重，照顾起幼弟来也能游刃有余。二公子长得灵，一看就是您亲兄弟。”
好似被人夸赞习以为常，不过熟知他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萧尔齐端茶饮去，乐道，“师娘见笑，这小兔崽子不听话，聪明都往玩儿上用，只能靠打的。我爹近年懒得管他，娘又刚生完三弟，忙都忙不过来，唯有带到我这儿，勉强照顾着。”
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有条不紊。他很能聊，尤其在长辈面前。暗忖这眼前的女子与其说是师娘，不如唤声小姐姐来得合适。身量纤细，个头娇小。眸子又圆又水润，就像画里出来的姑娘。难怪他师傅看得这么紧。原来师娘这么好看。
见他打量自己，初一也默默端起杯子饮了一口，低头与他二弟对视，谁知那小崽子拿手指她，嘴上脆生生唤，“姐姐……漂亮……”
说罢被萧尔齐拍掉手，这样指着人不礼貌，初一愣住，随即笑开，许是觉得他可爱，忍不住圆场，“二公子还小，别让他拘着，想做什么不如由他去。”
萧尔齐顿住，把人拉到跟前拽住不放，他可不敢让他肆意，否则上了天哪还收得住。摇头，“不行，这小崽子可不能由着，到时撒欢得没边，拉都拉不回来。没脸没皮的家伙，我要不压住他，家里就没人能唬住他了。”
初一还是笑，作为大哥他明显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教训起弟弟来有板有眼，尔睿被他哥哥收拾一通，回头抱了糕点坐到亭子边啃，想到他此次来的目的，唇角上扬，“孩子都这样……大些就好了。小王爷过来……有什么要事么？”
男孩子个『性』大大咧咧，萧尔齐也不忌讳，身子往后一靠，摆手，“师娘别这么生分，就跟师傅一样叫我尔齐好了，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也快离开牟河了，镇上还没玩过，听说这的夜市极其热闹，好玩东西多。可惜师傅根本不让我们出行宫大门。”
这里好玩的东西的确多，初一也跟他一样内心向往，看他这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她拧眉思量，启唇，“这……”
提起这个，少年终是直起身，压低声音表情很邪，“师娘，您帮帮尔齐吧，师傅成日板着脸，谁的话都不听，除了往你这儿想办法，当真没辙。您行行好，帮我们求求他，让他放我们出去玩一回……或者，你想去也可以……”
面上纠结，要说出去，她倒也挺想，尤其馋那糯香糕，临走前不去一次怎么能安心，可是再跟苏炙说……他会肯吗？刚来时已经下过一趟山，这次又来……
萧尔齐捧着脸蹲下身仰望她，从小到大但凡碰到这种时候他都表现得极其乖巧。对付其他人的烈『性』不在了，除了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她，再无其他。初一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