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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称帝纪实-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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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人对话,从不需说得太多。

    王徽想了想,就把银票收了起来,而后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笑道:“万相爽快,我也就不矫情了,只是这东西你便收回去罢,日后千万莫再随意许人然诺了,免得又碰上个我这样的,捏住你罩门,贼船一上,这辈子都走不脱。”

    桌上那物事,自然是当年万衍赠与智性、后来又被智性转赠王徽的玉牌。

    万衍忍不住就发笑,一面把东西收回怀里,一面笑道:“东西我自会收好,只是像在渊这样的人杰,只怕百年也难遇一个,却是不必担心的。”

    王徽摸摸鼻子,两下里就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待出了醉德楼,濮阳荑亦步亦趋跟在主子后头,神色还是郁郁。

    王徽叹口气,就携了她手,低声劝道:“像咱们这样的人,行事最忌心浮气躁,一个‘急’字就足以把九仞之山毁于一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妨再等等?”

    濮阳荑深吸口气,面露惭愧,“主子说得是,只今日所知之事太多,属下还需些时日来消化”

    王徽就点了点头,“嗯,只是不要太久,耽溺于情——不论什么感情——都会毁了你的理智,回去之后,再把越王勾践世家好生看几遍。”

    濮阳荑恭敬应了,再不说话。

    #

    不论是七年前贵妃小产、兰氏给王徽下毒、白蕖一家灭门之祸,还是濮阳家的冤案,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只能埋头努力增强自身,同时不疾不徐地慢慢收集信息,待到有朝一日实力足够强大,方能厚积薄发,一击必中。

    濮阳荑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王徽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便不再提起当年之事,只每日继续带着下属们学文习武,埋头苦练起来,浑不觉山外时光流逝。

    转眼便入了腊月,紫金山上已下了好几场雪,天气越发冷起来,几乎滴水成冰。

    离小年还差几天的时候,邵云启就来别院里做客了。

    随身带着的自然还有王徽千叮咛万嘱咐的东西——彤史赝本。

    王徽把这位娇客请到书房,好茶好水伺候着,一面一页页仔细翻阅,细察有无错漏。

    看了总有大半个时辰才看完,到底是邵龙骧,办事一如既往的靠谱,统共三本彤史,凡十数万字,竟是一丝纰漏也无。

    她特意交代要窜改永嘉十年三月份付婕妤的侍寝记录,也做得极是漂亮,还用朱笔记载了婕妤连续十天没能侍寝的原因,乃是“偶然小恙,宜避圣体”。

    毕竟当年付婕妤也是极为得宠的,若是连续十天不侍寝,就须得注明缘由。

    王徽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邵云启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一面问道:“怎么样?还合心意吧?然后呢?你是何打算?你总有打算的吧?你没有打算吗?”

    王徽看他一眼,几乎气笑了,扶着额角连连摇头,“罢了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过来没有?”

    “那是自然!”邵云启就掏出个小布包来,里面放了一张纸和一方小印。

    纸上却是那制书师傅亲笔写的一篇字,印章则是师傅的私印。

    似这等民间手艺人,都喜欢在自己作品的隐蔽处留下名号,以示后人。

    王徽就吩咐魏紫,“去厨房挤碗葱白汁子来记得包住眼睛,再好好洗手,那气味太冲。”

    魏紫笑着应了退下,不一时就端了一小碗澄清的汁水过来。

    王徽就拿一支最细的小羊豪,蘸了葱白汁子,比照着那匠人的字迹,在永嘉十年三月末那一页的空白处细细写起字来。

    “手造赝本彤史,永嘉十年廿一、廿二、廿五、廿八、廿九、三十,付氏婕妤皆有侍寝,而今窜之改之,实情非得已,故秉笔匿实情于此,以昭后世,盖不使青红混淆、曲直难辨也。”

    葱汁清澈如水,写在纸上浑如无物,邵云启仔细辨认王徽的笔画走势,这才磕磕绊绊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眼睛更亮了,抬起头又是一串连珠炮发问,“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又这么费劲在旁边写明真相?又作甚非得用葱白汁子?‘情非得已’,这又有什么‘情’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王徽只眯眼微笑,不理睬他,末了又把那方印信蘸满了葱汁子,盖在那几行字下方。

    “滁州山人。”王徽轻声念出印上的小字,“是那匠人的别号?你可把人藏妥了?日后若去滁州那边查问,可能找得到人?”

    “哎呀好了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邵云启手一挥,十分不耐,又巴巴地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王在渊你饶了我还不行吗!”

    王徽笑而不语,又铺开一张熟宣,用葱汁在上面写了几笔,而后点了支蜡烛,捧过来递给邵云启。

    “把火苗凑近写字的地方,烘一下看看,”她徐徐地道,“小心别把纸烧着。”

    邵云启就像个初至人世的孩子,满眼的惊喜好奇,掌了灯就去烤那字迹。

    不过须臾工夫,原本雪白一片、空无一物的纸上,就渐渐显出了褐色的文字,清晰锐利,一如手书。

    龙骧公子睁大了眼睛。

    “现下可明白了?”王徽不再理会他,只含笑把彤史上的葱字吹干,而后密密收在匣里锁好。

    邵云启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长长吐出口气来,抬头看她一眼,脸上写满敬畏。

    “旁的我不知晓,但我只知道,不论你要对付的是谁,那人——只怕都要倒大霉了。”

    #

    小年一过,展眼便是腊月新年,定国公府早几日就送了帖子到紫金山上,请王徽回府过年。

    王徽自然客客气气回信拒了,而后大门一关,裁衣剪纸包饺子,除尘贴符饮屠苏,和众位下属们欢欢喜喜过了个大年。

    永嘉十九年的正月初一照例有庆成宫宴,帖子一早送了过来,王徽却跟付贵妃打好招呼,称病没有入宫。

    后头的日子自是越发清闲,除了偶尔回金陵跟付贵妃、万衍、邵云启等人联络联络感情之外,王徽竟是不怎么进城了。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二月底,隆冬将歇,初春已近,万物复苏,紫金山上冰消雪解,几片早桃树已结了新芽,枝头零星几个花苞若隐若现,看着极是喜人。

    这日,王徽带了魏紫和姚黄进城与邵云启吃酒闲谈,下半晌宴席散了,主仆三人策马出了城,正走在通往南郊的官道上,却忽见前方不远处跌跌撞撞行来一人。

    却是个年轻女子,瘦骨伶仃,面容灰败,衣衫褴褛,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走一步摇三摇,怎么看怎么像个叫花子。

    可又总觉得有几分面熟。

    王徽那样好的记性,一时却也叫不出这人名字来,正皱了眉仔细辨认,却听魏紫惊呼了一声。

    “哎呀!那不是霜降吗?”

第71章 霜降() 
三人未及下马;霜降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虽说已有一年多未见;而且还是苏氏身边第一得力的丫鬟;当初没少祸害过东院,但毕竟是美人,眼下又是这副凄凉景象,王徽自然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于是就翻身下马;也不管霜降一身污秽;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而后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马背上,自己再上马;将她置于身前。

    这一番动作下来;魏紫自然没有二话,姚黄就难免嘀咕几句“施舍几两银子打发了就是了,作甚要救;保不齐是匹中山狼”之类的。

    王徽笑笑,也不睬她;只抱紧了怀里姑娘;打马向前驰去。

    赶回去的途中,霜降曾醒过来一次;好像并没认出王徽来,有气无力挣扎几下,就喃喃地要水喝;三个人就停下马给她喂水;喝完之后又昏了过去;直到她们回了紫金山也没有醒来。

    王徽就着人把主院西厢房收拾了两间出来,小丫头们伺候着给霜降沐浴更衣,许是因为极度虚弱,即便是洗澡换衣这样的大动作,也没能让她清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挣扎几下,就任人摆布了。

    王徽看着就忍不住皱眉头。

    这不像是常年乞讨而营养不良的样子,没那么单纯。

    就连忙唤了白蕖过来看诊,谁料白蕖把了把脉,就皱了眉头。

    “主子,”他语气有一丝迟疑,“这——这姑娘有喜了,时日尚浅,还不到一个月。”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便是姚黄都面露不忍。

    看霜降之前那副凄惨形容,还怀了身孕只怕这一年多,她是掉进火坑里了。

    王徽就把目光转向床上躺着的姑娘。

    脸孔雪白,双眸紧闭,虽是消瘦憔悴了好些,但仍不减丽色,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妩媚风韵。

    王徽眼中光华流转,唇角浮起一丝微笑,拍拍手道:“行了,都散了罢,该干啥干啥去,梦莲开些个养身安胎的方子,再拟些食补菜单出来,魏紫,你安排几个细心妥帖的小丫头留在这处照料,再让人去拿了梦莲的方子把汤药吃食都整治出来,待会霜降一醒了就能吃下去。”

    众人就各自领命而去,豆绿却扭头看王徽一眼,放慢了脚步。

    主子刚才那神情她太熟了,这分明就是又冒出来什么计策的样子。

    她不禁一笑,低声问,“主子可是又有什么想头了?”

    王徽但笑不语,和她一道慢慢往外走,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庭院里还有几分冷意,然而边边角角的冬青黄杨已发了嫩绿的新芽,几架迎春更是结了无数黄灿灿的花苞,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开花了。

    “这姑娘来得巧,更妙的是竟然有了身孕。我正盘算着一桩事体,若她肯配合,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徽就缓缓说道。

    豆绿眨眨眼,揣摩主子脸色,也不去问具体是什么事,只问道:“那若是她不配合呢?”

    王徽眼眸微垂,沉默半晌,忽而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我在盼望什么,若她配合,那自然于我最有利,只她自己却难免又要跳进另一个火坑了。”

    “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她选了这条路,那也许在她看来就不是火坑,反倒是一生有靠。”

    这几句话似是而非,哑谜一般,豆绿皱眉沉思一会,忽然眼睛一亮,附于王徽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王徽哈哈一笑,拍拍她手,欣慰道:“不错不错,你猜的也算八|九不离十,虽不中亦不远矣。回去把这事可能遇到的麻烦和解决办法都写出来,后天交给我看看。”

    真是时时处处都不忘考较下属。

    豆绿脸蛋微红,笑着应下了。

    #

    霜降这一觉睡足了三个时辰,直到戌正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床边坐了个人,一身石青素面宽袍,领口袖口出了雪白的风毛,黑发只在脑后束了个马尾,容貌英挺,轮廓冷峻,双眼狭长,正含着微微的笑意望着她。

    雌雄莫辨,坐姿装束俱都随意,却处处蕴藉着难言的俊美和风流。

    霜降愣愣地看着,忽然脸庞一红,陡然间又莫名觉得局促,就下意识抬手去理理自己的头发。

    王徽笑吟吟开口,“不认得我了?”

    霜降微微皱眉,愣了半晌,忽然睁大双眼,惊呼:“你——少、少夫人?”

    王徽挑眉,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

    “霜降,你怀孕了,”她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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