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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怀多少事-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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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寒夜特别的冷,他抱着蔫蔫的女婴把身体缩在木炭车厢里,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出安德门时,车停了,他听见禁军要来排查的声音,翕动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车厢的缝儿往外看。

    黑夜里,宫门外的甬道走来一匹白鬃骏马,马上的年轻人清俊雅致,一身玉色锦衣,革带华贵,侍卫认出那是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幼弟清河王,纷纷涌过去跪地请安,木炭车这时才趁机驶出了宫外。

    走在显阳城狂风大起的寒风里,他没有回头再去看那冰冷的宫城,他只知道总有一日他会再回来,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看这个已经古老腐朽的皇朝走向毁灭。

    武元十五年的霜降,落叶孤伶铺满阶,他在廊下细细清扫着落叶,几个内侍在他身后小声议论着圣上命不久矣,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只觉得以往见这落叶纷纷甚是诗意,却从来不知道清扫起来是这样麻烦,他只赶着早些把活干完,这渐冷的天,呆在风口可不舒坦,却不想一个用力把落叶拨到了一个人的锦靴上。

    那是云州织造局进贡的最名贵的月华锦,非权贵不能得,何况是做靴子?他在心里意识到自己惹祸了,既把自己投入泥淖,便应有做泥淖的自觉,他放下扫把双膝跪地请罪,“奴才该死!”

    那人许久没吱声,他沉住心思一直伏首,那人却笑了笑,声音悦朗如流水潺潺:“别的人犯了过不止请罪,还会顺带一句请求‘恕罪’,你倒是有趣,不给自己求情,请个罪还不咸不淡,这态度倒是少见,明儿来孤身边伺候吧!”

    他后知后觉谢恩,一直没有抬头,而那人也早已拂袖而去,只有尾随其后的清河王给了他一个沉郁目光。

    是年冬,仁康帝驾崩,太子即位,改元景宁,史称仁明帝,太后高显姿临朝听政,新皇政令行出处处掣肘,大权尽为高显姿及其党羽所掌。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他走进龙彰殿的时候,雪狸正和新进宫的昭仪夏侯氏浅笑安然画着峨眉。

    他的手很轻巧,骨脉分明,白皙无暇,轻轻几笔远山勾勒,夏侯氏已经露出了半带娇羞的满意微笑,他理理她的鬓发,修了修那黛黑的眉梢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晴霜,你说你我二人像不像民间绿纱窗下共论娥眉之欢的恩爱夫妻呢?”

    夏侯氏闻言更露娇笑,她是个长得格外绮丽高贵的女子,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未必能艳压群芳,却天生有洇美风流之态,令人一眼就很难忘。

    见他进殿,她冲他淡淡颔首,适时退到了内殿。

    命人将今春新进的两大瓶梅花抱入殿中摆放,他问:“皇上似乎对昭仪娘娘分外特别?”

    “特别吗?或许是因为她很聪明吧!”雪狸漫不经心回答,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放在心上,他反倒是折下一支红梅抬头认真问他:“燎原,你说是白梅更好些,还是红梅更好些?”

    他面无表情地低眉,“白梅似雪,红梅似血,说来有何不同?”

    雪狸皱皱眉,笑言:“白梅似雪,自似我,当然不同!”

    不管他置不置可否,那人已经转对侍者吩咐:“叫人将今冬新进的白梅尽数移种去连大总管新搬进的院子,就赐名……存雪阁吧!”

    他怔了怔,望着那窗前的一瓶花雪笑道:“好,就叫存雪阁。”

    从那,他的园中遍植白梅清然,素洁出尘得恍如九天仙境。

    月出花月相宜,雪落梅雪清绝。

    他的心里永远藏着十年前梅园的落红血雨,对着这满园傲雪脑海中却都是他的清润神采。

    绯雨问他,是不是软了心,他们可以收手。

    他摇了摇头。

    很早以前,他就已经不配再有心了。

    他终究坚持了他的一往无前。

    黑白相对,棋子相围,世间局与掌中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很快他似乎就能看到这个江山在高显姿手中的彻底破败,看到当年的始作俑者们得到该有的报应。可是每每他都很困惑,一直都是雪狸的白子在围困他的黑子,为什么每每最后赢的总是他?似乎一切都在雪狸的掌控之中,他以为控制一切的是自己,其实却不是,那人好像一直在刻意地相让。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数年来第一次有了恐慌。

    “启禀皇上,大喜!”

    一个内侍略带尖锐的传抱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对面,雪狸已经放下棋子淡问:“何喜之有?”

    内侍道:“方白清河王府有人来报,入夜时清河王妃刚刚诞下了一位小世子!”

    “真的?”雪狸眉眼弯弯,一贯清润浅淡的他难得露出这惊喜神情,他抚过他的肩膀,迅速地向殿外走去。

    地上内侍有些疑惑地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他信手将黑子扔入棋盒,“皇上手足单薄,如今清河王有了世子,也可补皇上臂膀空虚,快去吩咐下边人摆驾清河王府吧!”

    “可是现在宫门已经落禁了,太后知道怕是……”内侍有些为难。

    他慢慢饮茶,“去吧,有事我担着。”

    “是!”

第四十七章番外之遥知不是雪(二)() 
清河王府,雪狸抱着刚出世的小世子一脸笑意,他素来不喜龙袍明皇之色,常穿着一身素洁雪袍淡然悠居,此刻站在明灯下抱着个婴孩,那份气质比之前更是暖化了许多。

    清河王没想到他听到消息会连夜出宫来府,道:“区区幼子怎能得皇上如此用心,夜已深了,皇上您实在不该……”

    雪狸摆了摆手,拍着小世子的襁褓道:“朕乃堂堂一国之君,普天下都是朕的疆土,要去哪里谁人有权置喙?倒是皇叔可给皇弟取名字了?”

    清河王笑说没有,他这时正晚雪狸一步进门来,雪狸看了看他笑道:“那不如朕给皇弟取个名字,皇叔,燎原,你们以为如何?”

    “燎原?”清河王眉头微皱,看了看他。

    “是啊,这是朕给连大总管取的表字。”雪狸似乎没有看见清河王的目光,抱着小世子走到了窗前商那明月清风,“晓看春池水,夜倚明月风……我们就叫他倚风吧!怎么样?”

    清河王转怔为笑,替儿子谢了恩。

    他没有说话,唇边默默呢喃了一声,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不自觉地笑了笑。

    回宫时已是天色将明,雪狸的心情很好,一路上一直在和他说说笑笑。

    走至龙彰殿前,守门的侍卫一脸惶恐来迎接,他容色一冷,感觉到雪狸的情绪这时也有了变化,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殿门。

    高显姿半靠在椅背上,上挑的妖娆眉眼微微迷起,气定神闲里流露出一股慵懒妩媚之态,她扶了扶高耸的发髻上那八宝鎏金琅环九凤钗,漫不经心道:“皇儿,清河王纵为你的嫡亲叔父,但到底君臣有别,区区世子何劳你深夜出宫相顾?传出去岂不失了体统?”

    雪狸坐在下首望着窗外月光,声音毫无起伏道:“先帝膝下凋零,只留了儿臣一人,今日得一手足当是欣喜。何谓区区世子?在原氏真要论起血统身份,倚风只怕比儿臣还要高贵些!”

    “你……”高显姿闻言色变,她怒视着这个与他渐行渐远的儿子,当年她辛辛苦苦扶他上位,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母子在这个嫡庶尊卑病态极致的原氏屈居人下,她为他争取来的身份他却不屑一顾,好好好,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太后息怒!”赶在高显姿发火前,他站了出来,“皇上长居深宫,难免常觉无趣,得空总想着要出去走走;今儿适逢世子出诞,臣便借故请皇上去了,是臣思虑不周,还请太后恕罪!”

    高显姿叹了口气,“你素来办事妥帖,这几年也没助为哀家和皇儿成事,有你在他身边,哀家很是放心。以后可当多与劝谏,不能再事事任他由着性子胡来!”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脖颈处不小心露出了两瓣樱红,他沉下了双眼,高显姿正想再与雪狸多说几句,雪狸却侧开了脸,似憎恶她的碰触般弹开了衣袖,她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起来,甩袖离开了龙彰殿。

    “燎原,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困在这深宫里?你又为什么也要进来?”

    出殿时,他听见雪狸在他背后哽咽,他没有回头轻轻一笑,“或许臣注定要陪皇上一起困在这里吧!”

    结庐松竹之间,闲云封户;徙倚青林之下,花瓣沾衣。

    他一直知道这才是雪狸一直追求的生活。

    而他呢?

    他所追求的是什么?

    江山天下曾是他的责任,血海深仇现为他的枷锁。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有机会让他能自由地选择自己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天之赋命实同,人之自取则异……他以前无比自负地认同这句话,现在只觉得可笑。

    人和人的命怎么会一样?

    不同的境况下又怎会做出不身不由己的选择?

    这个不见天日的四面围城,终究要将他们的一生困住,所以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它毁灭,或许只有到了那天,他和雪狸才是自由的。

    到那时,看孤帆落照,目征鸿回渚,雪狸可以尽情地去过他想要的逍遥人生,他也能带着小雨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然而,雪狸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高显姿派他去江北督建河道的时候,他早就看出她是想要把他支走,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然而他却算错了人心。

    或者说,有些心是称不上人心的!

    “燎原,你去吧,我在上京等着你,等你回来,我的病差不多就好了,到那时我们再明灯手谈,分个高低……燎原,其实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余生的很多年里,他都记得那夜雪狸猫眼石般的双目中流出的晶莹泪滴,记得他那夜的欲言又止。

    等他读懂他的眼神,读懂那一园白梅傲雪,他才深深了解到了他的苦心,待他风尘赶回上京,却只听到了举国震响的丧龙钟声。

    他还是那样干净,那样素白,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般。

    如那傲雪白梅,开时似雪,谢时似雪,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你执意舍红梅而送我一园白梅,是想让我明心净洁,不做鬼蜮之手,我读懂了你的苦心,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着我早些归来了呢?还是你不只是想让我看着那一树白梅净心,更是想让我来以此怀念你……雪狸,你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天,早就知道可能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便更加地放不下了?”

    “你早就猜到我是谁,或者说在那年深秋落叶拂靴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出了我是谁,你把我留在身边,是想保护着我,你唤我燎原这个名字,是因为你早就猜到了我的目的……你还是那么聪明,那么心地洞明,可我却一直在隐瞒着你,隐藏着自己的初衷……我不是不相信你,不是恨你,我实在是怕自己会因为藏不住对你的感情而让自己已经硬起来的心再软下去……为了对得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所以哥哥只能选择对不起你,好好去吧,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是武元八年的雪夜后,他第一次哭。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五王的乱军冲破宫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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